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欢歌——苍穹

明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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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吹过树间,沙沙的响声乱了蒋术的心绪。

    听说那个他手下的御灵者被夏茗逮进局里去了,这可不行,他得把人弄出来。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和御灵世家没关系的御灵者,可不能放过这机会好好挫挫他们的锐气,让那几个趾高气昂的家伙看清楚明晟到底是谁做主。

    想到这里蒋术又想起了夏东阳昨晚看着他的那双黑色的眼睛,就好像深渊,让他忍不住心底发寒。

    “叮铃......”清脆的铃声在走廊内回响。

    蒋术熄灭了房内的灯,躺在床上思索着明天要去局里一趟,把人弄出来。

    “叮铃......”铃铛的响声渐渐靠近房门,一只纤纤玉手摸上门把,打开了门。

    “谁!”蒋术从床上惊坐起,却被箍住了脖子,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

    眼中带着惊惧的光,他看不清面前人的模样。

    只见那人红唇微勾,单手点上他的额头。

    “啊——”蒋术的尖叫声吵醒了整栋房屋。

    灯光接连亮起,管家带着人那这家伙冲进了房间,却只见一个男子抓着头发蜷缩在被窝里,眼泪混着鼻涕粘在枕头上,狼狈至极。

    “少爷......”管家不敢贸然上前,试探性地轻声叫他。

    “灵力......”蒋术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从床上坐起,转身揪住管家的衣领,就像疯了一样对他大吼:“我的灵力去哪了!”

    “少爷,您冷静点!”管家被蒋术拉扯着无法挣脱,只能大吼请求他停下。

    房内猝不及防想起了一道声音,分不清男女,却清除地说着:“蒋家长子蒋术,滥用职权欺压百姓,利用身份横行霸道,使用灵力辱人尊严,恶意伤人影响恶劣,今拔其灵根,以儆效尤。”

    “望蒋家诸位,以此为戒。”

    房内突然安静了。

    蒋术缓缓松开管家的手,瘫坐在床上,一时间没了言语。

    “叮——”管家的手机来电铃声突然炸响,打碎了房间内压得人快要呼吸不过来的静。

    “喂。”管家拿着手机小跑出了房间,站在门外接通电话,是娱乐新闻的记者,“管家先生,刚才我们听见一道声音说蒋术先生的灵根被拔了,请问这是真的吗?”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现在是普通人的蒋术先生有能力继承蒋家吗?”

    “请问蒋先生是做了什么事而导致现在这个样子?”

    “......”

    一系列的问题像石头一样向管家砸过来,让他这把老骨头有点受不了,“无可奉告无可奉告!”管家骂骂咧咧地挂断了电话。

    房内的蒋术砸碎了被子,将家里的侍从都赶出了门。

    夏东阳在听见那道声音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很惊奇,蒋术经常滥用私权横行霸道,这灵根留给他确实是浪费,把他的灵根拔了说不定他就安分了。

    而且还通报全城,这扶桑宫也挺狠的,一点蹦跶的机会都不留给蒋术,直接把他摁扁了。

    “人设崩塌,被拔灵根,还被爆出恶意伤人,现在的舆论多得估计可以淹死他。”夏东阳微抿一口茶,放下茶盏看着对面坐着的夏铭辰。

    夏铭辰微微一笑并不接他的话,而是开启了另一个话题:“那两个孩子明天就回来了,你不去接他们?”

    “不去了吧。”夏东阳失笑,随即摇了摇头。

    “为什么?”夏铭辰问:“瑾瑜说你答应过他们,你会接他们回家的。”

    夏东阳沉默,垂眸看着茶盏,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因为你是堕神?”

    夏东阳微顿,抬眸看着对面的夏铭辰,眼中带着震惊。

    师父知道了。

    “嗯。”夏东阳点点头,“最近我总是梦见与金乌有关的梦,只有太阳神才会和金乌那么亲密吧。”夏东阳哑然失笑,“师父,我是就是堕神,对吗?”

    夏铭辰看着他,抬手摘下了他带着的帽子,银色的发在清辉下泛着流光。

    “嗯。”夏铭辰点了点头,“银发也挺好看的。”站起身又帮夏东阳带好帽子。

    夏东阳苦笑,心里不是滋味,抬眸看着他眼里带着祈求,“师父,再留我一段时间好吗?”

    夏铭辰按在他肩上的手突然一紧,“我想见她最后一面。”

    男孩的愿望不大,只是想要再见她一面,再拥抱一次她,仅此而已。

    “东阳。”夏铭辰沉声叫他,“逃吧。”

    夏东阳微滞,不敢相信这话会从他师父嘴里说出。

    “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即便我们瞒着,其余四方的人也会陆续赶过来。”夏铭辰双手搭上他的肩弯腰看着他,“他们会除掉你,我们也会。”

    “你留在这里,等待你的只有死亡。”

    “离开这里,你说不定能够活下去。”

    “可是......”夏东阳还未说完,又被夏铭辰打断,“你不是还有相见的人吗?”

    “先活着,你才能再见到她。”

    “想见她就滚!”夏铭辰一狠心,拉起他将他往前推,让他离开。

    少年站在月下,回头看着那推他离开的中年男人,眼中是迷茫与无措,与当初他刚进夏家时慌张的模样如出一辙。

    “你已经成年了,是个大人了,要学会掌握自己的命运。”夏铭辰说:“东阳,生日快乐。”

    十年前的今天,这个男人带他来到这里。

    十年后的今天,这个男人推着让他离开。

    “不要留恋这里,下次见面,我会夺走属于你的,一切。”

    夏东阳一顿,心脏发紧突然感觉很难受。

    深深向他鞠了一躬,少年扣好帽子奔离庭院,月光跟着他,只在地上印下了一个狼狈的倒影。

    “好好活着吧。”夏铭辰坐回石凳上,这话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一个金发的女孩从阴影中走出,远望少年的背影,没多说一句叙旧话,“我要调任了。”

    “来跟你说一声,免得以后你找不到我了一个人低头喝闷酒。”

    “这还不至于。”夏铭辰端起茶盏看着安妮,“你调去哪儿?”

    “神界。”安妮说着伸了个懒腰,“升官了啊。”

    “以后照顾好自己,别太想我哦。”安妮跳了跳,是一副好心情的模样。

    夏铭辰却是一顿,眸子彻底暗了下去,“你多久走?”

    “快了吧。”安妮掰着手指头仔细数了数,“最多再等两三个月。”

    “知道了。”一口将杯中的茶饮尽,夏铭辰起身离去,不再回头。

    烟花在空中炸裂,黯淡了星辰。

    红崇广场人声鼎沸,简陋的舞台上是一群活力四射的少年人,周烨挎着吉他眼睛发着光。

    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偏头看看向他伸手的姜姝琦,将吉他递给她,回到自己的架子鼓前,深吸了一口气。

    他一紧张就想拿点东西,每次总是下意识地背上了姜姝琦的吉他。

    白色的身影拉着一个明显高出人群一个头的卫骞在人堆里穿梭,周烨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卫骞,“卫哥!”周烨扬手大喊,他就知道,他今天一定会来的。

    卫骞穿过人群向他挥手致意,“交给我吧!”向周烨竖起一个大拇指,让他们加油。

    周烨长舒一口气,看见卫骞没事他就安心了。

    偏回头坐好,琴弦拨动,鼓声响起,轻盈舒缓的乐声响起,让坐在后台调音的卫骞一愣——这不是他们的压轴吗?

    怎么现在就唱了?

    清风背起行囊跨越山海,兜兜转转走过春秋,不知究竟何处是归处,越过寒冬回到解封的河边,才发现冰河解冻,莺歌燕舞,落叶飘飞,雪落归途。

    站在人群中的陈玄奕怀里抱着白猫,愣愣地看着台上的一群人,原来每天晚上弹琴哄他睡觉的就是这群人啊。

    一曲终了,四下寂静无声。

    琴弦再次拨动,是熟悉的旋律,卫骞呆呆地坐在台后,眼角不知何故滑下一滴泪。

    前奏起,卫骞只听见花萝拉着他的手兴奋地喊着:“《苍穹》!阿骞,是《苍穹》!”

    是《苍穹》。

    他一直都没有机会发布的一首曲子。

    “请我们的主唱上场。”周烨拿起麦克风站起身看向台下。

    四目相对,卫骞一动不动,看着那耀眼的舞台,还能回去吗?

    能回去吧!

    脸上释然一笑,站起身冲上台,主歌要来了。

    接过周烨递过来的麦克风,掐好鼓点,飞入苍穹!

    “我跨越山海,只为奔向,那无垠之巅。”开局便是高潮,是与他们之前演奏过的曲子截然不同的风格。

    高音过后是阵阵渐低的鼓点,卫骞双手握着话筒,垂眸站立,嗓音如松间泉水拂过心间,台下有女孩忍不住叫出声来,“是卫骞!”

    女孩顿时热泪盈眶,终于又看见他了。

    “这是卫骞的新歌吗?”有人低声问道。

    “这是他十七岁的时候写的哦。”为了能更好地看见卫骞,花萝钻进了人堆。

    接着又是一阵高音,“我飞跃荒原,乘风破浪,抛却迷惘。”

    花萝停止了和身旁人的交谈,仰头看着台上的男子,她似乎又看见了那个十七岁的少年。

    “......”

    “那风雨里摇曳的誓言,未来相聚在苍穹之眼!”结尾的转音高了几度,让听了的人忍不住一颤,头皮发麻,后知后觉才发现早已一曲终了。

    卫骞站在台上,深吸着气,台下一片沉寂。

    不知谁大叫一声“安可!”,掌声爆发而出,如洪水般倾泻伴随着滚滚雷声,震动了他的心脏。

    “卫骞!”有人在台下大喊,“欢迎回来!”

    卫骞站在带上微微一愣,一股酸涩涌上心头,他知道他走不了了。

    “谢谢。”他说:“我回来了。”

    花萝闻言高兴地抱住了对卫骞大喊的女生,接着对他喊道:“卫骞我爱你!”

    站在台上的卫骞心脏一顿,一时间忘了呼吸。

    话语带着颤音,他说:“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