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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观杰很快收集到好几张报名表,上面有不同女性的照片和个人简介,他的狐朋之一熊猫仔在旁边给他介绍:“杰哥,你看这些妞儿是不是都很漂亮,让她们当思齐姐的替身都很合适,你好好挑挑。”
叶观杰翻看了几张表,看完了照片,直接拿着这叠报名表一巴掌拍在了熊猫仔的头上:“要不要我给你钱去看看眼科?你跟我说这些人像思齐?”
助理阿蒙也凑过脑袋来看,看完差点笑得腰间盘突出,指着其中某张一眼扫去都像四五十岁的阿姨的照片:“熊猫你最近闲的嘛怎么有空来逗杰哥玩?”
那叠报名表被拍散了一地,熊猫仔弯腰捡起那张阿姨的报名表,指着照片:“这人不是我找的啊,别冤枉我。”他说着又在地上一堆纸张中摸摸索索的,终于抽出一张表格,递给叶观杰看,“瞧瞧这个,像不像?”
叶观杰:“去去去,没心情陪你们逗乐。”
阿蒙看了熊猫仔摊开的纸张,这回连他都瞪大了双眸:“我天……这个也是混血儿?”
熊猫仔介绍:“傻不傻?新疆来的。”
叶观杰这才转眼去看那表,看了眼照片,一把夺了过来。
表中的女人皮肤白皙,眼眸深邃,鼻梁高挺,跟常思齐居然非常神似,叶观杰连忙去看她的个人信息:妮尔麦,35岁,新疆人,嫁到T城9年了,有一个8岁的儿子,寡妇。
叶观杰立马起身,“啪嗒”一掌拍在熊猫仔头上:“你真是我的亲兄弟!”
叶观杰片刻都不能等,火急火燎地按照资料上写的地址去找这个妮尔麦。
妮尔麦住在T城郊区的一片棚户区,这里的棚屋非常老旧,房屋之间间距狭窄,地面崎岖坑洼,家家户户的门都敞着,里头阴暗无光,甚至散发出各种奇怪的味道。
叶观杰捏着鼻子朝里走,有一身灰泥的土狗朝着他狂吠,他拨开狭窄过道里晾晒的衣服和被单,正有白烟混杂着烧烤羊肉串的味道飘出。
他终于在一家写着“新疆羊肉串”的房门前停下,一个女人身穿灰扑扑的围裙,在烤架上娴熟地烤着羊肉串,她头也未抬,问:“几串?”口音有点怪。
叶观杰咳了咳,清了嗓子:“请问,是妮尔麦女士吗?”他仔仔细细看着这女子,她看着比常思齐稍矮一些,脸颊也稍圆润一点,一双手显得粗糙老气,身着新疆款式的衣裙,但是五官其实是精致的,跟常思齐很像。
女人这才抬头:“啊……我是。”她看到叶观杰一身光鲜亮丽,不由一愣,他的打扮跟这条街道、这片区域实在是太违和了。
女人看清他的模样以后,未等他开口,就抢先道:“不摆了,我们这就收摊了,也不去城里摆。”女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哀切,叶观杰这回听清楚了,她说话带着浓浓的新疆口音。
叶观杰没听懂,但见她一副要转身走进房内的模样,他连忙解释:“我只是来买羊肉串的。”
女人手中捧着烧烤架子,架子上一排羊肉串,她端着架子转身,不解。
叶观杰反应很快:“听说你这羊肉串好吃,我特意赶过来买的,你这些羊肉串,我都要了,多少钱?”
女人用了好几个塑料袋,才给叶观杰打包了这一整排的羊肉串,叶观杰接过,付了钱:“不用找了。”
女人捏着他300元整的纸币,惊讶,还要找六十多元呢,他居然都不要了。
叶观杰看着她的屋子:“我能进去坐坐吗?”
女人面露紧张,叶观杰解释:“你放心,我不是来监管食品安全的……我是来拜托你帮个忙,当然,是有酬劳的。”
女人终于肯让他进门,他弯着腰低着头才能走进这低矮的屋门,里头有两间屋子,外头的是厨房和洗菜池,还摆了张破旧的木桌子,墙上挂着老式的排烟扇,里头有一张床,床上坐了个孩子,正看着彩电上放映的动画片,边上还有一老妇在磕着瓜子。
妮尔麦给他搬来一把小凳子,叶观杰曲腿坐下,看到床上的孩子,估摸着也有八九岁了,问:“怎么不上学?今天周二吧。”
小孩自顾自吃着饼干,饼干碎屑掉落在被子上,旁边的老妇人一把拍在他手上,抱怨了几句,还夺过了他的饼干。
“生病了,一直没上学。”妮尔麦利索地拿毛巾来擦掉床上的饼干碎屑。
叶观杰:“什么病?”
妮尔麦:“尿毒症。”说这话的时候,女人表情平静,仿佛在谈论“感冒发烧”一样的小毛病。
叶观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问:“尿毒症?肾脏不好?”
妮尔麦:“嗯,要透析,要换肾。”
叶观杰看着这间昏暗的屋子,唯一的小窗也只有半米宽,家里没什么家具。
女人见他观察自己的屋子,解释:“以前的房子卖了,搬到这里了。”
可以想象,她为了给孩子治病,花光了积蓄,叶观杰心情很复杂,既有深切的同情,可心底里又冒出一种有机可乘的喜悦来,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个畜生,但他还是开口了:“我想请你帮个忙,你如果能做到,那么你孩子透析、换肾……所有的费用,都由我来支付。”
见到再次出现在自己蔬果园的吴尘,徐健只有叹息:“唉……我不干这一行已经十多年了,你也知道,法律年年都在修正,而且……我只是一个失败的律师。”
吴尘看着他手握一把收割刀割着一丛丛绿叶蔬菜,道:“不,正是因为你转行了,我才认为,这个案子非你不可。”
徐健抬头:“嗯?”
吴尘:“一名律师,抱着对公正的极大追求,因良心打败了商业心,才会为一桩不合理的案件而愧疚,而转行。”
徐健露出苦笑:“哪里那么崇高,我这不就是在经商么,你可别抬举我了。”
吴尘:“而且,这一次的案件,跟上一回的非常相似,您应该是最了解这类型案子的。”他指着徐健手中握着的那把收割刀,“不瞒您说,我查阅过很多文献,搜到过您写的论文,即便是转行了,您也一直在研究类似的刑事案件吧,还将这类刺杀类的刀具都研究得很透彻。”
因为耿耿于怀,所以非要搞个清楚,徐健仿佛被人透视了,脸上既惊讶,又尴尬,吴尘继续劝说:“我之所以会去看您的论文,是因为我跟您一样,对于曾经让我跌倒过的坑,我要把它挖个透,翻来覆去地查看。”
徐健无奈:“是什么人啊,看你挺上心的。”
吴尘:“我的妻子。”
徐健捏紧了手中收割刀的刀柄,眼神微闪:“带资料来了吗?”
吴尘将一台笔记本电脑打开,徐健摘下了手套,拿肩上的毛巾擦干了手,接了过来,闷不吭声地看着吴尘电脑中的照片和资料。
徐健大致翻完了吴尘电脑中的内容,带着他走到了会客厅,两人坐下,徐健当即写起了申诉书。
T成第一人民检察院分院同时收到了来自公安局的起诉意见书和来自嫌疑人家属的申诉书,一位身着黑色制服的气质女检察官正跟公安局的打电话:“老赵,你这个案子,得退回补充侦查啊。”
那头接听的正是老刑警:“哪里还有问题?”
女检察官:“被害人目前情况如何?”
赵警官:“还在医院,昏睡着呢。”
女检察官:“我看到你资料里说,这个费雪娜昏睡是因为头部被击伤?”
赵警官:“是的,嫌疑人先偷袭,击打了她的后颈,把她打晕了,又用刀刺入她腹部。”
女检察官:“那么袭击她的工具呢?用什么钝器击打的?”
赵警官也翻看资料,努力回忆着什么:“应该是一个沉重的瓷器。”
女检察官:“我看到证据列表里没有啊。”
那头沉默了一阵,才回答:“好的,我们去现场再看看。”
老刑警挂了电话,直奔洪式大厦,等着电梯,心中恼火,质问身旁的年轻警察:“当时那瓷器怎么没搬?”
年轻警察:“东西太多了,我们看那瓷器沉重,车里都装不进了。”
老刑警暴躁:“你人怎么不会装不进?这类命案,头三天是最重要的侦察期,一过这时间,想破案难如登天!”
年轻警察接受教训:“知道了……”
老刑警:“知道有屁用!那瓷器上的指纹早被人擦干净了!”
保安在后头解释:“没人擦呢,我一直守着的。”
警察们随着保安来到26楼办公室,看着一地混乱的脚印,老刑警十分头疼,问保安:“我们要求封锁现场,这里的封条怎么断开了?谁来过?”
保安一阵紧张:“我们老董事长的外孙,吴尘,来过……”
老刑警又问:“就是那个嫌疑犯的家属?”
保安硬着头皮点头,老刑警愤怒地猛一踹门,转身指着保安:“谁他妈让你开门了?!”
保安赶紧解释:“我跟在他后头,他什么都没做,就是拍了几张照片。”
老刑警:“你还让我相信你的鬼话?!”
年轻警察带着手套走到瓷器边上,小心地问:“赵主任,这瓷器还搬吗?”
老刑警:“不搬走留着给嫌疑人家属毁灭证据?”
棚户区的一间矮屋子里,叶观杰拿出一张银行卡,想要交给那新疆女人,妮尔麦回头看了一眼里屋,她的儿子正坐在床上,腿部浮肿着,其实早就要透析了,可是她还没能凑够钱,但是叶观杰刚才告诉她,有可能会需要她替一个朋友待一阵子的看守所。
“可是,如果我去看守所,我的儿子……没人照顾……”妮尔麦没敢要叶观杰的银行卡。
叶观杰:“你放心,我一定找人照顾他,而且,你婆婆不是也在吗?她可以监督。”
妮尔麦对于这种事情,还是很不放心:“你说你的朋友,她犯了什么问题?”
叶观杰:“她什么错都没犯,是被人冤枉的,应该是过一阵子就会放出来了。”但是叶观杰也不想欺骗她,“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性,如果那帮吃干饭的检察官和律师没能查明真相,她就要一直坐牢。”
妮尔麦一脸惊恐,她无法想象自己一辈子坐牢的情景:“那我就永远在里头,见不到我的儿子了?”
叶观杰:“可是……如果你儿子再不接受透析和手术治疗……”他说这话,心情很沉重,他在利用一个母亲的母爱。
妮尔麦知道,如果再拖延,她很快就见不到她的孩子了。
叶观杰将那卡给她:“你先收着吧,先带孩子做透析,就算你没答应这事,这些钱也送你了,救孩子要紧。”
妮尔麦顿时感动得鼻子一酸,叶观杰看着这张跟常思齐颇为相似的脸,将卡塞她手里,抚慰地拍了拍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