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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来电显示:魏澜。尹小月如蒙大赦,她想笑又不敢,抽搐着嘴角像哭一样难看。
“那个,我妈找我。能先让我接电话吗?”尹小月故意眨了两下眼,电视上的女主角都是用这种无辜眼神打动男主的。
螺男依然保持护着鱼缸的姿势:“你保证不再动手?”
“我保证!我向上帝耶稣如来佛祖保证!你们信奉的是哪个神灵?我向你们的神灵保证!”尹小月信誓旦旦。
螺男面现愠色:“不准调侃神灵!”
尹小月好不委屈:“我发誓,长这么大我从没这么认真过!”
螺男:“还是向你的神灵起誓吧,对你比较有约束力。”
“我的神灵?”尹小月有些犯糊涂。没错,她信奉神灵,任何神灵。不管是去寺庙还是教堂,她向来见佛就拜、见神就敬,一视同仁,只要能保佑她的都是好神灵。而且她相信,但凡能当神者皆气度非凡,不管东方神灵还是西方神明,定在天上和平共处,不会介意她的博爱,毕竟神自己也是博爱的。宗教是文化,信仰是精神寄托,封建迷信是搞事情,有本质上的区别。
“你指的是哪一位大神?”尹小月觉得还是由螺男自己来指定比较好。
“就是昨天你提起的那位,名唤演技的大神。”螺男没有丝毫迟疑。
尹小月愣了两秒,强忍住笑出声的冲动。演技大神?田螺果然是田螺啊。“好,我就向他起誓,只要你能让我恢复行动能力,我保证再也不打你了。”
螺男满意地点点头,收起他老母鸡的姿势,对尹小月眨了一下眼:“好了。”
这就,好了?尹小月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活动自如的双手:“天哪,太神奇了吧!”她瞥了眼茶几上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震动。她警惕地看向螺男:“喂,螺……螺子,我……”
“骡子是种杂交动物,我跟它千差万别!”螺男显然有些不高兴了。
“对不起,螺……先生。”尹小月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管自己鱼缸里的一只螺叫先生,她的脑子果然是坏的。“你不会再控制我的行动了吧?”
“当然,只要你不使用武力、不危及我的性命。”
得到了螺男的保证,尹小月偷偷松了口气。突然,她以光速冲进了卧室重重甩上门。螺男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缓缓小螺心,尹小月又以光速冲了出来。这次换他大吃一惊了:尹小月秒换衣服,连球鞋都穿好了。
螺男:“你……”
尹小月跑向茶几:“我要去我妈那里,有事回来再说。”她抓起手机就以光速冲出了大门。
尹小月紧紧抱着魏澜不肯撒手,多亏了母亲的那个电话才让她这个死刑犯得到赦免、逃离了那只莫名其妙的螺子,不,螺先生。
“妈!妈!我好爱你啊!我简直太爱你了!”只有尹小月自己知道为什么此刻她对母亲的爱从100%飙涨了十倍。
一旁的奶奶陈樱兰女士对抱在一起的母女嗤之以鼻:“这里就我一个观众,你们再演下去我可要转台了。”
尹小月感觉到老太太是真的不高兴,及时放开母亲低声询问:“谁惹咱们陈女士了?”
魏澜拉着女儿到餐桌边坐下:“今天去公园晨练遇上包奶奶了。”
“难怪了!”尹小月一副了然的表情。包家是他们的老邻居,两家对门而住,一直客客气气相处融洽。后来尹建国的画卖了大价钱,尹家就搬进了新房子。包老太太一时嫉妒,就造谣说尹建国是骗子,骗别人高价买了他的画。这话传到陈樱兰女士耳朵里,无疑是在老太太的暴脾气上点了一把火,结果可想而知。从此两位老太太开始了无止境的攀比:谁的儿子更有出息、谁的儿媳更孝顺,谁的孙女成绩好……总之能比的绝不放过。不管谁先出招,另一个绝不躲避。两位巾帼啊,尹小月常常这样感慨。
尹小月神游的这一小会儿,魏澜已经把她的碗填成小山堆。老太太在一旁冷笑:“还给她吃那么多。你看她胖得,眼睛在哪儿都找不到了。”
今天已经被那只田螺嫌弃太胖了,现在连自己的亲奶奶都不放过她,尹小月委屈得不行:“老太太,我可没惹你啊!”不管别人说什么,自己的胃要自己照顾。尹小月拿起筷子开吃。
魏澜夹了块猪耳朵放在陈樱兰的碗里:“妈,吃饭了。”
“被人家说成那样你们还吃得下?”老太太的气显然没撒够。“尹小月,人家包水灵都要嫁第二次了,什么时候轮到你啊?”
尹小月吃惊地放下手里的鸡爪:“包水灵离婚了?什么时候?”
陈樱兰翻了个白眼:“你不是她的好朋友吗?连她离婚都不知道?”
尹小月回了个白眼,那模样像极了她奶奶。“是谁说再跟包家人来往就打断我的腿来着?”
陈樱兰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说了多少遍,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尹小月继续啃鸡爪:“你想让我跟她比结婚还是比离婚?”
“你……!”老太太被堵得一口气上不来。
魏澜连忙给她倒了杯水,不满地瞪了眼女儿:“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老太太生气地把水杯往旁边一推:“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跟她们置气?”
尹小月啃完一个鸡爪:“不会又是我吧?”她又拿起一个鸡爪继续啃。
“那个包老太婆居然说你名字带月,注定嫦娥命,孤独终老!”陈樱兰一回想起来就气得肝儿疼!
“什么!”尹小月终于有了反应,放下鸡爪,“那老太太也忒恶毒了吧!你就由着她诋毁你孙女儿不反抗?”
陈樱兰扬扬眉,“怎么可能!我也嘲笑她孙女的名字,什么包水灵,跟卖大白菜似的。而且我还说嫦娥多好啊,都是跟神仙打交道。你知道那个死老太婆说什么吗?她居然说嫦娥自然跟神仙打交道,但我的孙女只能跟妖魔鬼怪打交道!”陈樱兰气愤填膺说完,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水。
妖魔鬼怪!尹小月想到家里那只螺,打了个寒颤:“终于找到原因了!”怪不得偏偏是她捡到了一只妖螺,原来都是名字惹的祸!“我要改名字!”
“行了,别瞎起哄。”魏澜给女儿夹了筷蔬菜。
“我是认真的!”尹小月挥舞着鸡爪抗议。“反正这名字也是我奶奶改的。”
说起尹小月的名字,她还真对老太太有意见。当初尹建国给她取名“尹晓月”,据说她出生在破晓时分,当时天上还挂着月亮。老太太给孙女上户口的时候私自把“晓”改成了“小”。虽说男女都一样,但老太太心里还是惦记着能有个孙子,她觉得小月亮跟小辣椒的形状差不多,但其中包含的重大意义却隐晦了很多。对老太太来说,“小月”就是“招弟”的意思。尹建国曾经安慰女儿:奶奶没有直接把你的名字改成“尹招弟”写在户口本上,你应该觉得庆幸。
此刻尹小月全然没了胃口,她放下鸡爪,诚恳地向陈樱兰征求意见:“奶奶,你看我把名字改成尹招弟好不好?”
魏澜一巴掌拍在女儿背上:“招什么弟!好好吃饭!”
也是,尹建国都离世快五年了,还能上哪儿招弟去。就算招到了,那也不是尹姓的弟弟了。尹小月叹了口气,同情地看向老太太:“原来今天陈女士完败啊。”
“幸好你回来了,明天我要去扳回一局!”老太太斗志盎然,“明天我要戴着尼泊尔丝巾去公园,气死包老太婆!对了,我的礼物呢?”
“我……”尹小月实在不敢说自己为了躲开一只田螺,忘了把老太太的礼物带上了。“我还没来得及整理行李。”这借口烂到家了。
“吃完饭我和你妈陪你过去,一起帮你整理!”老太太有了动力,立刻拿起筷子努力扒饭。
不好吧。尹小月本想这么说,可又生生把话咽下。她不想独自回去面对那位螺先生,可她又希望能有人帮她确定一下螺先生是否真实存在。但是,但是,但是!如果她真是嫦娥命,陈樱兰受孙女儿连累不得不撞见那只妖螺,她的老心脏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住双重打击呢?这可代表她彻底输给了包老太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