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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颖倚着靠枕,斜靠在榻上,翻看着她的嫁妆单子以及她名下的几家店铺的收益情况。
苏家是书香门第,给苏颖的嫁妆里看着不显,但那些字画古玩皆是珍品,价值不菲,另外苏家疼爱苏颖,给的田地和地产也有几处,名下的几家店铺也是老字号了。
苏家是清流,行事自有规矩礼法,这样的嫁妆配当时还不是勇武侯的傅奕**本就不算单薄。可在从一开始就不满意苏颖这个儿媳妇的傅母看来,就更加不顺眼了,背地里言语间可没少贬低苏家和苏颖。
这些可都被现在睚眦必报的苏颖记在心里,她特意找来前两个月她生病时,傅母让陈夫人管家那段期间的账本,和以前苏颖管家时的账本对了对,止不住的冷笑。
要不怎么说以前的苏氏太蠢呢,瞧人家管家都是往自己私库里搂钱,她可好就差拿自己的私房去补贴了,出力又讨不到好,看侯府里有谁会记得她这个当家太太的好了?
真可怜。
苏颖可不会学以前的苏氏那样‘事无巨细亲力亲为’的管家方式,这从她将一部分管家权利下放到柳姨娘和丽月身上就能看出来了,瞧她们不就老实了,高兴了夸两句,不高兴了拍两下,揉圆捏扁全看她心情。
这也是一种消遣。
苏颖名下的几个店铺也很像是苏家这种清贵之家的风格,一家古玩字画店,一家书店,一家笔墨纸砚铺子,收益自然也没有其他行当来得多,但因为是老字号,收益还可以。
还不等苏颖将单子翻完,外面就传来一阵吵闹声,苏颖蹙了蹙眉,薄荷忙道:“不知道哪个没规矩的吵了太太,奴婢这就出去看看。”
除了魏姨娘,谁又会这么淋漓尽致的作死呢?就她这样的,平日里被男人宠坏了,又仗着生了大姑娘,难免心大,要不然平日里怎么会那么猖狂呢?如今踢到铁板了,还连连吃钉子,怎么会不着急,真是个蠢货!都这样了还不知道收敛,不对,她现在可不能用小妾的思维来定义,她现在可是小妾们的顶头上司——任劳任怨,吃的是草吐出来的是奶,贤惠大度的正妻!
这种‘设身处地’的想法可不能再有了。
苏颖点开地图,发现傅奕阳已经回府了,现在正在上房傅母那里,苏颖嘴角翘了翘,这出戏到底要怎么演下去呢?真期待哟~
上房处,傅奕阳规规矩矩的给独坐榻上的傅母请安,请完安就直挺挺的站在下方,仍旧是面无表情。
傅母原本摆出来的慈爱笑容见状都不自觉地收敛起来,冷淡淡的问候了大老爷两句,大老爷都言简意赅的答了。傅母越发觉得这个儿子和她生分了,到底不如从小养在自己跟前的二儿子孝顺贴心,又想到婆婆去世的时候将她的私房都给了这个大儿子,二儿子半点都没分到,更可恶的是这个大儿子竟然没有一点要孝敬给她这个母亲的意思,傅母就觉得更加气不顺了!
勉强挤出笑容,道:“你媳妇儿的身体可大好了?这几日底下人都说气色好多了,我也没亲见着她,心里也跟着没谱。”
“她身体好多了,母亲不必担忧。”傅奕阳从小就养在祖母跟前,反倒是跟傅母这个亲生母亲感情不亲,等傅奕阳记事起,傅母一心就扑在傅煦阳身上,对傅奕阳这个和她不亲的大儿子感情就越发疏离了。傅奕阳守着礼法,对傅母恭敬有加,亲密不足,一举一动都挑不出错来,对比傅煦阳都成亲了还能在傅母跟前撒娇卖痴,就显得傅奕阳刻板不知变通了,再加上苏颖这个媳妇儿也不讨喜,近年来傅母心是偏得越发没边了。
这不,听傅奕阳这硬邦邦的话,傅母说话也生硬起来:“你媳妇儿管着整个侯府,也够累的了,如今这身体也不大好,别也因为其他事儿再费心思了。尽早把身体养好,再怀上咱们侯府的嫡孙才是正经事。”
“母亲说的是。”
“魏姨娘生的那大姑娘如今也有四岁了吧?我先前瞧见了倒也听话乖巧,我就想着让她在我跟前养几天,享享天伦之乐。”
傅奕阳没多想,道:“她从生下来就体弱,离不开药物,儿子恐怕会给母亲添乱,还是让她养在魏氏跟前罢。”
傅母听他一板一眼的说,也没有将大姑娘抱养到苏颖身边的意思,便?频溃骸凹热绱耍?乙膊幻闱苛耍?饷此道茨愀?八藕虻娜司筒还涣耍??腋?暗纳谱鲆┥诺难就肥遣o氯ニ藕蚰愕模?热荒阆备径?阉?魅ニ藕虼蠊媚铮?材盐??环?饶感幕沉恕!?p>傅母这是要给傅奕阳塞人的节奏啊。
傅奕阳却拒绝了,意思很明确,他不打算在有嫡子前再纳新人,傅母反应很快,就顺着他的意思往下:“难为你为你媳妇儿着想,也是,你年纪也不小了,膝下这般单薄可不像话,即便你不急我也急了。”
傅母说的很善解人意,简直就是和蔼好婆婆,可等傅奕阳一走,她就‘失手’打碎了一个瓷杯,瓷杯骨碌碌几下在地毯上滚了几圈,里面的茶水洒了一地。
这边,出去看情况的薄荷回来了,没好气的说:“太太,刚才魏姨娘在南院门口和韩顺家的吵闹,说是大姑娘这个月的月钱被克扣了,份例也不成样子。魏姨娘哭着闹着要去找老太太评理,让桂嬷嬷给拦住了,这会儿正抱着大姑娘在正院门口哭闹呢。”
苏颖听了,略扬扬眉,不慌不忙的从榻上起来,“我去看看。”
薄荷连忙给苏颖披上件荷叶短斗篷样式银妆缎滚灰鼠毛的披帛,苏颖刚到门口,魏姨娘看到苏颖拿着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泪,干嚎道:“太太,你可要给妾身和大姑娘做主啊!大姑娘怎么说都是侯府正正经经的大姑娘,竟然被这人这般苛待,这是要妾身的命啊!”
大姑娘见魏姨娘哭,也跟着哭起来,哭声仍旧弱不拉几的。
苏颖皱着眉:“大姑娘身体不好,哪里能吹这般久的风,奶娘是做什么吃的,还不快把大姑娘抱屋子里,别跟着受罪。”
又看魏姨娘:“有什么事好好说,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和那市井撒泼打滚的泼妇又有什么区别?一点规矩都没有,还平白让大姑娘跟着你折腾受罪!像话吗?”
面对苏颖的斥责,魏姨娘的哭嚎声戛然而止,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凄凄切切的说:“妾身心里难受,宁愿是妾身被那些惯是踩低捧高的奴才们苛待,也不愿让妾身的大姑娘跟着受这般对待。妾身心里有气,万不能大姑娘就这般平白被恶奴欺负了去。太太没做过母亲,怎的知妾身这种感受。”
魏姨娘最后一句话说出来,跟在苏颖跟前的大丫鬟和桂嬷嬷脸色都变了,苏颖扯了扯身上的披帛,俏脸上霎时没了血色,抿着嘴唇稳稳的站着,还不等她说些什么,就听到不远处傅奕阳的低喝声:“魏氏快住嘴罢!”
魏姨娘这一瞬间的表情用如遭雷劈来形容再好不过了,她可没想到傅奕阳会突然出现,然后很快地就组织好眼泪,捂着帕子泣不成声,待傅奕阳走近她抬头时已经是满脸挂着泪,正准备凄切哀怨的望向傅奕阳。
可谁知,傅奕阳都没有在她身侧停留,直接越过她去,走到苏颖跟前,魏姨娘一个没站稳跌在地上,声音酸楚又满怀期待的叫了声:“老爷……?”
苏颖微微低下头,将手拢到袖子里,再抬头时勉强扯出个笑来,可在大老爷看起来可是比哭都难看,他冷哼一声:“真难看!”
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颖嘴角抽了抽,很好的掩饰住了,声音有些虚弱道:“到屋子来说罢。”
魏姨娘期期艾艾的站在堂前,搭配着她身上穿着的半新不旧的白色中衣,粉色长裙,外罩芙蓉色绣花比甲,纤腰一拧,头上鬓发未乱,只有钗环两三只,有种娇怯不胜的软懦之态,未语泪先流,可真是好不楚楚可怜。
魏姨娘悲悲戚戚的将事情说了,没一句离开过大姑娘,又说恨不得以身代之,如果不知道的话,还以为大姑娘又怎么的了呢。不过她那话的意思就差直接指着苏颖的鼻子说她因为妒恨而指使下人苛待大姑娘了。
苏颖却从先前开始就沉默不语,似乎她这样更加助长了魏姨娘嚣张的气焰,而傅奕阳则是皱着眉,在魏姨娘控诉完后偏头去看苏颖,“夫人,后宅之事归你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颖恍惚间抬起头来,眉尖蹙着,她刚才一直低着头心不在焉,乍一对上傅奕阳的视线,她抿了抿嘴角,不着痕迹的蹭了蹭眼角,也不去看站在堂下的魏姨娘,道:“原这分发月例一事先前有我管着,如今便交给柳姨娘分管,她心思细腻,想来不会出这样的纰漏,不如叫她来问问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