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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毅风、烦人涵连同绥成三人平躺在一口偌大白中泛绿的棺材中。一丝丝绿光源源不断的没入五人身体中。
道愧盘坐在玉棺之上,手中拿着冥主交给张毅风的拜月旗。叹息道:“杭老魔的后人怎么都沦落道如此境地,教唆冥军对两个小辈出手,甚至不惜亲自动手。”
泛着白光的拜月旗飘出一道幻影,其中映照的正是傍湖垂钓的冥主,只听冥主道:“三大将对冥居功甚伟,他们的后人难免傲气些,这事情我知道了,等时机成熟会有个了断的。对这两个小辈,您怎么看?”
道愧一脸疲态,道:“老夫已经不是冥殿的人,本也懒管这等闲事。不过有点忠告给你,当年你师尊苦心筹谋的一切最终都没有如愿,他错就错在太过算计,想掌控所有人。如果你还想让秋风一族存续下去,那就不要太过执着,所谓后人自有后人福,莫为后人做罪人。
至于这两个小辈,都不是普通人。他们命数中的变数太多,即便老夫动用心棺看到的都是极为模糊的景象。特别是张毅风,耗尽了心棺过半的力量却没有看出任何线索。老夫的日子也不多了,行将就木前会再一趟冥殿,再为你秋风一族种三株阴鬼续命莲,就当报答你师尊当年的知遇之恩。这天都阴府十二棺中的回春棺和心棺老夫会传给有缘人,至于那已经现世的骨棺,现在正藏匿东北烈域北边的元森之林中,你若真想要,那就派人去寻吧!”
放开了手中鱼竿,冥主缓缓起身道:“鬼叔叔,当年师尊犯得最大的错就是赶走了您,如果有您一旁劝谏帮扶,今日这冰火大陆该叫秋风大陆才对。煌儿想问问您,这冰火大陆还能平静多久?”
“你何必明知故问,从三千年前开始,这冰火大陆又何时平静过。我们这些挣扎在四方大陆的所谓至强者除了给四方大陆带来无尽的杀戮,又真的为它做过什么?不说了…不说了。”道愧将拜月旗随手扔到一旁,那映照这冥主的幻影一触即破,而后缓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鬼叔叔,只要能让秋风一族延续下去,不管是对是错,煌儿也在所不惜,宁负天下人。”
冥殿湖旁小亭中,冥主言罢,陷入了沉思,对于这个隐姓埋名千年之久的半个师尊,冥主一直保持着一个晚辈该有敬畏之情。
…………
五人中最先醒来的不是绥成三冥军,而是身负黑焰的烦人涵。
全身被温和的绿光包裹,烦人涵蹿直坐了起来,见张毅风胸前的孔洞正在被绿光修复。转过头来和昏死前看大的那双金眸对视起来。之前张毅风所言,冥主恍若一个眼神就能杀死众人,烦人也在这老者眼神中体味到了同样的感觉。
“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问,别让老夫动杀心。”道愧没有散露任何气息,佝偻着背,转而开始审视着原本属于烦人涵的两把漆黑匕首,低头悠悠道。
烦人涵沉思了片刻,奋力推开泛着绿意的棺盖,慢慢走到道愧的对面,席地而坐。
将匕首递给眼前的绿发少年,再度凝视了烦人涵片刻,道愧这才问道:“七圣还健在吗?”
看了眼没有丝毫波动拜月旗,烦人涵极为平静道:“不清楚,当年他们都加入了天岚界,现在天岚界已毁。魔屠三百载,真神三界陨落了太多真皇。如果冰火七圣真能活下来一半,天岚界也不会轻易被毁。没有修者是可以万古长存的,未死的不是已经坐化,那就是成就了帝境。”
道愧看向躺在玉棺中的张毅风,又问道:“那你为什么来冰火大陆,为了这神遗族的后人?”
烦人涵回头也回头看向张毅风,微锁眉头一展,道:“也许吧!很多事情我也不明白,也在找寻我来这里的真正原因,冥冥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我,要留在张毅风身旁。或许你天都阴府的心棺能给我一个答案。”
“天地兵斗心回春,已经分离,心棺的推演之能已经不足一成。当年为了防止阴鬼大陆凭借这六棺造就太多准神强者,天陨界不也锤炼了六棺散落在阴鬼大陆,从而掀起诸多争端。骨棺已现世,先辈口中的那些年,看来又要在冰火大陆上演了。”道愧说到这里,面露颓色。
烦人涵收起手中匕首,道:“该来的终归要来,躲是躲不掉的。最终天都阴府不也将那六棺全部镇压。你能把心棺和回春棺同是掌握,即便那六棺齐现,没有与之契合之人,你也有一战之力。只希望你能活的久一点,或许能给冰火大陆多争取点时间。”
“或许吧!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道愧浑浊的金色瞳仁中多了几分渴望之色,用心棺推演烦人涵时,他只看到了一个站在熊熊金火和滔天黑焰中的一个背影。
“天辉界祁氓海明哲真帝之孙,烦人涵。”烦人涵大笑道,在掌握心棺之人面前说谎是无用的,继而问道:“这个答案还满意吗?”
道愧一脸释然,或许也只有这个答案,才不会激起他杀烦人涵之心。着实因为那背影太过震撼,若不是他及时收力,心棺早已被崩碎。
“带着他们离开吧,西海危险重重,遇到明光书院和天师府之人尽量避让。若是你能压制中心中怒火,就暂且不要对杭老魔的后人出手,终会有人了结他。这也是为了你着想,真神空间之人对四方大陆修者出手的后果,你比老夫要清楚。秋风一族与老夫有恩,当年做了诸多情非得已之事,倘若能再选一次,老夫宁可死在百族林立的岁月。也不会像如今这般苟活于世。”说罢,道愧随手一挥,张毅风一众人消失在眼前。
送走了张毅风他们,道愧仰天长啸道:“好想回阴鬼大陆看看那些老兄弟们,又是哪位真神空间的大能将老夫独自一人扔在这冰火大陆孤寂了两千年。这把老骨头被你当颗棋子用够了,连落叶归根都不能么?”
…………
外边的海风声凛冽作响,一抹夕阳余晖,透过雕花泛白的窗纸散在张毅风的身上。
缓缓的走出船舱,看着铺满金光的海面,张毅风又摸了摸之前被枪影重创的胸部。若非他般多般顾虑,就不至于将他和烦人涵置入险境,还顺势拖累了承诺护其周全的曾芊。
张毅风没有问烦人涵是如何对庹晦言讲的,只在醒来的一刻,看到绥成和那两个冥军都站在他身前,便知道事态已经平息。至于往后这绥成和其他冥军要前来再度寻仇,他也不会像之前那般有所顾忌。
这长十三丈,宽七丈,身凿飞天图腾,连三层金漆楼阁在内,不算吃水三丈,总高是九丈的纯金属巨船,便是庹晦为此次西海之行特意准备的。三高三矮,三横三纵,首尾各有一斜帆,依靠海风的力量推动这庞然大物前行。
这船上唯一不会御空飞行的就只有张毅风、烦人涵、曾芊和白毛猿猴。当下张毅风站在船尾,船头那侧遥远传来阵阵嬉笑声。
慢慢走了过去,恰好与举着酒杯的五洞老祖擦身而过。张毅风拱手笑了笑,片语未言,倒是五洞老祖似乎至今还心有余悸,眼神中有些躲闪之意。他怕的不是张毅风,能令他这准神二段修为的超级强者神魂都颤抖,五洞至今不敢回想前日的情景。
也无怪五洞会有如想法,常年不在大陆走动,一个格木多分会中竟然会有冥主层次的老怪物存在,现在想来更是胆颤心惊。不过烦人涵口中的老杂毛,歹毒的法子一大堆,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西海之行时日颇长,他有的是再次动手的机会。
看着五洞老祖的背影,张毅风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那霍启该不是这五洞老祖撒的种,这卑劣的性子遗传的倒是极为相像。
移步船头,吴启城黑市中召集的十人一字排开,队尾还多了两人,正是当时在黑市酒肆中各自独占一桌的一老一青年。
庹晦在这船头上架起一座镶满各色宝石的长椅,此时在立于椅前指点江山。
说到正兴头时,见眼前十二人的目光移向了一侧,转头看到张毅风,笑道:“毅风,伤还没有好全,就不要随意走动了,这风大。”
分明看到庹晦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悦,张毅风佯装笑道:“多谢庹晦大哥关心,以无大碍。”
“那就好,鬼老已经重重的惩处了绥成三人,以后要切磋,也得点到即止。来来来,这十二位,都是同阶修者中的翘楚,想来这次西海之行定能找到那火晶刀山所在。救出你那帝猫小友也是指日可待。”庹晦表现的越大度,张毅风便越觉危险。
被庹晦拉到身前并排而站,只闻庹晦道:“给各位正式介绍下,这位是庹某的兄弟张毅风。别看我这兄弟才不到十三岁,却是个正经念武双修的五段巅峰修者,同时还是一位炼魂师。圣级炼魂师虚空子前辈,各位都是耳熟能详,毅风便是虚空子前辈唯一的徒弟。”
除了那满面褶皱的老者,其他十一人神色各异,这些在黑市中都见过张毅风,等真的赶到无荒城再见到鬼仗时,他们才明白为何一个小小的五段修者敢对黑甲狼卫出手,还能堂而皇之的坐在黑市二层。有准神强者在旁,谁敢造次。却不想眼前这小子还有一个敢为徒弟杀上屈明洞的好师傅。
又是一番客套寒暄,表面迎合的张毅风,心底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倒不是为活在师父的光芒下而不自在,实则是为眼前这些不知何时会被庹晦玩死之人感到惋惜。
“张毅风,快来,小白掉进海里了。”曾芊连声的惊呼好似救命稻草夹杂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