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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天,寒风呼啸,凛冽的风从宽大的墙缝里面钻进来,四面八方的刮着人的皮肤。
冷啊,是透彻骨头缝的冷。
姚禾缓缓的醒了过来,整个人只觉得头昏脑涨,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过于虚弱了,久病缠身让她连长长的一个呼吸,都觉得困难。
严重的风寒让她喉咙肿痛,顶着气管,呼吸不畅,时不时的一串的咳嗽,整个身体都蜷缩了起来。
她的身上只盖了一床黑呼呼的的薄棉被,冷冰冰的,挂在床边的蚊帐补丁重叠,灰扑扑的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
屋子里面除了身下的这张床,就只有一张陈旧的四角桌子,桌子上面摆着寥寥几个家伙什,就再无其他的东西了。
整个屋子内说是家徒四壁都不为过。
屋内的光线很是的昏暗,能够看得出来这屋子是黄泥垒出来的,房顶上面的茅草已经被风刮走了大半,能够看得到明晃晃的天空,刺的眼睛生疼。
她叹息了一口气,缓慢的伸手想要挡住眸子,睁着眼睛整理着脑海里面的思路。姚禾已经在床上躺了两天了,到现在为止,她还无法接受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
在这个世界上,她见过的倒霉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可他却从来没有自己这么倒霉的了。不过是在雪山上面滑雪摔了一跤,结果身上的雪橇突然的松了,速度过快,停不下来直接迎面撞在了林子里面的树干上。那酸爽的滋味就不用说了。
等在醒过来,她就发现自己已经穿越附身在了这异世界的十二岁小萝莉身上。
从原主的记忆里面得知,这原主也叫做姚禾,家境艰难,半月前的了风寒,没熬过去,两天前的夜里已经没了。原主的娘死的早,如今家里面还有个老实忠厚的爹和五岁的弟弟。
姚禾喉咙干疼如同撕裂一般,想要出声唤一下人进来给她点水润润喉咙,可张了张嘴,却声若蚊蝇。原本以为没人回应的,却有一个干瘦的身影快快速跑了进来。
“姐姐,你醒了?”小家伙的声音里面带着惊喜。眼睛也亮了一些。“你还难受吗?”
“水~”姚禾缓慢艰难的说道,出口的声音沙哑而又难听。
“姐姐你等着,我马上去给你打来。”小家伙蹬蹬的从桌子上面拿了个碗出去了。等进来的时候,就小心翼翼的捧了半碗水进来。
斗大的碗上,有两个豁口,她身体虚弱,动弹不得。小家伙贴心的找了根麦秆做成了吸管。“姐姐,你慢点喝,别呛着了。”
虽然是凉水,但算够解渴。姚禾缓了口气。才细声询问道:“爹呢?”
“姐姐你忘记啦,爹去镇上做工了,奶奶说的爹还要几天才会回来呢。”小家伙天真的说道。“等爹回来了,到时候就可以给你抓药了,你也能早点好起来了。”
怪不得呢,原主生病这么久了,基本上都没有见到过自己的爹。
原主的记忆里,她爹是姚家老大,憨厚老实会做木活,平常时候总在镇上做工。每次发了工钱都全部交给了她奶奶。家里面就只有原主带着这个五岁的弟弟生活。
她奶奶跟着隔壁的二伯父一家子,那老婆子刻薄又重男轻女,更是把嫌贫爱富演绎的淋漓尽致。
二伯父是个猎户,常年呆在深山里,二伯母厉害又强势。就连隔壁的两个堂兄也从不给他们好脸色,时常的打骂他们。
她生病了这么久,弟弟去二伯家找过奶奶好几次,希望能够拿几个铜板请野郎中来给姐姐看看。都被奶奶和二伯母骂着赶出来了。一家人冷清冷血没来看过一次,只说农家人都命贱,熬一熬,就挨过去了。死活都不愿意借钱给这小萝卜去抓药。
小萝卜姚姜年纪小,知道奶奶和二伯娘靠不住,但他想不到别的办法,这年头家家户户都穷,连亲奶奶都不照拂,还能指望谁良心大发呢?他找不到镇上的爹。也害怕姐姐死了,整日里活的战战兢兢的,却坚强倔强的从没哭闹过。
“姐姐,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姚姜将碗挪开了,去了灶台的地方,摸了根两指粗细的烤红薯过来。
血浓于水,虽然灵魂和这小家伙才刚认识,但骨子里面却还是会忍不住想要靠近。姚禾对待小朋友,总是有很大的耐心的。她腹中空空,早就前胸贴后背了,她张嘴就咬了一口。
红薯的味道很是的甜软,香喷喷的气息直钻鼻子,姚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怕自己忍不住,忙将目光挪到了别处。
“哟,还有红薯吃呢,你弟说你病的要死了。倒是没有想到,你这小日子倒是过得滋润。”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了进来。
从门外走进来四个人,姚禾认出那领头的正是原主的奶奶和二伯娘黄氏。身后跟着的是个穿着富贵的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妇人拉着一个一脸油光,满面憨像的男子。那男子二十多岁了,嘴角还流着一串晶莹的口水。一看就知道是个傻子。
“奶奶,二伯娘,你们怎么带了外人进来了?”姚姜害怕而又警惕挡在自己姐姐面前询问道。
“给你姐姐相看人家啊。”姚婆子理直气壮的把姚姜给扯开了。“张老姐姐你快过来看看。我这大孙女就是个懒骨头,一点风寒就赖在床上不想起来干活。装作要死不活的样子。你可别被她这样子给骗了。”姚婆子一把将床上的棉絮给揭开了。露出床上姚禾纤细的身体。半点没顾惜她的身体。
“怎么样?张家婶子,您看看我这侄女,虽然说身体弱了一点,但长得标致,要不是生病了家里没钱给她看病,哪里会便宜的只需要半扇猪肉呢?”这年头家里穷,黄氏听说张家要买个媳妇给傻儿子娶妻生子,又听说姚禾一病不起,自然就动了心思。
这么大病一场,眼看着就要熬不过去了。这要是死了,到时候还要浪费个席子给裹了。还要浪费力气去挖坑埋。
趁着这会还没死,还能够卖点钱,赶紧的给打发了。
张家可是和姚婆子说好了,若是成了的话,就给半扇猪呢,集市上面的猪肉可要三十文钱一斤。半扇猪也是有一百多斤呢。放在农家也能过个肥年了。也是这小贱蹄子病的不是时候,若是好好的,还能够在多卖点银子。
张婆子一双吊眉三角眼,精明的眸子里带着挑剔:“呵,姚婆子,你这是把我当作冤大头呢。我们张家是富贵,那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就这么个要死不活的。我都怕买回去还没抬进屋里,就断气了!”
“这就算命贱活下去了,也才十二岁,瞧瞧这一把骨头的样子,不知道要搭上多少粮食和药材,才能填补这身体的亏空。指望她生儿子怕是没戏!这生意没法做啊,整个一个赔本儿买卖!”张婆子有些的失望,语气高高在上,又带了嫌弃。
姚婆子一听,这哪里能答应。她可是好说歹说的才把人叫来亲自相看的。她忙开口说到:“别啊,您要是嫌贵了,还可以少点!你看她娘以前是十里八乡的美人。她也是盘条体顺的。要是活蹦乱跳的也不止这个价钱啊。”
“就她这个模样呢,卖到大户人家做丫鬟一个月也有一百文,一年下来也是一大笔钱呢。你买回去,怎么都不会吃亏。”
“我们姚家也是穷,不然这样的好事,怎么会便宜了您了呢?”
姚婆子和黄氏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生怕这生意就这么黄了。
“不许卖我姐姐。奶奶,你不怕我爹回来和算账吗?”姚姜听了一会,也知道他奶奶这是想要把他姐姐给卖了。他哪里同意?
黄氏才不会怕这个五岁的崽子。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的说到:“姜儿,你姐姐这是去过好日子的呢,张家富贵,娶她回去做媳妇,那以后都是要吃香的喝辣的。”
“我也是为了你姐姐好。为你和你爹好!我辛辛苦苦把你爹养大。你爹就是回来了。难道还能忤逆我这个当娘的?”姚婆子摆出一副慈善的面孔,只是眼睛里面的算计,连小孩子都不相信。
姚禾没力气骂人,躺在床上犹如案板上的肉被人挑拣,那种感觉实在是不怎么好受。
姚姜小,也知道被卖钱什么意思。以前他听村里人说过,被卖了的女人不是被打,就是被骂,日子不知道过的多可怜。张家这两人是穿的体面,可张家的少年不是个正常人啊。他忍不住眼眶红了:“可是,他是个傻子啊,要是个好事,二伯娘你怎么不介绍你娘家的侄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