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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了几声惊呼,隐约入耳。
张蓝岚起身下楼,正迎上准备上楼的阿水和晶晶。
晶晶年岁较小,才九岁,个头不高,正好一头扎进张蓝岚的怀中,两只细胳膊使劲的搂着张蓝岚的腰部,两条羊角辫不安分的在脑后晃着。
“姐姐,你怎么才回来啊,我好想你。”
张蓝岚微笑着将晶晶抱起,放到一旁的木凳上,自己也和阿水坐到了一旁。
她揉揉晶晶的脑袋,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阿水接道:“晶晶隔不两天就叨咕几遍,问姐姐怎么还不回来,都快把小北烦死了。小北也想的厉害,就是不说,他偷偷攒钱要给姐姐买一个手镯,还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呢。”
张蓝岚欣慰的笑着,正要说话,这时晶晶突然从凳子上跳下来,叫道:
“姐姐,小北哥哥在清录街那边和人打起来了,景峰也在,让我回来找阿水姐姐,平常姐姐你不在,小北哥哥也就只听听阿水姐姐的话,我们都拉不住他,现在你回来了就好了,我们赶紧去吧。”
张蓝岚听完,眉头轻蹙,点点头,“走吧。”
出了门,晶晶前头带路,在街道上的人群中左冲右突,飞奔如兔,张蓝岚和阿水紧随其后。
一边阿水还不停向被晶晶撞到的路人连连道歉。
三人赶到时,围观的群众已经被巡卫驱散,而小北和景峰还有对面的两名少年,则安静的站在那里挨训。
两名巡卫,体型差不多,不胖不瘦,穿着也一样,都是黑底红边的武官服打底,外罩鎏金玄甲,腰挂虎头大刀,一个长脸无须,一个圆脸短须,脸上皆是挂着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长脸巡卫照惯例,训斥几句,就准备将四人带回牢里关上几天。
“慢着。”
一道清冷的声音,让众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来人。
张蓝岚将视线从小北和景峰,还有对面的两名少年的脸上收回。
每个人脸上都挂了点彩,虽然看上去青一块紫一块的,但好在都是一些轻伤,没什么大碍。
她也不多说,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令牌。
两名巡卫见了令牌,立马换了一副表情,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声“大人。”
“那两个人,我要带走。”
长脸巡卫顺着指尖,回头看了眼小北和景峰,脸色有些尴尬,他倒不是无权放人,像这种街头斗殴的小事,根本无人过问。
只是这位大人的口气太过生硬,不留情面,弄得他很没面子,不过他也没办法,这种令牌可不是普通世家子弟能拥有的,他也惹不起。
他勉强笑了一声,“看来大人是有要事要办,我们自然不会阻拦,这几位少年俊杰,不过是有点小摩擦,我们正巧碰见,便相劝了几……”
不待长脸巡卫说完,张蓝岚示意了景峰一眼,转身就走,景峰拉着小北,跟随离开。
长脸巡卫自讨个没趣,回头看到另两名小子,早已经跑的连人影都不见,不禁骂了声“小兔崽子。”
一旁的圆脸巡卫,挤出个笑容,拍拍他的肩膀。
随后,两人结伴,朝着不远处的酒馆走去。
此刻,整个世界的影子,突然被夕阳拉长,似是人的思绪,也在忽然间,变得悠远漫长。
张蓝岚领头,一行五人,沉默地走在路上。
走在最后的小北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张蓝岚的背影上,欲言又止。
还是晶晶没有忍住,她松开阿水的手,跑上前去,拉住张蓝岚道:
“姐姐,这次不怪小北哥哥,是那个坏人撞到了小北哥哥,把小北哥哥给你买的手镯撞掉了,碎了,小北哥哥才和那个人打起来的。”
张蓝岚回头冲晶晶笑了一下,把她拉到身侧,转头看向小北,用不带感情的声音说道:“回去抄《千字文》十遍,不抄完不准吃饭。”
小北低着头,闷闷的“嗯”了一声。
景峰想要说些什么,被阿水拉住了。
张蓝岚继续说道:“在不能自保的情况下,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否则只会带来更大的灾祸。这句话,我以前和你们说过,你们要谨记。
如果今天小北受伤被抓走,阿水就要去照顾小北,那么还在上学的弟弟妹妹怎么办?没有事情还好,如果出了事情,你们是否有能力去承担后果。”
晶晶一把抱住了张蓝岚,晃动着小脑袋一个劲的往她怀里钻,嗡里嗡气道:“没事的,我们还有姐姐呢。”
张蓝岚轻轻地搂住了晶晶,低声说道:“姐姐,也有离开的那天,你们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晶晶一听这话,立马急了,仰着脑袋稚声喊道:“我不要姐姐离开,我要和姐姐永远在一起。”
其他三人也都烫红了眼睛,围了过来。
夕阳正好映在了他们稚嫩的脸上,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淡淡的悲伤。
阿水柔声问道:“姐姐,你要走了么?”
张蓝岚依次环视着景峰、小北和阿水,微笑着摇摇头。
小北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景峰已经哭了出来,伸出一只手拉住张蓝岚的衣角,口中喊着,“姐姐……”
张蓝岚抬手抹去景峰的泪水,揉了揉他的脑袋。
有些话,她是说不出口的,等风平浪静,等雨过天晴,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她一定会永远守着他们,再不言离……
“走吧。”
张蓝岚转身,走了一步,便停了下来,用手拨开被风吹乱了的长发,别在耳后。
她看着眼前那张,带着浅浅笑意的脸,不知怎的,心情轻松了许多,自己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李二微笑着,打了声招呼,“好巧啊。”
他今天下午,一路闲逛,先去看了看气度森严的皇宫,接着便围着皇宫溜了一圈,发现这京城,除了大了一些,和其他繁城也并无区别。
正逛得无聊之际,就看到了张蓝岚,背着光,站在路旁,训斥几个孩子。
张蓝岚微笑着点点头,正要回话,却突然愣住。
她直直地望向李二,一眨不眨,满脸的惊讶和疑惑,像是看到了一个骇人的谜题,却又想不出答案。
“姐姐?”阿水上前摇晃了她一下。
她回过神来,思索片刻,说道:“阿水,你带着他们先回去。”
阿水转头看了看李二,应了声“好”,便带着小北三人先行回去。
李二往前走了两步,看到张蓝岚依旧紧紧的盯着自己的脸看,有些纳闷。
“我脸上有花么?”
“你今年多大?”
“嗯?”
李二不解地看着张蓝岚,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起这话,但是张蓝岚并没有好心为他解释,只是用坚定的目光看着他。
最后,在张蓝岚目光的施压下,他只好回答:“十七。”
“母亲是谁?”
“是个孤儿,被王叔捡到,抚养长大。”
张蓝岚皱起黛眉,继续问道:“那你怎么姓李?”
李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王叔给我起的,我问过他,但是他从来没告诉过我。”
“你的修为?”
“也是王叔教的。”
“他……是在哪捡的你?”
“他也没说。”
李二一脸无奈。
张蓝岚低着头,沉吟着,像是在思索什么,她轻轻地挪动步子,边走边思。
李二看着已经走远了的张蓝岚,愣在了原地,这就走了?问了一通莫名其妙的问题,也不搭理他,就……就直接走了?
李二抓了抓脑袋,也只好离开。
张蓝岚却陷入了沉思中,刚才她突然间发现,李二的相貌,竟和姐姐的相貌有着几分相似!
再加上她刚刚询问了一些李二的身世,对比之下,心中不由的惊呼:
“难道李二,是姐姐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