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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过年该修水渠的,非得修堤坝,弄得大家更惨了。
沈大郎心头一动,低头看气呼呼的小丫头,问道:“你听谁说的?”
“我自己想的呀。”陈小桑应道,“我舅舅被抓了,舅娘他们都没粮食吃了,我爹还把家里好多粮食送给他们了。”
沈大郎瞅瞅四周,见没人看他们,他把陈小桑抱到怀里,严肃道:“这些话不许在外面说。”
陈小桑扁嘴不说话了。
沈大郎看小丫头还生气了,狠了狠心在旁边给她买了串糖葫芦。
三个柱子眼馋地瞅着他,他咬了牙,又买了三根,分给他们。
二柱有好吃的,嘴巴可甜了:“大郎叔最好了!”
大柱不乐意了:“为什么叫叔呀,应该叫哥哥才对。”
沈大郎才比他大两岁呢,叫叔叔他好亏呀。
二柱迟疑:“兴义爷爷喊爷爷老大哥呀,咱们就得喊大郎叔叔了。”
他怕自己算错了,还问陈小桑:“小姑,我说的对吗?”
陈小桑点头:“没错!”
大柱不服气:“他们又不是姓陈的,怎么按着我们陈姓算辈分呀?”
一般的村子都是一个姓,比如陈家湾、刘家桥。
这些村子都是一个祖先过来定居后,生的后代,所以每个同姓的村子扒拉出来都是亲戚。
是亲戚就有辈分,见面就是爷爷奶奶,叔叔伯伯的。
陈小桑的辈分不大不小,可大柱几个比她小一辈的辈子就小了,见到这个是叔,遇到那个是爷爷。
前几天村里一家刚生的小毛孩,三个柱子得喊叔。
这事儿对大柱打击太大了,这几天正对辈分很在意。
陈小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呀,于是就看向沈大郎:“那你喊我小姑,让大柱他们喊你哥好不好?”
沈大郎都气笑了,“喊你姑奶奶不是更好?”
陈小桑越想越觉得不错。
她还挺想当姑奶奶的呢。
陈小桑美滋滋的想着,一扭头就见沈大郎沉了的脸色,她立马抱紧了沈大郎的肩膀,调转话头去劝大柱:“爹都喊兴义叔老弟了,你们要是喊叔,不是跟你们爹一个辈分了吗?”
大柱有点绕不过来,犹豫着咬了糖葫芦,问陈小桑:“是这样的吗?”
“当然啦,你要是把你爹喊哥,你爹得打你的。”
平日里都是大树媳妇管着两个柱子,大柱媳妇该打孩子的时候毫不手软,被打得最多的大柱就怕她。
可他娘时不时要说”等你爹回来收拾你”的话,大柱就觉得他爹打人更疼。
比他娘还吓人呀,那还是不了:“我还是喊大郎叔吧。”
陈小桑还可惜呢:“你可以抗争一下呀。”
大柱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我怕疼。”
陈小桑觉得他靠不住,就把糖葫芦往沈大郎嘴边送,咧嘴笑道:“大郎哥吃。”
沈大郎不爱吃甜的,可人家都送到嘴边了,他也不好拒绝,就咬了一颗。
恩,又酸又甜。
几人乱扯着到了县学门口,隔得老远就见大树和五树正在忙活。
陈小桑高兴地喊了他们,两人回头,看来看去没见陈老汉。
“爹呢?”
陈小桑为难道:“爹丢了。”
大柱还加了一句:“我们不是故意的。”
二柱把糖葫芦往身后藏:“我们走着走着爷爷就不见了。”
三柱坚定地点头,表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陈大树听得脸都绿了:“肯定是你们乱跑,让爹找不着了!”
陈小桑心虚地低了头。
陈大树急得跳脚:“你们走丢了,爹得多着急呀!”
四个孩子大气都不敢喘了。
陈大树气呼呼指着大柱几个,咬牙:“回去再收拾你们!”
说完,叮嘱了五树几句,就急匆匆往陈小桑几个来的方向去找人。
陈五树着急地往他大哥离开的方向看,做生意都顾不上了。
旁边的一个婆子道:“你快点吧,我孙子还等着吃呢!”
陈五树赶忙回过神,抽了张油纸去包鹌鹑蛋。
陈小桑看他忙不过来,挣扎着从沈大郎怀里下来,跑到手推车边上帮忙招揽客人。
“婆婆家孙子真会吃,我家鹌鹑蛋最好吃了。”陈小桑笑呵呵道。
那婆子被她这么一哄,刚刚的火气也消了不少,就道:“你们家的肉又好吃又便宜,谁能不喜欢呢?”
陈小桑甜甜道:“谢谢婆婆!”
后头挤着的人听她说话,笑着摇头:“这么小就会做生意了,以后可了不得喽。”
陈小桑笑得眉眼弯弯,跟他们聊得火热。
大柱还被他爹吓得直哆嗦呢,见小姑去干活了,他也上前帮忙。
一会儿他爹回来看他这么乖,应该不会收拾他了吧?
这样的想法一起,他扭头就喊两个弟弟:“别吃了,快来帮忙。”
两个柱子也赶忙上前帮忙。
有了三个柱子的帮忙,陈五树的压力小了很多。
沈大郎看他们忙活地挺起劲儿,过去跟陈五树说了一声,就回了魏先生家。
正是沐休的日子,魏先生在家写字,听说沈大郎又回来时,他才放了笔。
沈大郎将陈小桑说的那些话一一与魏先生说了,魏先生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竟是能想到这些?”
他才十一岁啊!
魏先生激动不已,好似已经能看到沈大郎中进士,封官进爵了。
沈大郎毫不犹豫道:“并非我想的,我不过道听途说。”
魏先生心中的喜悦被驱散不少,下一刻看向他时又满是慈爱。
难得有大郎这般不贪功劳的孩子呀。
他对这个学生真是越看越喜欢,恨不得立刻将他收入县学。
可惜啊……家境过于贫寒,读不起书呀……
想到这儿,他心情又沉重起来,又想到干旱的事儿,更是连连摇头:“都大旱了,还能去哪儿找水源呐。”
真要找得到水源,县令早去找了。
沈大郎却不赞同他的话:“咱们县就有一条大河经过,若是能修水渠将水引到各个村子,地里的庄稼就能活了。”
魏先生当然知道他们县的大河,从县志看那是连着海的,供田地用倒是够了,只是……
“就算想挖也没那么多人手。”魏先生连连摇头,坐到椅子上。
想到陈小桑的话,沈大郎坚定道:“若是再招徭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