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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着那个少年将领,要比除去他更为有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用几年,这滨州乃至燕州天恐怕就要变了,到那时候,圣朝也会内乱,那正是我们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木下滨笃定的说道。
他不是空穴来风,叶不明的存在,以及后来从张丞相那里透露的他们朝廷收到的战报,都在向他们昭示,这圣朝的燕州绝对不是印象中那般平和荒败,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圣朝的乱局就会从此开始。
木下滨没看错,装扮成普通士兵的叶不明身边站着的正是得到消息后从燕州赶来的燕王赵琛和韩廷,对于朝廷的此次决定,燕州州牧也是极为不满的,上了折子,却被骂了回来,还被冠上了没有圣朝大国气度,妄图干涉中央内政的帽子,州牧更是被罚俸处罚。
燕王本来就不能出面,他是胡混风流的保命人设,对于这种事情,如果参与,就会立马破功,引起圣人猜忌,那时候才是真正的燕州末日。
只是这实打实的羞辱,让人悲愤,“终有一日,吾必报之。”赵琛从心底说出了这句话,这一刻,原本的个人荣辱抱负已经退居其次,挽回民族尊严,重振社稷才是他真正的诉求!
同时这也是身边其他人共同的心声。
五年后
五年的时间过去了,文昭也长大了,再过两个月就及笄了,这可是全家的大事,爱女心切的范首富,还有不逊于他的妹控范文绮也都憋足了劲,要给妹妹办一个完美的典礼。
这几年,父女二人之间也是没少斗法,看的范母是频频摇头,陈恒每次看见了都要拜服的地步。
范文绮较文昭年长几岁,同龄的女子早就已经出嫁成亲,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了,可是逢人闻起来,范首富还是老神在在,不着急的样子,他家的女儿不成亲才是最好的,何况在他眼里,女儿年纪还小成什么亲。
范母则是考虑的多一些,自己夫君不循常理,亲属又没有刁难下作的,至于女儿的终身大事,她尊重女儿的想法,无论是招赘还是出嫁,皆可,甚至她潜意识也和夫君一样,女儿如果无意于姻缘,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他们家的底子,可以保障女儿一生富足。
这五年来,天下乱象频现,连年的干旱,水灾,愈演愈烈,朝廷敷衍的赈灾根本没有什么成效,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匪患成灾,可是圣人却并不在意这些,只是更加努力的追求长生,这宫中的各方神仙人物也是越来越多。
圣人私下追捧这些人还不够,竟然让他们进入朝堂,做起官来,还不是钦天监那种没有什么实权的官吏,竟然开了非科举,非举荐,就任朝廷重要职能部门官员的先河。
让朝野上下都是颇有微词,可是在几位御史台竭力进谏,却无功而返,后来联合其他官员再次进谏却被圣人责骂贬黜流放之后,朝廷上下也噤若寒蝉,默许了这种现象的存在。
本来以张丞相为首的外戚,在圣人政治还算清明的时候,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总揽朝政,可是随着圣人近年来行事越发荒唐,民间便有传言,这些所谓的神棍官员都是张丞相派系暗地里推上去的。
内有外戚专权,国家官员制度混乱,外部则是边塞诸国野心勃勃,积攒力量,五年前在滨州和倭国签订的和平条约传了出来后,不仅是滨州人的耻辱,更是全圣朝的耻辱。
在签订合约之后,倭国果然不守诚信,只交付了头两年的赔款,后面几年的赔款厚着脸皮说是全国上下勒紧了裤腰带也是凑不齐的,还请大圣朝包含雅量,宽限一二,什么时候凑齐了再给,实在不行要是着急要的话,就先给个三瓜两枣,圣朝自诩大国气度,便不跟他们计较,这赔款一来二去,竟然就这么算了。
最后倒是便宜了这倭国,打输了,没赔多少钱,得了能够驻脚的小岛,和亲的郡君。
可是燕王在京中的探子回报,疑似倭国使者的人这几年间经常出入京城,细究下去,竟然是和丞相府有密切的关系,丞相府的银钱往来有不少竟然也跟倭国商人有关,气的燕王赵琛砸碎了假燕王白羽那里的好几张桌子。
白羽虽然是个浪荡无能人设,平时很是抵触赵琛在他面前谈论国政,毕竟知道的越少,到时候抽身的也能越容易呢,可是在面对这种民族败类屈辱,也是心中暗恨,果然有的种族,天生便是如此,无论是千百年前还是后,都改不了基因中的卑鄙。
而世人在一开始可惜了那位被迫还俗和亲的平民郡君后,也渐渐的忘却了这位女子,只记得倭国的无耻和朝廷的无能。
范首富留在滨州的产业和人脉,并没有彻底清除,还保留了一线,因此玉静女冠的事情,后来也传到了京城,范首富夫妇看了消息,也是心里难受的紧,思考了半天,最终决定还是告诉文昭这个消息,毕竟在云水观中三年,文昭也是观内的弟子,她也长大了有知情权。
知道了玉静还俗远嫁和亲的事情后,文昭先是被惊住了,然后缓了半天,才喃喃问道:“那师姐还能再回圣朝吗?”
范首富摇摇头,虽然不忍心,可还是说了实话:“历朝历代,送出去和亲的女子,都是终老他乡的,玉静小道长,可惜了。”
范文昭当时就落了泪,无声的哭泣着,眼泪铺开满脸,让大家都吓了一跳,文昭就算是被倭贼挟持,都没有害怕哭泣,现在听到玉静和亲的消息,却哭成这般样子。
哭了半晌,文昭沙哑的开口:“父亲,我们家的商队有和倭贼交易的商船么?”
范首富有点为难的说:“商船原先是有的,可惜近些年来,为父已经缩减裁撤了,剩下的那只基本上和倭国的业务往来也是极少的。”
看不得妹妹伤心,范文绮拍着胸脯承诺到:“昭昭,姐姐帮你开拓和倭朝的业务,然后增加力量,务必把玉静小师傅给抢回来。”
“胡闹!”范首富难得纠正女儿:“国家和亲,是你一介平民说抢就抢的?当自己是海匪了?对方是一国领主的妻子,我们的商船能接触到打探到对方的消息,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听的父亲话里有话,范文绮也不生气,文昭也不哭了,都看着父亲,范首富咳嗽一声,“玉静小师傅,于公为了国家和亲,于私救过昭昭一命,我们虽然不能救她回来,可是能够打探她的消息也是好的,世间之事变化不定,谁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呢,只希望能够探得踪影以图后续。”
得到了父亲的回复,文昭也升起了希望,玉静师姐幼年凄苦,如今又遭遇了这样的安排,自己能尽一份心力总是好的。
“多谢父亲。”文昭严肃的向范首富行了礼,“倭国狡诈凶狠,无论是范家哪位伙计出行,都一定要先保重自己,再图其他,如不可为,切不为,我虽然挂念师姐的处境,可是我也知道,师姐和我都不想任何人因为我们而遭遇危险。”
范文昭的一番话,说的范首富等人心里一震,然后欣慰非常,文昭成长的速度超过他们的预料,云水观几年不仅给了文昭健康的体魄,还赋予了她善良的内心,这才更是难得。
这样日子在看似平淡中度过,没多久,范文绮的亲事,让范首富夫妇犯了难,看着上门来求亲的两户人家,他们在抉择上踌躇了。
“老爷,你看这两户人家,”范夫人拿着记录有男方信息的帖子,递给了范首富,刚送走两家派来的媒人,范夫人有点头疼的捏了捏两侧的太阳穴。
大女儿刚及笄的时候不是没人来提亲,相反,提亲的人还不少,可是女儿那会一心想要尽快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有能力接管家业,从而保护妹妹周全,另一方面还牵挂远在滨州的妹妹,所以对于来上门求娶的人,都没有给什么好脸色,采取的都是迅速拒绝的态度。
当时就得罪了不少的媒人和男方,偶尔还有迷恋范文绮相貌的,不死心就这么被拒绝,还想要继续寻求进一步接触的,惹得范文绮烦不胜烦,更是态度坚决的推开。
其中有一个,也算的上门当户对,家里还有户部当官的亲眷,仗着家世不俗,更是对范文绮死缠烂打,甚至扬言,要对范文绮霸王硬上弓,还说就凭着他的条件,对范文绮是肯定手到擒来,现在她只是在对自己欲拒还迎罢了。
最后这人彻底激怒了范文绮,都不用范首富出手,她自己找了个机会,暗地里下了绊子,在生意局上狠狠的坑了对方的老子一回,后来更是让人旁敲侧击的告诉对方父亲,这场祸事是因为他儿子求爱不成引起的。
对方自然是回去怒训不孝子,可是这以后范文绮的名声也坏了,与她日渐成熟的经商能力相比,随之而来的则是有违伦常妇德的责备之声,这事经过有心人的宣讲之后,上门提亲的人算是彻底断了。
只是没想到,这几日,范文绮想要成亲的消息刚放出去,竟然还真的有人送上帖子来。
范首富夫妇跟范文绮前段时日刚交换了心思,如今生意基本上都放手交给范文绮做了,范文昭则是对生意之事不感兴趣,但也答应了姐姐,在及笄之后,挑选几处和心意的先管着,总是要先接触一番。
范文绮马上就二十岁了,现下确实是不能再拖了,于是在和父母商议过后,答应了要考虑终身大事,但是以招赘为前提,想要寻一位清白人家的子弟,人品和相貌过得去的,来共同经营维护范家。
本来以为这事就算是定下来,也需要耗费一段时间寻觅人物,没想到,就算是有范文绮之前彪悍的名声在,这消息刚放出去,帖子就递了上来。
这二人也不是无名的人家,而是两户认识的,可就是认识的才让范夫人犯了难。
接过夫人手中的帖子,范首富看了看,也皱起了眉头,:“怎么是这两家。”
前来求亲的两家中,一家卢姓,一家胡姓。
胡家是京城一处酒楼的掌柜的次子,据媒人说是因为范文绮在酒楼用膳时候,对方一见钟情,又因为是家中次子,子嗣不少,所以无需继承家业,可以入赘范家。
范首富知道这胡家酒楼,这次子他没见过,但是他父亲胡掌柜为人精明善于功利,与之结亲,不是什么上上之选。
这家的问题其实倒是不大,关键在于那卢家。
其中这卢氏子甚至要比范文绮还小几岁,按说男子这样的岁数,如果自身没有太大缺陷,又是家中独子,是不愁定亲的,更何况是上门给人做赘婿。
但是这卢家,不是普通人家,如果说范首富之前的商业版图缩小,各种伪装投资失策,是为了给自己避免招祸,留条后路,那么这卢家就是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卢家起初虽然比不上范家的经营实力,可也是在京城中有名有姓的,做的是绸缎生意,鼎盛时期,江南的织坊过半数都是他家的,导致京城的布庄和各种成衣服铺子,要不然就是卢家开的,要不就是售卖从卢家进的布匹,真真是锦绣人家。
只可惜,后来,卢家在烈火烹油的时候,突然就败落了,导致京城内的布庄大批量关门,江南的织坊也是倒闭的飞快,最后只剩下了京城西南的一个小店铺,勉强维持生计。
卢家的当家家主,因为这场变故,直接得了急病去了,剩下的就是一对孤儿寡母。
而这败落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家上贡宫内的一批缎子引起的。宫内采购,从来都不是一家独大,只不过是各家比重多少而已,因为卢家的江南织坊花样多,又新鲜,工艺卓越,所以多年来一直是占据宫内布料用度的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