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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他的字？
这不合适吧，顾樱扭头看向旁边的人。相熟的男子之间互相称字以示亲近这很正常，但男女之间叫小字？应该只有亲密的家人或是夫妻之间才会如此称呼。
顾樱迟疑着开口：“殿下，这不合规矩…”
周云昊也转过头来看她，两个人因本来就是挨着坐的关系，之间距离并不远，但此时因为两人的姿势，都是扭头向对方看去，距离像是突然被拉近了。
在这距离之下，顾樱能清楚的看到周云昊眼中映出自己的身影，少年眉眼含笑看着自己，目光真诚，皮肤细腻的如同女子，让顾樱忍不住想，若是手抚上去，不知手感如何。
冬日里午后的阳光从开着的窗子里照了进来，在她的手上射出一道光线，顾樱仿佛觉得这光不仅照在了她的手上，也照进了她的心里，有一阵不知名的情绪一闪而过，这莫名的感觉让她的心咚咚跳了两下。
顾樱连忙转过脸，有些惊慌失措，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她说不清楚，有慌乱有紧张又有些不舍。
不舍？不舍的什么，她说不出来。
旁边的人开口了，丝毫听不出情绪，如往日一般温暖人心：“没关系的，你如今是男子嘛。你叫我韵白，我称你扶阳。”
见她低着头沉思，周云昊似是不想她再拒绝，直接定音：“那就这么说好了，你刚才说过互相帮助的。”
是啊，她刚刚才说过要互相帮助，如今要互相隐瞒身份，合情合理，她不该再拒绝了。
“那好吧。”她小声回答，却是没有再转过头，手里去拿画笔。
一整个下午，两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沉默的画画，偶尔周云昊看过来的时候，会提醒她一些该注意的细节。
虽然她心里刚开始是有些慌张，好在后边又恢复了正常。等一个下午过去，顾樱甚至发现，比起在画室里自己画，有一个人坐在旁边要好的多，以前她不怎么擅长水墨画风景，今日终于找到了些感觉。
顾樱满意的看着自己刚画出的远山近水风景，得亏周云昊的指点，确是比前好了不少。
她对周云昊道谢：“殿下，多…”
谢字还没说出来，周云昊便咳了一声，用眼神看了看窗外，示意她不该再这样叫了。
“韵…韵白兄，多谢你。”顾樱不好直接称字，为了显得更礼貌些，又在他的字之后加了声兄。
虽然叫的不太习惯，但她还是叫出口了，周云昊一脸郑重的回她：“不客气，扶阳弟。”
他的称呼像是在对应她的话一样，过了会，他又加了一句：“你若喜欢画风景，其实对着实景会更好。”
这顾樱当然知道，她在顾家的时候，花草画的很是不错，就是因为在芳芷院里日日看，天天见，对它们很是熟悉，画起来的时候更得心应手。
只是如今她在书院里，哪有这样的机会？再说她自己出去，魏家的人也不会放心的。所以即使知道这样更好，她也没有开口应和他。
看出她的迟疑，周云昊道：“下次我带你去吧，我对找角度很有经验的。”见顾樱终于又看过来面对他，他笑道：“我小时候在山上住过，经常在外边写生，所以颇有些心得。”
周云昊还在山上住过？这她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和他一起出去，也不知魏之祥会不会多想。
如今她也清楚了魏南栀和顾林章在书院里相识相爱的事情，知道魏之祥对这件事很是在意，恐怕是不太会愿意她和书院的男子走的太近。
“那以后看有机会吧。”顾樱含糊回道。
“韵白，你在里边吗？”画室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接着宁峰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在，进来吧。”周云昊开口，顺势站起身来。
已经快到下学时间了，宁峰过来找他。
门被推开了，接着宁峰直接走了进来，他到顾樱的身边，看了看她的画板，称道：“顾妹妹，你这画的不错啊。”
他自是随意，见画室里没有旁人，便直接这样称呼顾樱。
周云昊拍拍他肩膀：“你别这样叫，别人听到不好，她如今是扶阳。”
“哦，对哦，”宁峰挠了挠头，立马改口：“我这记性真是的。小扶阳，韵白，你们这里怎么样？我那个书法班里，来来回回倒是换了好几波人，不过每次就四五人，”
因着要考虑科举时阅卷人的习性，万一有考的不错却因为字迹原因被取消资格就太可惜了，是以书院里会对字迹不好的学子有要求，让他们有空去书法班里练字。
“这里人倒是不多。”周云昊回他，问道：“走吧，该回去了。”
已经到了下学时间。
“好，走吧。”宁峰说道，随口叫顾樱：“小扶阳，我们一起？”
可能武将家的孩子都是这种直来直去的性子，顾樱感觉在宁峰身上时常能看到宁琪琪的一些影子。
她摇头：“你们先走，我将这里收拾下。”
“行，明天见。”周云昊看了眼他们的画板，颜料他刚才已经顺手归位了，如今只有顾樱的画还没有收起来。便和宁峰先离开了。
顾樱回头去看自己的画，因这一会的功夫，上边的墨水已经算干了，她将画给卷好，绑了起来，准备拿回魏家。
路上，今日的魏泽倒是没有以往那样再逗顾樱。见她还是不与他多言，他主动说起：“下学前，我与班里的同窗说过了，他们明日应该都会去的。”
这事魏景中午就给她说过了，顾樱听到也没有多欢喜，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魏景问她：“表弟，你有在家里穿的衣服吗？”
他问的自然是在家里穿的男装，平日在魏家，齐氏给她准备的都是扬州这里的女装款式。
其实从京城带过来的那些男装倒是可以，如今这个天气，比刚到扬州时更冷了，管嬷嬷当初给她缝制的也有几身冬季穿的。
顾樱便点头，说有几身。魏景看一眼魏泽没说话了，下学在见到顾樱之前，两个兄弟还商量着明日早些带顾樱去看衣服，如今倒是用不上他们了。
偏魏泽今日有些不同，似是终于良心发现觉得捉弄顾樱不对了，听到顾樱说有衣服，还是开口：“我没见你在家里穿过男装。我明日我要和哥先去书店去买书，”见顾樱看过来，他不由分说的开口叫她：“你也与我们一起，顺便去成衣店逛逛，到时候给你置办两套。”
顾樱摇头：“不用了，我有穿的，用不了那么多。”她说的也是实话，在魏家，齐氏面面俱到，什么穿的衣服，用的发簪，齐氏总是给她安排的妥妥当当。
“去吧，表弟。”这次是魏景开口，“难得小泽要给你买，他说上次见你第一面时没准备礼物，这次就当补上了。”
顾樱狐疑的看向魏泽，来到这第一日，魏景就将准备好的礼物给了她，是一个青白玉莲蓬香盒，很是精致可爱，只是她如今用香不多，香盒倒是没怎么使用。
当日，魏泽确实没有送礼。她还以为是魏泽年纪偏小，不看中这些，怎么如今却要给她补礼物。
魏泽听到哥哥说是当做他补礼物，倒是没有开口反驳。当初在顾樱来之前，他以为来的是乖巧表妹，自是准备的有礼物，是一只画着可爱小人的纸鸢，还是他自己做的。
结果见到顾樱的当日，发觉是之前在书店遇到的男子，而且她还比自己大了几天，便没有将礼物送出。后来又因顾樱要和他们一起来书院，又不知该送什么，便将这事给耽搁了。
如今他说送给顾樱衣服，一是觉得她需要，二是这两天他也似乎暗暗将顾樱给当成表弟看待了，应该是这样吧，魏泽心里不确定的想。
“那我们明日早些去。”顾樱答应了下来，齐氏安排的是明天晚上请那些学子到家里。既然他们要去书店，她也要去看看买些颜料。
见她答应了，魏泽轻轻吐了口气，看来顾樱也不是气性那么大的人，中午他放完餐具过来，就听魏景说，顾樱生气了，当时弄的这位自小就调皮的魏家小公子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