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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回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宁曦走在前面，不发一言，林知韵后面跟着，彼此相安无事，又好像不是。
连姨见到他们回来，忙过来询问林知韵要不要紧，“这才刚好多久，怎么能这么作！小白说在医院，吓得我东西都摔了……”
好在医生说林知韵只是喝醉了，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倒是夏墨的伤口有些深，缝了好几针，还可能会留疤。
宁曦去倒水喝，连姨见她脸色发白，搂着她悄声询问，两人说着私密话，与林知韵无关。
但他也无暇多想，只觉得疲惫至极，坚持着去冲了澡，回到卧室，倒头就睡下了。
冷慕夏的一杯毒酒，入口即醉，折腾得他整晚不适，醒来好几回。但他每次醒来，枕边都是空的。一直到凌晨五六点，他才真的入睡。
这一觉睡到九点多，本来不想起的，但饥饿感叫嚣，他不得不下去找吃的。
阳光盈室，宁曦坐在那里安静喝粥。雾霾蓝色缎面衬衫，搭配深蓝色牛仔裙，乌黑的头发扎着，这一身打扮看起来就不好惹。
林知韵想起来，她今天还有杀人任务。
“早——”林知韵打招呼。
他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勺子都掉了。她抬头起来，脸色略略虚弱，“早！”
连姨过来，说：“正要上去叫你呢，刚好，快吃吧。”
林知韵先伸手贴了贴宁曦额头，关心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连姨看了看他，为他的无知感到一丝担忧。但见宁曦碗里的粥还剩一大半，就说：“怎么还没有喝完，都凉了，别喝了，我再去盛一碗来......”
“不用了，我吃饱了。”
宁曦搁下碗勺，起身，“还有事，得走了。”
她走过身边的时候，林知韵抓住她的手腕，“我陪你去。”
四目相对，各怀心思。
她关心夏墨伤势，对他不理不睬，他不跟她计较，今天主动示好，不允许她再无视。
昨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宁曦心绪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现在还不想跟他分辨感情之事。
“不用，我很快就回来了……”
林知韵不由分说，将她带进怀里，坐在他腿上，静距离地看着她，又说了一遍，“我陪你。”
连姨看到两人如此，就没有过来，只摇了摇头。心里责怪林知韵心大，不知珍惜。
知道连姨也在，她却坐在他腿上，过于亲密，宁曦脸色泛红。她身子僵硬，并不再看他的眼睛，最终妥协地“嗯”了一声。
“小宁，我昨天其实……”
林知韵趁机解释，宁曦不想听，起身，说：“我要去化妆。”
连姨叫了小白来，开车送两人。路上，无人说话。
林知韵穿的简单，很休闲。可他老婆跟他风格就不一样，眉如墨染，唇色鲜红。第一次见她化浓妆，明艳晃眼，不可直视，妥妥的女王范儿。
约好的十点半，十点二十，宁曦准时出现在律所。吴清辉接水回来，再次看到她带男朋友过来，两人依旧光彩照人，惊艳全场。
“吴律师—”宁曦先打了招呼。
吴清辉笑着回应她，他昨天忘了问了，现在还不知道今天要上演什么戏。
宁曦回律所，必定有事，而且看她今天的样子，还是大事。
团队最头铁的文珂，狠狠数落老板一通，潇洒离去。倒是不知道宁曦又打什么主意，她要走，绝对不会比文珂的动静小。
“我的位置太久没人，落灰了，你坐这里等我，这是雪的位置。”
宁曦拉开椅子，给他坐。林知韵伸手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我等你。”
她终于肯抬头看他，但也是瞬间，转身走掉了。
段凝雪出差还没回来，王茗和老板娘去见客户了，团队只有李焕，吴清辉，唐少君在，陈耐注定不是对手。
宁曦刚进了陈耐办公室，成澈就也赶过来了。看到林知韵在，他没有打招呼，直接去和李焕说了什么，两人随后敲门进了陈耐办公室。
林知韵突然感觉自己老婆很厉害，她年纪最小，单打独斗，不怯不怂。这是她一直不依赖他的原因，她没有开玩笑，哪天她改了心情，要离开他，一定也是这样决绝。
离职书写得很寻常，因个人职业规划有变，申请离职。后面一张是交接表，一张是向律协申请注销实习的表格。
字迹工整，下笔冷静。
陈耐看了好几遍，这个结果在他意料中，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比他想象中的更棘手。
“职业规划有变，不打算做律师了？”陈耐佯装淡定，看着她。
宁曦穿了高跟鞋，笔直地站在那里，光洒在她周身，明亮耀眼。
她其实不是单纯稚嫩的小姑娘，此刻美丽清醒，目光坚毅，才是真的她。
“我下定主意要做律师，所以，我要辞职。”
陈耐听她这样说，不禁看了成澈一眼。
事已至此，陈耐轻叹，“小珂走的时候，说了很多，那么多抱怨……你今天也是要一吐为快吗？”
宁曦却微微一笑，“那些都不重要了，如果陈律师您给我机会，我只有一件事情想当面问问你，就当我冒犯您了。”
她越恭谨，陈耐心里越没底。也是在此刻，他意识到自己做人有些失败，他一向受人尊敬，说一不二，没想到会在一个年轻姑娘面前有惭愧、忐忑之心。
“你问……”
宁曦准备开口，李焕出声阻止，“小宁，你要走，走就是了，希望你能尽快重新开始。陈律师已经是律协实习考核的面试官了，说不定你明年参加面试，陈律师还能指导你。”
然后，对陈耐说：“陈律师，其实你心里对小宁还是肯定的，如果以后她需要帮助，相信你还是愿意指点她的，你说是吧！”
李焕是在提醒宁曦，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毕竟，律师圈这么小，忍了这一时，对彼此都好。
陈耐说：“你让小宁说，听听她想问我什么？”
尽管此刻陈耐已预感到什么，但在这些小辈面前，不能失了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