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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寇秋凝视着这些字眼, 想起那个曾和他一起坐在病床上盘核桃的老人, 眼睛不由得湿了湿。
“他什么时候发现的?”他问律师。
律师回答:“如果是说您不是他孙子这件事,那他三年前就发现了。”
在那一次绑架事件中,寇秋被绑匪割伤, 留下了伤痕。夏老爷子也就是在那时意外地意识到了些什么, 并在这之后悄悄做了鉴定。
可他却什么也没说,甚至在这之后仍旧一如既往地疼爱寇秋,为了保证这个并非亲生的孙子能够生活的衣食无忧, 他在自己生命最后的时候, 仍旧耗费了许多心力。
“这一份遗嘱的时间比上一份要晚,所以法律上会保障您的权利, 请您不要担心,”律师说,“我的委托人希望我告诉您, 真正相处出来的感情,远比血缘要来的更加紧密。”
他耸耸肩, 又补充一句:“不过,我想您也用不到这个了。”
寇秋一怔, 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怎么, 您不知道?”瞧见他的表情,倒是换成律师先生诧异了,“夏新霁先生在接受遗产的时候就将所有资产转移到您名下, 您——”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在来拜访寇秋之前, 他甚至以为这是寇秋的意思。毕竟那时, 所有人都认为夏新霁不过是个私生子,哪怕进了公司,也是不可能真正接手夏家的。而从小由夏老爷子培植起来的夏清然,显然比他更要名正言顺。
寇老干部倒真的有些恍惚了,喃喃道:“我不知道......”
小孩?把夏家都给了他?
为什么?
系统说:【......因为爱情?】
这句话无比眼熟,可这一次,寇秋无论如何也无法说这是同样身为社会主义建设者的伟大战友情谊了。
幸好他没说出口,否则,系统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嘲讽他。
什么伟大的战友情谊?
日过的战友情谊吗?
夏新霁当晚回来,倒是毫不犹豫给了他答案:“因为是哥啊。”
“哥明显比那堆钱要重要多了,”他歪了下头,笑了笑,“我又不傻,怎么可能舍弃掉最好的,去退而求其次啊?”
他掰着手指,开始嘟嘟囔囔地算:“哥不仅长得好,人也好,心地还善良。一直都很疼我、照顾我,全天下都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寇秋:“......”
他算是明白了,这小孩根本就是不懂得害臊的。
还没等他臊的想喊停并教给夏新霁谦虚的美德,小孩便轻轻勾唇笑了笑,眨眨眼。
“而且,在床上也特别棒,最不能被碰腰窝。我稍微碰一下,哥就——”
他的话没能再说完,寇老干部的脸彻底熟透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系统残念地大声背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装作没听见,夏新霁却仍旧弯着眼,不知做了什么,让寇秋触电似的猛地将手收回来了。
小孩眼睛湿漉漉的,头发柔顺地垂着,更像是只无辜的红眼睛白兔子。而眼下,这白兔子盯着他,慢慢地覆身上来,熟练地撒着娇:“哥再疼我一次......好不好?”
熟悉的浪潮翻涌而来,转瞬便将寇秋卷到了海底。
小孩的声线都在颤抖:“求求哥了,就再疼我最后一回,好不好?”
“喜欢我吧......不要看着别人,就只喜欢我好不好?”
“我不要夏家,我也不要别的任何东西。”
“我就要你。”
“我就只要你......”
腰窝被什么炽热的东西触碰,寇秋甚至连话都没有来得及说一句,就再度深陷在了泥泞的沼泽之中。这一次,他的手、脚和嘴都是自由的,却仍旧没有进行任何有效的反抗。
系统望着眼前熟悉的白花花一片马赛克:【......】
完蛋。
看来它的雪盲症是彻底好不了了。
可就在这时,它和寇秋同时被一声任务进度提醒分神了。
【虐渣任务进度——80。】
【即将进入预备离开模式。】
第二天寇秋醒来时,头脑中依旧回荡着那几个大字。
预备离开模式。
他早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任务了,无比清楚这几个字意味着什么,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膛,他在那柔软的肌理之下摸到了熟悉的硬块,约有半个拳头大小,突兀地横亘在心脏旁。
这代表着,他又要以病逝的方式进入下一个世界。
“哥,怎么了?”夏新霁和他贴的极近,迷迷糊糊察觉到他的动作,便伸出手来,在他胸膛处揉了揉。明明眼睛都未完全睁开,手上的动作却下意识放的轻柔无比,“是哪里不舒服么?”
寇秋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半晌之后才摇了摇头。
“没有,”他含混道,“就是腰酸。”
“腰酸啊......”小孩吭吭哧哧地笑起来,像块没骨头的牛皮糖整个儿翻过身,一下子将他牢牢黏住了,蹭了又蹭,往他下面的被子里钻。
“让我看看,肿了没有?”
系统嗷的叫了声,悲愤道:【你们今天凌晨才停,为什么现在又要让我听见这个!】
哪怕他不说,寇老干部也经受不住这种程度的骚话,忙将人往上拽,红着脸不让这熊孩子把被子掀开。两人在床上扯了许久,最后都有些微微出汗,磨磨蹭蹭出了一身的火,寇秋这才被小孩强行按着啾了口,起床了。
夏新霁察觉到了寇秋态度的软化,这一天整个人都是飘着的,恨不能把自己的兴奋彰显给全世界看。
他连走路都在哼歌。
“你今天不是有校内的运动会吗,”寇秋喝了口汤,瞧着一直眼巴巴望着他不肯安生的小孩,“还不快点?”
小孩仍旧固执地盯着他,瞳孔里亮晶晶的满是期待:“哥来不来?”
寇秋也是一愣:“我能去?”
“当然!”夏新霁想也不想回答,“只要答应不离开我,哥想去哪里都行。”
他的小算盘打的可精了,现在杜和泽算是彻底没戏,他已经兵不血刃解决掉了一个强有力的情敌,这牵着风筝的线,便不能拉的这么紧了。
他掰着手指给寇秋数:“我参加了一千五百米赛跑、4X100接力赛,还有跳高,哥......可不可以来给我加油?”
最后一句声线骤降,眼神湿漉漉,写满了恳求。
寇秋只是沉默了下,随即笑了笑。
“好啊。”
“真的?!”夏新霁睁大眼,圆润漆黑的瞳孔一眨不眨对着他,活像是只兴奋地抖动自己两只毛茸茸长耳朵的兔子。
再次得到哥哥肯定的回答,小孩当场便乐疯了,一下子扑上来啃了好几口。
“哥,我太爱你......”在唇齿相偎中,他含含糊糊地说,“我太爱你了。”
“我爱你啊......”
寇秋的胸膛猛地一震,却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默不作声伸出双臂,慢慢环住了小孩的后背。
他并不确定。
但是他......兴许也是同样的心情。
夏新霁人气很高,寇秋在最后一排观众席上坐下时,已经看到了好几个举着他名字为他加油打气的小迷妹。小孩却活像是没看见,专注地弯着腰帮他擦干净座椅,又从书包里抽出把太阳伞,皱着眉头固定了半天角度,把寇秋整个人罩在了里头。身旁的同学试图和他说几句话,他也只是简单含糊两句,飞快地把身体扭了回来,继续给寇秋涂防晒乳。
秋日正午的阳光还是很炽热的,寇秋的皮肤不经晒,又怕昨晚的痕迹露出来,从上到下都裹得严严实实。在这样的温度下,他不过一会儿便微微渗出了汗,后背衬衫处濡湿了一小块。
夏新霁在台下做准备活动,眼神却一直在向这里看,瞧见他擦汗的动作,便顿了顿,随即向旁边一个女生走去。
半晌后,一个粉红色的小电扇被递到了寇秋手里,呼啦啦扬起一小股清凉的风。
小孩半蹲在他腿边给他吹着背,瞧见他扭过头,便弯起眼冲他笑,笑的乖巧极了。像是块被阳光灼的温热的蜜糖,能从那笑颜里伸手拉出香甜的琥珀色糖丝。
他自己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却只顾着给寇秋一个人吹,“哥,还热么?”
寇秋摇摇头,喉头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酸涩无比,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身旁的矿泉水瓶也被拧开,夏新霁瞧着他喝了,才巴巴地接过来,专门挑着寇秋刚刚碰过的地方继续喝。他垂着眼,密密的眼睫覆盖在眼睑上,投下的阴影是一小片近乎完整的圆弧状。
寇秋瞧了他的睫毛半天,最后控制不住地伸出了手。
系统:【......你在干什么呢,社会主义接班人?】
寇秋手指一颤,随即严肃道:【我就试试手感如何。】
说归说,他还是缩回了指尖。可夏新霁早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直接按住了他的手腕,随即拿着他的手指,慢慢摸上自己微微颤抖的睫毛。
寇秋:【(⊙V⊙)】
验证完了,手感是真好啊!
又柔软又有韧性!
夏新霁从校门口出来,一眼便看见了他。
“哥!”他叫道。
寇秋收起自己的行测专项练习题,瞧着这只小兔子人畜无害地垂着耳朵冲自己撒着欢,挽住自己的臂膀,看起来当真是万分乖巧,“哥哥等了很久了吗?”
寇秋一颗老父亲的心顿时躁动了下,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
“没有,”他解释道,“就一会儿。”
周五下午没有晚自习,此刻天色还是大亮的。寇秋之前许诺了小孩说是要亲自下厨,因此也没让家里司机开车来,自己骑了辆自行车晃晃悠悠载夏新霁去了菜市场。他的衬衫袖口松松向上卷了卷,露出的手干净而修长,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一小片一小片泛着贝壳似的光,在一堆还沾着水迹的蔬菜瓜果里翻捡来翻捡去,竟然也不让人觉着违和。
夏新霁盯了好一会儿,直到寇秋像是有所察觉了,目光这才重新飘移开,定在了一旁闹得羽毛纷飞的鸡笼上。笼中的两只鸡正缠斗在一起,很有闹个天翻地覆的架势。
“看什么呢?”
寇秋也跟着兴冲冲站过来,一面看一面点头,最后伸手点了点那只最器宇轩昂的公鸡,“就它了。”
夏新霁扭头望他。
“我刚刚看了,这小子一只鸡居然勾搭了整整一个笼子的母鸡......”寇老干部冷笑了声,顺带扭头教育旁边的小孩,“看见了吗?像这种不以结婚为前提的勾搭,都叫耍流-氓。”
夏新霁若有所思:“哥很讨厌这种?”
“是啊,”寇秋想也没想,背着手批评道,“这明显就威胁到每一个社会单元的幸福了嘛。”
系统双膝一软,差点给他跪下来。
社会单元......
就不能直接说家庭吗?这架势简直像是在背红头文件!
寇秋买了很多菜,最后不得不喊来了司机开车送他们回去。夏新霁的书包放在车座上,拉链没有拉严实,车辆一个猛转弯,里面的书籍便被甩飞出来,散落了一地。
夏新霁惊叫了声,忙俯身去捡。
寇秋也帮他捡,捡着捡着,便从那书本里头抖落出一封粉红色的信来。信封上还画了颗圆润的桃心,胀头胀脑的,透着点少女可爱的小青涩。
有史以来第一回亲眼看见情书的寇老干部两眼发亮:“这是什么?”
他瞧了瞧小孩的脸色,八卦道:“班里的女生写给你的?”
夏新霁被他这么一问,原本苍白的两颊飞快地泛上两小簇红晕来,十指绞了绞,低低地应了一声。
“没事,”寇老干部一板一眼地安慰道,“青春期嘛,就是以生-殖器官发育成熟、第二性征发育为标志的初次有繁殖能力的时期,有这些想法也是正常的。”
他将信封还给小孩,像个慈祥的老父亲似的循循善诱:“但是现在,咱们还是应该以学习为重,毕竟你也要高三了。我们的国家领导人说,幸福是奋斗出来的,至于这些感情问题,我们可以留到以后嘛。”
小孩垂着头没有说话,半晌之后,眼睛里面忽然间就蓄满了透明的泪,像是只初生的、受了欺负的小动物,水光闪闪。他这眼泪让寇秋一下子慌神起来,忙凑上去给他擦,心疼地直拍他背,“怎么了怎么了,哥哥话说的太重了?”
夏新霁将脑袋靠过来,哽咽了半天也不说话。嘤嘤了许久之后,他才委屈巴巴地轻声道:“从来没有人教过我......”
砰!
寇秋瞬间伸手捂住心口。
啊!这个语气,这个眼神,这张脸......我对不起党和人民,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实在太过甜蜜了,我的这颗为人民服务的心都被打击的快坠毁了啊!
正是因为无人教导,所以才误入歧途。当渣男给了一点甜头,从没被甜过的小孩便想也不想一头栽了下去,硬生生做了个插足者。
夏新霁还在低声啜泣,眼泪浸透了寇秋的衣衫,烫的他那一小块皮肉都灼烧起来。寇老干部摸着小孩的头,心里的怜惜奔腾成江,立刻便立下了诺言。
“没事,”他说,“哥教你!”
夏新霁的眼睛还含着泪,却一下子亮了。
“真的?”
“真的。”寇老干部点头,“这些东西,哥都会教给你的。”
小孩破涕为笑,抓着他的衣襟,还不放心的确认:“那我感情上的问题,生活上的问题,还有身体上的问题,都可以来找哥?”
寇老干部拍拍胸脯,目光满怀慈爱。
“对!”
......不知道为什么,系统隐隐觉得,宿主这是给自己挖了个个大坑。
硕大无比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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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秋做饭的手艺是在现实中练出来的。菠萝半个挖空,放进已经经过翻炒的火腿丁、米饭、豌豆、鸡蛋一同上锅蒸,出锅后拌上咸蛋黄,上头再撒上一小撮爆炒过的芝麻碎;玉米和排骨一起小火慢炖了好几个小时,也不知寇秋是在里头加了什么,锅盖子一掀,那浓郁的香气勾的客厅里看报的夏老爷子都禁不住装作遛弯往厨房来了两三次。
王妈站在一旁本想给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指导指导,可等看见自家大少爷在那以飞一样的速度雕出了朵胡萝卜花摆盘时,脸上的表情活像是白天见了鬼。再等尝过了味道,她更震惊。
“少爷是在哪儿学的厨?”
“......”寇老干部雕花的手一顿,随即信口道,“新东方。”
王妈不作声了,只是神情愈发诧异。
少爷什么时候去新东方学厨艺了吗?
......她怎么不知道?
寇秋将饭放在桌上,状似不经意道:“嗯,之前和泽喜欢会做饭的。”
这一句话一出,王妈的眼睛顿时有点儿泛红。她望着这个由自己看着长大的青年,瞧着他如今手上娴熟的动作,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咬了咬嘴唇。
她想,这件事,不能再向夏老瞒下去了。
夏新霁在夏老爷子面前还是有些拘束的,筷子动的并不多。寇秋心疼小孩,拿勺子帮他撇了上头的油星儿盛了一碗排骨汤放到面前,又摸摸他的头:“乖,多吃点。”
耳边传来一声猝不及防的咳嗽,寇秋抬起眼,夏老爷子正双目炯炯望着他,瞧见他望过来,便若无其事将目光重新移回碗中。
是凑巧?
寇秋有些莫名,继续吃饭。可等他第二次给小孩夹菜时,夏老爷子的咳嗽声又起来了,这一回比上一回咳得更响亮。
寇老干部干脆把筷子放下了,忧心忡忡望向他:“爷爷,你嗓子不舒服?”
夏老爷子一口汤险些呛到气管里,咳得一张脸通红。半晌才抬起眼,颇有点气不打一处来的意思,一字一顿道:“没事!”
寇秋更茫然,还是系统噗嗤一笑,【你这也太偏心了吧?】
偏心什么?
系统一眼就看透了夏老爷子的心思,说:【你给他盛碗汤试试。】
寇秋恍然大悟,果然,在尝到孙子亲手盛的汤之后,夏老爷子的嗽疾就再没犯过,一口一口喝的满足极了,连胡子梢里都透出了心满意足的意味。反倒是夏新霁,似乎在这之后便再没开始时那么欣悦。
这一晚睡前,寇秋接到了王队的电话。王队的声音低沉而严肃,道:“同志,对于之前的绑架一案,我还有些情况想告诉你。”
对与自己一样致力于为人民服务的伟大公仆,寇秋还是很有好感的,忙道:“同志,你说!”
“是这样,”电话那端的警察犹豫了下,随即才道,“我从绑匪那里了解,如果不是你当时挺身而出的话,被带走的,其实会是你的弟弟对吗?”
寇秋心中忽然咯噔一跳,慢慢坐直了身。
“可蹊跷的是,我之前也从你这里了解到,那天晚上不带司机和保镖,也是因为你的弟弟。”王队沉声说,“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你当时没有发声,会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