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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然凝重的看着汪旭，深吸一口气问道：“你到底是谁？”
汪旭笑了笑，坐回到刚才的位子上。“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魏然坐直了身子，对他的话予以否定，“普通？普通的人怎么可能想出这样的杀人方式。你说的很对，如果不录音的话，很难定你的罪。因为绑钢筋的绳子和机械扳手对你这种在工地干活的人来说太过常见。”
汪旭只是笑着，并没有说话。
“另外，如果我拿你的鞋子和对面楼的灰尘做痕迹比对，就算真能比对出来，你也可以找到其他的理由搪塞过去，并没有办法真正治你的罪。”
汪旭摇了摇头说道：“你也很可怕。”
“也？”魏然抓住了其中的一个字眼。
“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汪旭整理了一下衣服，淡淡的开口说道。
“我23岁毕业那年，真的是对未来有着巨大的憧憬，我的梦想就是开一间自己的咨询公司，然后利用自己的专业在整个楼市行业的评估里面做到最好。”
“我爸爸和妈妈当时为了支持我的梦想，卖了一套本来买给我结婚用的房子还搭上了他们几乎所有的退休金，总共有100多万吧。然后我就在江松市租了一间小办公室。”
“创业初期还算有点成效，接了两个小企业的单子，正当我以为一切都能顺顺利利的时候，第三个单子报价出了问题，我赔惨了。为了止血，我只能卖掉办公室，遣散仅有的两三个员工。那时候手里仅剩了大概20万的样子，还欠着第三方一些钱。”
“我没脸回去啊，没脸面对我爸妈，也就是在那个堕落的时期我喝酒的时候遇见了张中。他跟我讲报价咨询是要去工地实习，亲手操作的，不能光凭着书上的东西，我觉着他说的很对。于是他把我推荐到工地上，然后为了减少租房的费用，我又搬到了那个让我恶心作呕的居民楼里。”汪旭恨恨的说道。
“有好几次晚上，张中回来的晚，我都看见他手里有一大叠钞票，我就问他去哪了，他说跟我没关系。但那个时候我需要钱啊，我就求着他，带着我。”
“结果他就带我去了金隆赌场，那个万劫不复的地方。”魏然听到了汪旭捏自己手骨头而产生的‘咔嚓’声。
“我一开始充了10万，他说这是保底钱，还说一周之内带我赢回来。的确，一开始确实能赢钱，我在里面玩了5天就把本赎回来还多赚了3万，但我不知道这全是套。”
“赌就是前面让你赢点甜头，后面吸干你的血。到最后我的钱全输光了，但我不甘心，那个时候张中又把1楼的徐大爷给拉了进来，然后手上又有了些钱，我就朝张中借了10万，准备把我的钱赢回来然后还给他。”
汪旭停了一会，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可我最后还是输了，又被张中抓住了赌博欠钱的把柄，没办法我只能任由张中摆布，工地结的工资我交了房费，大多数都给了他。”
“那你为什么不试着摆脱他？”魏然问道。
“摆脱？谈何容易，他拿着这个把柄威胁我，说我不听他的或者不还钱他就去告诉我爸妈，我爸有心脏病他受不了这个。”
“但是你爸还是知道你创业失败的事情了？”魏然想到老工曾经跟他讲过看到汪旭和他爸爸争吵。
“是的，他从老家过来看过我几次，我没瞒住，就那次和他大吵过以后，他那老毛病又犯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有把张中杀死的意愿了。”
“你的确做到了，这几乎就是个完美的犯罪。”魏然承认道。
“我都跟你说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所能想到的只有拿刀把他杀了，这么复杂的杀人手法我可想不到。”汪旭平静的说道。
“什么意思？”魏然仿佛没有听懂汪旭在说什么。
“那天晚上难道不是你开车跟踪了苏诺？还有案发现场的向日葵又是怎么回事？”魏然追问道。
“跟踪？苏诺又是谁？向日葵？”汪旭被魏然问的有点摸不着头脑。
看着不像在撒谎的汪旭，魏然心里顿时茫然了不少。
“那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人不是你杀的？”魏然突然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陷阱。
“人是我杀的，但是整个杀人手法不是我想出来的，有人愿意帮助我。”
“谁！”魏然被吊起了所有的胃口。
“我不知道，还是他主动来找的我，他问我是不是想把张中杀了又不想被抓，我说是的。然后他就让我回去找到张中的生活规律和跟他结仇的人，之后在找地方见面。”汪旭回忆道。
“你们怎么联系的？”
“都是他联系的我，是他给我提供了整个谋杀框架，包括徐英宝还有刘小明，刘小明是我特意找的。他说要找一个爱打游戏，平常又不关心周围事物的一个人。”
“他长什么样子？你们总共见过几次面？”魏然追问道。
“每次见他，他都穿着一身黑衣服，戴着墨镜，口罩，看不清楚脸，有好几次我想知道他是谁，结果稍微耍点小聪明，他都能一下看穿。”汪旭抿着嘴唇，随后又开口说道，“我们总共见过三次。”
“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前天我请假回来的时候，他在我家门口等着我的，从那一刻开始，我觉得他是真的很可怕。”汪旭说完又加了一句，“和你一样。”
魏然没有回答他，等着汪旭继续说。
“他跟我讲，你很快就会来的让我做好心里准备，问我准备怎么办？我说我不想被张中这样的烂人缠一辈子，准备跟我爸爸道个别，然后去自首。”汪旭淡淡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把他供出来？”魏然很不解的问道。
“他说适当的时候可以告诉你他的存在，他说反正今后是要见面的，但这一次是你输了。”汪旭笑着看着魏然。
“你知道吗，他最恐怖的地方在于能料到你接下来所有要干的事情，第一次见面是他问我想不想杀张中，想的话把他说的那些资料收集好了给他。第二次他就把所有的方案写到了纸上，包括面对你的时候该说什么话，并且写出了你接下来会做的事情以及破解的办法。”汪旭看着面容逐渐冰冷的魏然，继续说道。
“你在他面前就像是一个透明的。”汪旭略带挑衅地说道。
魏然沉默了许久，“他怎么知道我会查这个案子？”
“我不知道，他就跟我说过，如果有人能查到最后的话一定是你，魏然。”汪旭笑道。
魏然突然想到了苏诺跟他讲过的那个追踪者，也是仿佛能看穿一切，洞悉苏诺的所有手段。
“我想他一定很熟悉你吧。”汪旭笑着说完站了起来，“我去照顾我爸了，你不用担心我会不会跑，我能在这跟你聊那么多，就证明我已经做好了自首的准备。”
就在汪旭即将踏进门的那一刻，他好像忘记了什么转头对看着他的魏然说道，“他最后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魏然望着表情怪怪的汪旭，心不由得紧了一下。
“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魏然听完后，呆呆的伫立在原地，久久不能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