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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间一带丹药香，火光淡淡在山峦。
栖霞宗第七高峰地火峰，向来是分而治之的。
炼丹的灵丹分堂设在山峰东边，炼器的器分堂占了西边大半——所幸这座山足够高大，容得下两边众人争抢。
当然，要说容得下也有些勉强。
两派弟子从来就没用停止过争执，两堂占据的地界也时常改变——比如说现在，就是器堂占据上风。
没办法，谁叫器堂不仅在等级上比灵丹分堂高了一级，还拥有千武堂作为后盾呢？
这让灵丹分堂的吕长老脸色总有些难看。
……
吕长老身为灵丹分堂的堂主，修为堪堪金丹后期——这在栖霞宗上百名长老中明显是垫底的，就是放到外面三流宗门里也排不到前面。
可奈何不了她炼丹技术好啊！
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实际上早已是几百岁的老人。吕畅音经常自称自己“专业炼丹四百年”，可每一次说完这话就有些心虚。
因为尽管她确实已经满四百岁了，可自己改学炼丹的年份，直到今年也才三百九十八年。
所以——总有些心虚呢。
不过，这样的话糊弄新弟子足够了。
只是今天有一个新弟子不能糊弄。
……
作为一位金丹期修士，吕长老依旧保持着年轻时的样貌——五十四岁结丹的她容颜已经有将近四百年没有变过了，可结丹至今已经过去了四百年……
她知道，自己已经只有五十年可以活了。
当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走掉金丹期五百年寿元的百分之九十之后，这位金丹期大修士开始紧张起来——闭关，修炼，一切只为增进自己的修为。
可两年下来了，距离元婴境界还有老一段距离。
宗门大乱已经结束了，代宗主也已经选出来。吕畅音急匆匆回到了自己闭关的洞穴，将事情甩给自己的二弟子，封上门再也不听门外事。
可还没半个月呢，又被叫出来了。
说是有新的丹药。
……
昨天半夜起来就是一股子闷气，可那全新的丹药确实很不错的——养气丹的丹方加入了一味全新的药物，听说可以让修士从走火入魔前的神志混乱中醒来，或许还可以治愈神识上的损伤。
吕畅音把一粒丹送到一位神识受损的筑基期弟子口中，他神识修复了。
吕畅音冒着引来灾祸的风险去了镇魔谷。
弄来自己因为炼丹而走火入魔，被封印而沉睡百年的大弟子，一颗丹药喂下去。
他醒了。
“你叫什么？”
“杨玄冥啊。”
“我是谁？”
“你是我师夫吕长老啊！”
一连上百个问题问过去，确定这大弟子没问题了，让他和自己二弟子熟悉下灵丹分堂事务，转身回去闭关了。
……
洞府门口停了下，好像忘了什么。
对了，是丹药效果的报告。
将全新丹药的效果汇报给代宗主。吕长老已经结好隔音阵了。
“对了，吕长老，我让红檀试着炼了几次养气丹，第一次就成了。”
第一次炼丹就成功？有这等好事？
吕畅音记得三百九十八年前刚转行炼丹的时候，一连十次都只出了黑色焦炭。直到第十一次才来拿出一枚下品养气丹，就这样也是同期弟子的第二名。
所以？
传音又来了——“刚刚是她第三次炼丹，都是中品丹，成丹率两成半。”
她连忙撤掉隔音阵，转身就出了闭关洞府。
“带她过来，我要收徒。”
有这样好天才，自己晚两天闭关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
面前这小姑娘长得倒是清秀，筑基一层修为也算不上太低。
看到走进来的红檀，吕畅音是这样想的。
是不是代宗主身边人已经没那么要紧，灵丹分堂长老的心中只有两件事。
炼丹，还有炼丹师。
而眼前这个小姑娘，就是再好不过一个炼丹师苗子！
可打狗还要看主人，要人家小姑娘去，总要她主人同意吧。
“楠代宗主——这个小姑娘我看上了，想把她收做弟子，不知道你的意思？”
作为一位女修，吕长老是为数不多敢于跟自己这样说话的——楠兮倒是不介意，不代表没人介意。
“你怎么对楠公子不敬？”
红檀知道自己地位低下，搬出代宗主的声名才有三分底气。
“从楠公子手下挖人，这真的太不尊敬！”
……
平白碰壁，吕畅音愣了下。
“你养的这小姑娘，倒是挺维护你的。”
传音进了楠兮耳中，代宗主并没有太生气——只是苦笑，这宗门里不维护自己的女修怕是没几个了。
眼下这个一心扑在炼丹里的是个例外。
不过有这样的几个“例外”还是不错的，楠兮自觉这样的“例外”省了自己不少麻烦——坐下来面对面交谈，他也不含糊。
“吕长老——这红檀可不是我的，她是她自己的。”
“历来收徒讲究的都是个使徒契合，总不能强买强卖吧——你想要收她为徒，总要问一下她自己的想法。”
说完这些，一边自个看后续去了。
只惹得那吕长老僵在那里，什么话都说不出！
……
“丹堂有地火，可以增加炼丹的成丹率。”
“丹堂有名师，有好友——你这种有天赋的就因该在这里学习。”
“如果拜师到我门下，你会有好几个师兄师姐——他们都是天才，想来你更适合和他们在一起。”
“拜师于我就是内门弟子，比当侍女好多了。”
吕畅音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可令她吃惊的，那少女从头到尾都无动于衷。
“说完了吗？”
等着吕长老不再说了，红檀开了口。
“吕长老，实不相瞒，我进宗门前曾经在宗门外当过卖东西的。”
小姑娘针锋相对。
“我在坊市里积累的经验是，越是拥有好东西的摊主，就越不会吆喝。”
“炫耀自己东西多好的人，卖的往往不是什么好货。”
……
这就有些犀利了。
吕长老楞半晌，找不到什么用于还击的话。
而那少女？
红檀急匆匆跑到楠兮身后，像是害怕跑慢了就会被强行留下一般——她的声音在楠兮耳畔响起，倒是请求居多。
“楠公子，我拒绝了她。”
“要拜师也只拜你——对了，你能不能当我师父？”
能吗，当然不能，楠兮证明自己没有收亲传徒弟的打算。
却看到小姑娘一歪头。
“如果楠公子不收下我，我就终身不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