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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在即,便是阿妤窝在殿内没有出去,也能察觉到这宫里上下的喜悦。
衢州事了,再加上后宫三位妃嫔怀有子嗣,圣上龙心大悦,此次中秋节宴定然是要大办的,阿妤那日也是要出场的。
中秋前夕,夜色浓郁得化不开,阿妤倚在楹窗前,仰头望着天际的那轮弯月。
周琪拿着披风,披在她身上,小声道:“主子,小心夜凉。”
阿妤一动未动,只是依旧仰着头,她忽然说:
“明儿便是中秋了,这月亮怎么还不圆呀。”
周琪微愣,半晌才回过神来。
这中秋月圆,又意为阖家团圆。
她不知主子是想起了谁,认识多年,她从未听过主子说起一句宫外的事,现时,她望着主子皎白似月的脸颊,忽然觉得有些怔然,也不知是为何。
不等她说话,阿妤已经探回脑袋,笑意盈盈地:“关窗吧,有些凉了。”
仿若她刚刚并未说什么一样。
周琪只好咽下想说的话,伺候她上床休息。
灯烛被吹灭,床幔被放下,阿妤阖眸听着周琪退出去,殿内瞬间一片寂静。
半晌,阿妤却是在浓浓夜色里睁开了眸子。
她透过楹窗的缝隙,看向那浅弱的月色,她狠狠蹙起细眉,抓着锦被的手越来越紧,最终,她低低轻叹了一声。
她不想去参加中秋宴,却没有不去的理由。
只盼……只盼着莫要遇见那人……
——
天公不作美,阿妤醒来时,外面已经飘着一层烟雨,落花枯叶被雨水打得越发难打扫,雾蒙蒙的天气,给人心底也沾染了一丝隐隐的烦躁。
正如同阿妤,她还躺在软榻上,却是直勾勾地望着外面的雨色,一言不发。
宋嬷嬷端着药膳进来,见此,微有些担忧:
“主子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阿妤立刻回神,她摇着头:“没有,只是这雨下得有些闷。”
宋嬷嬷看着她将药膳用下,才微微放宽了心,笑着道:
“主子应该是在宫里呆久了,晚上的中秋宴,正好可以让主子解解闷。”
阿妤扯着唇角笑了下,不着痕迹地微拧细眉,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午膳后,周琪盯着她休息了会,才将她唤起来。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人,她抿紧粉唇,忽然问:“阿琪,与你第一次见我时相比,我可有变化?”
“什么变化?”周琪下意识地问了句,随后笑开:“主子别紧张,你与四年前一模一样,只是越发好看了。”
这样的回答,显然没法让阿妤开心,她纠结地近乎将帕子都要扯烂了。
怎么会没变化呢?
近五年的时间,该有变化的啊。
心底不住这般说着,可阿妤看着铜镜中人姣好的眉眼,却没法自欺欺人。
她生得一双含情眸,自幼便常被人夸赞着,现如今,那双眸子只会越来越招人。
她未施粉黛,发髻上也只是斜插了支玉簪,简单素净,烟青色的宫裙给她添了抹韵色。
周琪看她一眼,蹙眉道:“今日宫宴,主子这般太过素净了,不若抹些口脂吧。”
话音甫落,阿妤便摇了摇头,拒绝道:
“不用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过去了。”
朝太和殿去时,雨势已经渐小,阿妤没让宋嬷嬷跟着,只带了周琪和小福子跟在身边,周琪撑着一把青色油纸伞,就足矣遮住两人身子。
被宫人领至位置上,阿妤扫了眼,上方空了三个位置,她招来一个宫女,低声问:
“娘娘给淑妃留了位置吗?”
等宫人点头后,阿妤便知道那还未到的三人是谁了。
桌面上的菜色糕点,若是之前,阿妤指不定已经开吃了,可如今,她却看都没看一眼,有孕期间,最忌讳的,便是管不住嘴。
现在,她心底升了一丝好奇。
待会儿,皇上是和皇后一起到,还是和淑妃呢?
她拿着帕子拭了拭嘴角,其实是掩住那一瞬的笑意。
这厢想法刚落,她身侧便坐了一人,阿妤转头望去,有些惊讶:“今儿,怎么会是我们同座?”
落座她旁边的不是旁人,正是周美人。
周美人正擦着有些糯湿的发丝,闻言,笑着道:“我与许美人位份相当,她坐得,我便坐不得了?钰姐姐这般偏心?”
阿妤以手肘撑着脸颊,弯眸含笑:“我一向偏心,周美人怎么才知?”
周美人方收起帕子,听这话,便连番求饶:
“我说不过姐姐,饶了我吧。”两人谈笑至此,话音却是倏然一转:“我原要去姐姐宫中等她,但姐姐宫中人说,她需慢些,便让我先来了。”
慢些,还能为甚?不过是想等皇上去接罢了。
阿妤眉梢微动,忍不住道:“我瞧着皇后娘娘也还没到。”
说到这里,阿妤又抬头朝上方看了眼,三个空荡荡的位置,尊贵无比,此时却有些好笑。
正妻的尊重得给,娇妾腹中又怀着孩儿,他也不能忽视。
光是想想,便是觉得好难。
阿妤想,她若是皇上,她便自己一人来,省得左右为难。
不经意的,她视线已经扫了殿内一圈,旁人不知,她却是悄然无声地松了口气。
事实到底是并未如她所想,等宫人通报时,三人是一同进来的。
阿妤和周美人对视了一眼,皇上素来有分寸,总不会同时去接了两人。
那便是,有一人恰好在路上遇到了?
皇上来了,中秋宴也就正式开始,阿妤余光瞥了周美人一眼,见她敛着眸,兴致缺缺的模样,心底了然,对于这些贵女来说,这些子宴节不知参加了几许,早就没了新鲜感。
不似她,还捧着杯子,满怀期待地等着节目出来。
阿妤收回了视线,她早就知道了自己出身不如旁人,此时再意识一次,也不会多出什么失落感。
殿内伶人踩着脚尖,扭着身子跳动现时的舞蹈时,有一人从殿门悄悄地跨进来。
他穿着一袭青色长袍,上面是锦绣细密阵脚而出的青竹,他脊背挺直,敛着清隽的眉眼,他无声地落座,对着身旁的宫人轻点头,一言未发,却是透着一股细致到极点的温柔。
从进后来,他便没有说过一言,此时抵着案桌,修长的手指轻捏着眉尖,浑身上下是自内而外地疲乏不堪。
殿内的歌舞换了又换,忽然伶人退下,换了一班人。
阿妤意识到什么,眸子顿时瞪大,羞得耳尖都泛了红,朝高台看去,正好对上男人暗沉的眸子,只一瞬,那人就移开视线。
变脸节目开始后,身边的议论声就没停下来,周琪更是在她旁边憋不住地笑:
“看来上次杨公公听进了主子的话。”
阿妤恼得拉了下她的衣袖:“还笑!”
为掩饰窘迫,她匆忙端起茶水,只略微沾了沾唇角,便用帕子擦净,然后作一副平静模样地抬头望去。
笑话也笑话了,这变脸的杂技,她的确好久未曾看过了。
只是这一抬眸,她视线中忽然多了一人。
五年的时光,似乎没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只是他越发成熟了,棱角分明,却在烛光照耀下,温和得不像样。
只那一瞬,阿妤就险些失态,她手中的茶杯轻晃,温热的茶水瞬间就溅在她手背上。
不疼,却让她回了神。
阿妤倏然收回视线,粉唇无意识地抿紧,无人知晓,她袖子中抓着帕子的指尖都在轻颤。
她的失态瞒得了旁人,却瞒不住她身边的周美人。
周美人替她遮掩了番,才拧眉问:“怎么了?”
阿妤脸色微白,轻摇了摇头:“无事,只是这殿内闷热,我有些不舒服。”
说着话,她拿着帕子,轻掩了掩唇角,一副快要吐出来的模样。
周美人脸色微变,倒也不曾怀疑什么,她说:“不若请示一番皇上,让你回去休息吧?”
阿妤此时最怕露脸,当下立刻摇头:
“不用了!”说这话时,她抬头看向高台上,那处男人正与皇上说着话,她虚弱地笑了笑:“还是不要扰了皇上的兴致,我出气透透气便好。”
周美人朝上方看了眼,知她说得有理,便没有再拦。
声音甫落,阿妤便悄悄地起了身,周琪拿起一旁靠着的油纸伞,和她一起退了出去。
对面恰好有人朝韩玉扬敬酒,韩玉扬端着酒杯,温和抬眸,余光恰好看见对面女子起身时低敛的眉眼。
这一眼,让他瞬间僵在原处,脑海里顿时纷纷杂杂地疼。
“娘!这里躺了个人……”
“哥哥,你不记得你叫什么了吗?”
“娘亲说,你玉佩上有个韩字,所以你以后就叫韩玉扬了!哥哥,你开心吗?”
“……玉扬哥哥,你救救娘亲……求你了……求你……”
“……玉扬哥哥……韩玉扬!”
……
“韩大人?”敬酒的人见他久久没有动静,忍不住地喊了他一声。
韩玉扬倏然回神,却是匆匆放下手中的酒杯,他素来温和的神色却染上了急色,转身快步朝外走去。
他未持伞,刚踏出太和殿,便淋了一身雨。
他却全然不顾,慌忙地四处看去,候在殿前的宫人微惊,忙送上伞:“大人,打着伞吧。”
伞被塞进他手中,韩玉扬才清醒了些,他欲开口问刚刚出来的女子去哪儿了?却在开口之际顿住。
那女子坐的位置……
韩玉扬后退了两步,接过油纸伞便朝一处走去,四处不住地寻望。
终于,在近太和殿的一处湖亭前,他瞧见了那人。
雨水打着花丛,她立在台阶前,油纸伞撑起,她一身青衣背对着他,青烟色细雨如一道屏障般隔开了两人。
前方女子离他其实并不远,可韩玉扬此时却没了勇气追过去。
他望见了她一头发髻,皆数盘起,用玉簪稳固。
阿妤是听见了后面的脚步声的,但她没有转身。
她已经刻意避开了,她不信就那般巧合,身后的人会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那个人。
她疲乏地倚在周琪身上,寒风瑟瑟,她拢了拢披风,将一张小脸藏在帽子里。
她在雨下站得久了,终于压下纷杂的思绪,刚欲抬步上湖亭,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
“……江妤。”
阿妤刚抬起的步子顿时僵在台阶上,拎着裙摆的手似有些发抖,她在听见那个名字时,便是身子不稳,跌出油纸伞的范围,飘零而下的雨滴,瞬间沾湿了她的衣裳。
凉意袭来,却都不如这个名字给她的震惊。
听见后面的脚步声似在走近,她顿时掐紧了手心,轻微的疼痛,迫使自己回神。
她没回头,嗓子堵得生疼,却是一字一句挤出声音:
“滚!别让我看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终于有姓氏了
韩玉扬脑海里的几句话,基本上概括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友情提示:女主四五年前,才十二岁,她那时还是个孩子,别往爱情线去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