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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山急得差点从床上爬起来:“不能分,不能分呀!”
他还没死呐,儿子们就吵吵着要分家,村里人得怎么说他们哟。
兄弟三人正在气头上,哪儿会理会瘫了的老爹说的话呢。
公中的钱、田地、房屋,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分。
等钱氏从庙里回来时,三家已经分完了,连个碗都没留给她。
钱氏又是哭又是骂,可往日怕她的儿媳们一个个关紧了门窗,一个都没出来。
从这天起,钱氏好日子就到头了。
等一个人照顾陈青山,还得下地种两人的粮食。
她多少年没干活了,哪儿受得了,就回了娘家哭。
大富几个舅舅来陈青山家把几个外甥好一顿收拾,规定了三兄弟每年给钱氏多少粮食,才安定下来。
大树媳妇空闲了,把这事说给李氏听。
李氏听得直摇头:“这三个儿子,不孝顺哟。”
分了家也不能不管爹娘呐。
二树媳妇就道:“他们的孩子也看着呢。”
大树媳妇“嗨”一声:“还不是一代代学的,大伯怎么对他娘的,他儿子们就怎么对他。”
李氏就道:“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他们家的糟心事咱不管。”
只要陈青山家不来找她家麻烦,她才懒得听他们家那些事。
反正老头子也去走了一遭,她的气也消了。
三个儿媳妇听了就把话题引开了。
三树媳妇问道:“娘,咱家要暖灶了吧?”
暖灶就是进新屋子住,再请一帮亲戚朋友来吃个酒席。
昨天床和桌子都弄好了,也差不多要让大家搬进新屋子住了。
李氏应道:“一早我去找人算过日子了,就这个月十六摆酒席。”
陈老汉蹲在地里一棵棵种草药,随时问一句:“闺女,我这么种对不?”
“对啦爹,你再问都比四哥种得慢了。”陈小桑往旁边的四树指。
陈老汉扭头一看,四树都比他往后一个身位了。
输给谁也不能输给好吃懒做的四树呀。
陈老汉也不多话,埋头就干。
陈小桑一棵一棵地分好药苗,再往坑里放,越放越快,很快她爹就领先她四哥了。
给四树放苗的三柱急了:“四叔,快点快点,你比爷爷还慢了!”
陈四树一看,这不行啊,他怎么也不能输给一把年纪的老爹。
本来还想歇息呢,这下是铆足了劲儿干活。
陈老汉一听说祛伤药的价钱,就觉得种几亩草药不行。
他烟杆往空地一指,就道:“先种十亩地。”
正好五树的地肥,他们拉着大黄牛翻了地,用锄头分成一垄一垄的,就着沈大郎挖下来的药苗种。
至于陈小桑和三个孩子嘛,就干些帮着分药苗放药苗的活。
干活最麻利的大树二树三树,带着沈大郎挑水。
村里人看到沈大郎又帮陈老汉家种地,一个个羡慕得不行。
有人跟陈老汉念叨:“宝来啊,你给大郎这孩子什么好处了,他怎么老给你干活呐?”
陈老汉就道:“他在我家吃饭呐,一天三顿饭,管饱。”
“管饱也行呐,他才多大啊,吃不了多少粮食。”
陈老汉听得直摇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干活顶两个壮劳力,吃起饭来也顶两个壮劳力。”
陈家湾的人听得直吸气。
两个壮劳力啊,一天还不得吃三四斤粮食?
宝来可真是舍得哟。
扭头一看,哎哟,大郎又跳一大担子水到地里了,一个个又看得眼红。
有人开玩笑地招呼沈大郎:“宝来又不是你老丈人,大郎你给他干活这么卖力干什么呐?”
沈大郎瞥了眼忙着蹲下身子放药苗的陈小桑,应道:“我家没田地,只能跟着宝来伯干活。”
“我家也有田地,你来帮我干吧,我分你粮食。”
除了沈大郎,陈家湾哪家的地不是空着种不完哟。
多一个壮劳力,就能多种十几亩地。
陈小桑可不能让沈大郎被拐跑了,站起身,扯了嗓门应道:“我家还会分钱给大郎哥呢。”
“分的粮食不能拿去换钱哟?”有人心痒痒,瞅着沈大郎这壮实的小身板动了心思:“我家丫头比大郎你小不了两岁,大郎,要不我把闺女许给你,你来我家干活?”
这话一出,四周田地里的人都动了心思:“大郎,我家丫头比他家丫头还好看呐,你给我当女婿呀。”
“我家闺女还能干些,干起活来麻利得很,做的饭菜也好吃得很呐!”
众人怎么看怎么对沈大郎满意。
没田地不要紧啊,过几年他满十五岁就能分一百亩地了。
这才十一岁,个头都比他们这些成年人高了,往后还得长。
再瞅瞅这样貌,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他们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娃娃。
至于屋子嘛,村学都是他家的,不怕没地方住,再说还没难缠的婆婆呐。
最要紧的,是他能干啊。
就连村里最能干的大树都没他这样有使不完的力气呐。
越想越热情,有人活儿也不干了,扛着锄头,拿着镰刀把沈大郎围在中间。
一旁的周四郎酸溜溜的嘀咕:“他才几岁啊,急什么。”
怎么就没人对他这么热情呢?
陈小桑也被这阵仗惊着了:“他不是才十一岁么?”
这么快就要说亲了?
陈老汉吐口气:“能干的小伙子总被人盯着呐。”
周四树嘀咕:“我也是能干的小伙子呢。”
陈老汉上下打量了四树,这干巴巴的儿子哟,什么时候才能说着媳妇呐。
陈老汉郁闷了。
沈大郎闹了个大红脸,只能推辞道:“这事儿我爹说了算。”
众人一想,可不是嘛,回头得找沈兴义说说。
等众人好不容易才走,沈大郎蹲到陈小桑身边,瞪她:“你也不帮帮我。”
陈小桑拍拍他的肩膀,小大人地劝他:“都有这一遭的,就是你遇到的早了点。”
沈大郎无情地把她的小手抓下来,挑着水桶继续去挑水。
瞅着越来越远的沈大郎,陈老汉连连摇头。
收工到家时,陈老汉还是满脸愁容。
李氏把晒的花生收完进屋子时,见到他的愁容就问他:“好好的,又犯什么愁呢?”
家里新屋子也建起来了,地里庄稼长得又好,每天还有二百来文的进账,多红火的日子呀。
陈小桑乐呵呵道:“我爹怕大郎哥不帮咱家干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