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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气,呼气。深吸气,呼气。深吸气……
尹小月在阳台上不知已经深呼吸了多少个来回,反正现在太阳已经下山了。
螺男顶着孔君的帅脸走到她面前:“你,准备好了吗?”
看着那张电视里才会出现的脸,尹小月差点用力点头说:准备好了!然后向他飞奔而去……可他是只田螺啊!尹小月摇摇头:“再给我点时间,我的心里建设还没完成。”
螺男回头看看墙上的钟:“你已经建设了三个小时,再建下去房子都建好了。别忘了,你妈叫你别熬夜!”
帅啊!唠叨的样子也好看!可惜是只田螺。尹小月盯着他的脸在心中叹息,根本没听进他的话。
螺男认真观察她的表情:“你是——默许了吗?”
田螺可以变成帅哥,她为什么没有变身的权利?尹小月感慨老天不公,螺男却把她的表情解读成“同意”。
螺男:“那我来了!”
尹小月回过神:“来?”
螺男以为得到了指示,一个旋转。
眼前的大活人突然成烟,眨眼之间再次出现!这个转变有点快,尹小月的下巴几乎脱臼,她好不容易才把下巴推了回去。
“你……你确定你长这模样?”
这张脸,尹小月很熟悉。她死死瞪着那张脸,呼吸越来越急促,表情越来越难看。螺男瞬间意识到了危机,跑回去死死抱住鱼缸。
螺男:“我又哪里惹到你了?你保证过不打我,你说话要算数!”
装什么怨妇!尹小月举起愤怒的拳头,一步步向螺男逼近:“我说过不打你,但我没说不捶你!”
螺男要崩溃了:“有话好好说……”
“我让你变回自己,你却给我变出个渣男?!是你自己讨打,怨不得我跟你同归于尽!”
尹小月冲上去对着螺男就抡拳。螺男生生挨了几拳,看了眼鱼缸,不得已撒开手逃命去。尹小月紧追不舍,变谁不好,非变个混蛋!老娘打不死你!
螺男抓起一个沙发靠垫阻挡攻击:“这是你钱包照片里的人啊,连他都不行吗?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
尹小月怎么打都不觉得解气:“照片我扔在尼泊尔了!被我甩到尼泊尔去的烂人,尼玛居然被你带了回来,你是上帝派来整我的吗?”
螺男放下靠垫:“照片扔了?我不知道……”
尹小月看准时机一拳砸在他脸上。
“啊!”螺男一声惨叫。
螺男在鱼缸前席地而坐,哀怨地用鸡蛋揉脸。他眼角的青紫色清晰可见。尹小月打累了,坐在沙发上休息。她喘着粗气瞥了眼那张欠揍的脸。
“转过去!”尹小月没好气地吼田螺。
螺男乖乖地背过身去:“我不知道你们已经分手了,也没看见你扔照片,不知者不罪。”
“我叫你变回自己,没让你自作聪明!”如果不是没有力气了,尹小月恨不得再开一局痛打负心汉。
“我是只螺,我自己的样子当然就是那个!”螺男背对着尹小月指指鱼缸里的田螺。“我不变成人形,没法跟你交流啊。”螺男的语气委屈地像小媳妇儿。“你说吧,想让我变成什么样儿,我都听你的。”
>????“你能变成女人吗?”尹小月突发奇想。
螺男哽咽了,真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他好累啊,身体累,心更累:“我们螺,也有性别之分,你不能因为自己是人就歧视其他物种!”
“我就是随口一问,别给我扣大帽子,我是个和平主义者,跟老美有本质上的区别。”尹小月拿起手机打开相册,点出森森的照片。“就变这个样子吧。”
螺男用手遮住脸,免得被尹小月看见再挨一顿揍。他凑过来看照片:“小孩儿?!”
“男性。”尹小月强调。
“好吧。”螺男不情不愿地化烟,然后变成一个小男孩。
尹小月打量着眼前的小孩儿,自嘲地笑了:“变身嘛,跟变戏法没什么两样,习惯了就好。森森……”
“我不叫森森。”螺男抗议。
尹小月:“稀罕!你没有自己的人样儿,却有自己的人名儿?不,螺名儿?”
“你之前不是叫我螺先生吗?我喜欢这个称呼。”小男孩摇头抗议的样子很可爱,就是配上男人的声音有点儿倒胃口。
“好吧螺先生,我们该好好谈谈了。”尹小月终于抓住了重点。“既然你有妖法,为什么不自己变回去呢?”
“那叫意念,不是妖法!我再说一次,我不是精怪,我只是一只苦行的螺!”小男孩儿,不,螺先生掷地有声。
“快用你的意念把你带走!”尹小月完全忘了被悬空时的害怕,只记得自己痛扁他的快感,说话完全没了顾忌。
“太远了。”螺先生非常沮丧。“而且我还变了好几次身,消耗太大。”
“你的意思是,我必须把你送回费瓦湖?”尹小月努力回想自己银行卡上的存款位数,小数点前是几位来着?三位?还是两位?
“是的。”螺先生眨着可爱的大眼睛,脸上写满了期盼:“如果可以把我送到格桑昆达湖就更好了!”
“你是一只苦行螺,应该从这里苦行回去,怎么能想着偷懒呢?”尹小月暗怪自己怎么没早想到这一点。
“满大街的交通工具满大街的人,不等我行壳就碎了!”
尹小月看着螺先生委屈地扁着小嘴儿,有点儿想吐:“可是我没钱送你回去啊!我去尼泊尔还是我妈赞助的呢!”
“刚才我都听见了,你说发完照片就有收入。”
尹小月瞪他一眼,螺先生的记性真好,她随口编来搪塞魏澜的话结果堵了自己。“要不这样,我想办法给你筹机票钱,你随便变个谁的样子,自己坐飞机回去。”
“证件呢?我没有人类的证件!就算你能帮我伪造,最后也能被查出来!再说,我不能做坏事的。”
“从来没做过坏事?真的假的?”尹小月质疑地斜他一眼,瞥见小男孩眼角的青紫色,别人看了要误会她虐童了吧。
“不管你如何打骂我,我都没还过手。不是吗?”螺先生提醒她。
这一点尹小月必须承认。可她随了陈樱兰女士,嘴犟。“你把我吓晕了怎么算?你该庆幸我胆子大,要是被吓死了,你可是害了一条人命,一辈子泡在格桑昆达湖里都洗不清你的罪孽!”
“好吧,那你说现在怎么办?”螺先生放弃了挣扎,只想快点儿回家。
尹小月很为难,照着她的心思,恨不得能立刻
把这只妖螺,不,苦行螺送走。可是囊中羞涩,没钱买机票啊。再说了,才回来又要去,这跟家人怎么解释?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勇气再去一次了。
尹小月:“要不这样吧,你先在这里住几天,等我存够了机票钱再送你回去。”这是缓兵之计。在她想到办法之前,她打算先住回母亲那里。
“你能告诉我,几天具体是几天吗?”
现在的小孩真精,一点儿都不好骗。尹小月盘算着得说多少天才能让螺先生满意。“嗯,一周。”
“好,我就等你一周。”
话音刚落,小男孩儿随着一股青烟消失不见。这种不科学的事真的很难适应啊。尹小月伸手在螺先生刚才出现的地方拍了两下,空气在她指缝中流动。她又摸了摸刚才螺先生坐的地板,温温的。
怎么办?一筹莫展。尹小月盯着鱼缸里的螺,眼里都快射出激光了。突然她想起今天陈樱兰女士的提醒: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得先摸清对方的底。
尹小月拿起手机,对准鱼缸里的螺拍了张照片,立刻上网搜查。她必须搞明白到底是什么螺种这么妖气冲天!
对比网上的图片,居然就是普通的田螺!尹小月心里暗暗盘算着有没有机会把这只螺送到水产市场去。
一股青烟,螺先生变成森森的样子再次出现,死死抱住鱼缸。
“你怎么能言而无信?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小朋友控诉她,那无辜的小眼神看得尹小月直起鸡皮疙瘩。
尹小月:“苦行螺可以变身,苦行僧会吗?”
螺先生:“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尹小月:“为什么别的田螺可以煮来吃,你却会变成人?你和别的田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螺先生:“这个我不能、也不想告诉你。”
尹小月:“你不记得自己活了多久,那你知道你能活多久吗?”
螺先生:“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尹小月:“除了我,还有谁见过你变成人的样子?”
螺先生:“有三个。不过他们都死了。自然老死。”
彪悍啊!彪悍的螺生不需要解释。
“嘿嘿。”尹小月讪笑两声,她将会是第四个。她得踩多少狗屎才能碰到这种事儿?人家中千万大奖,那是万里挑一的运气;她这几十亿挑一的运气能换成大奖吗?
“你能让我中大奖吗?”尹小月一不留神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不能!”
“中了奖我就能送你回去了!”尹小月仿佛看见大奖在向她招手。
“你不能剥夺别人的运气。而且我从来不做坏事。”螺先生再次申明。
真是一只死犟的田螺。唉,她果然没有那种命啊。
“不过,我可以在别的地方帮你。”
田螺此言一出,尹小月眼中立刻冒出了小桃心。森森啊,你果然对得起小姑送你的两条小鱼仔。尹小月冲上去抱住了小男孩儿。
“森森小宝贝儿,小姑爱死你了!”
尹小月说完在小男孩儿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啊!”螺男再次发出一声惨叫,像被打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