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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野接到电话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也没想到白锐会带着这么多的人来。
其实也不多,加上白锐自己,也就还有一个丁彭跟徐珩而已。
他看着穿大花裤衩的丁彭,又瞥了两眼跟个瘦萝卜头一样的白锐,最后瞧着看起来最可靠的徐珩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不是说要救魏海月?”徐珩其实比他们都大个一两岁,为人看起来也成熟很多,但因为魏海月的关系就爱跟着几个小兄弟一起玩。
“怎么救?不是,海哥说······”原野欲言又止:“算了,你们先跟我上楼吧。”
这是一处三室一厅的房子,加上两个卫生间和厨房,阳台拉通空间真不小。
丁彭这人好奇心重,进了屋子先溜了一圈,嘴里一直啧啧道:“哎,真羡慕你们这些有钱人。”
整个屋子的主调都是苍蓝色的,桌椅都由原木制成,白色的灯,碧绿的植物,墙上的挂画出自国内的小众画手,整个房间都充满着宁谧和雅致的调调。
除了沙发前的茶几。
“你这桌上也不收拾一下,怎么都是烟蒂和泡面盒子。”徐珩看不惯。
白锐瞄了原野一眼又笑他:“还说呢,海哥不在这家伙整个人都不对劲了,感觉跟丢了魂一样。”
“魏海月可不就是他的魂吗。”徐珩一边提着垃圾桶一边收拾战局:“小野把电脑搬出来给钉仔用吧,魏海月的定位应该不在手机上,我打过他的号码,已经关机了。”
“不在手机上怎么查?”
“他平常戴的那块手表里装了芯片,是上次他回来时我送他的。”
白锐跳脚:“猴子你不够意思啊,就送海哥一个人。”
“嗯?我给你的那箱洋酒看来喂狗了。”
白锐想了半天,“哦哦,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上次回家塞床底了。”
原野插好电源挨着他们在沙发上坐下:“几位哥哥,你们都不着急吗?还有心情聊天呢。”
“着急有用吗?何况你和魏海月不是有个两天之约嘛。”徐珩这些年经商还真见了不少大风大雨,他知道急也没用,慌起来大家更是一团糟。
“说起这个。”原野把两部手机掏出来。
“海哥走之前跟我吩咐过,如果有人往这手机上发短信,就按照他说的做。”
丁彭在电脑上敲得噼里啪啦响也歪着脖子凑过来看:“K先生,是谁啊?”
“不知道,自从我这次和海哥回到虞市,这个K先生就会时不时发些信息过来。”
徐珩把短信统统看了一遍,很正经地问:“瓮中捉鳖?是抓魏海月吗?”
“猴哥······”原野无语。
“给我吧,我查查这号码。”丁彭一边监视着定位是否移动,一边把手机拿了过去。
“这个号码一直拨不过去。”
丁彭得意轻笑:“不是你拨不过去,这个号码是有人用数据故意生成的假号,借此掩盖原本真实的号码。”
他在电脑上插上自己的U盘,手指如飞,在键盘上敲得哗哗响,仿佛是在表演一场酣畅淋漓的踢踏舞。
“魏海月走之前还跟你说了什么?”徐珩继续问。
原野想了一下:“没了啊。哦,还问了我一个男人。”
“什么男人?”
“我小时候去海哥家找他时看见的一个男人,昨天海哥还拿那照片问我来着。”
“照片?”白锐刚想说后面的话,丁彭的声音插了进来。
“卧槽,陆小缘!怎么会······”他不等其他几人提问,心中天雷滚滚,手上动作不停,继续在电脑上过滤信息。
陆小缘的名下曾经有过一家饭店和一辆面包车,但是就在最近已经卖出去······她和陆小祥之前被寄养在福利院,十来年前曾受到一个不肯透露姓名的神秘人捐助······
和她账户有关联的人······
“魏坤?谁是魏坤?”
其他三人齐刷刷地望向了电脑,心中的震惊和疑惑像是雪团越滚越大,魏坤这个名字他们是知道的。
十九年前的二月六日,青市最大的贩毒案做出一审判决,八名被告中除已经被击毙的魏某,四人判处死刑,一人死缓两年执行,剩余两人因情节较轻判处有期徒刑15年。
魏坤就是那个被击毙的魏某,也就是魏海月的父亲。
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原野嘴唇哆嗦,“难怪那晚我觉着海哥情绪不对,干爹他难道复活了?”
白锐忍不住敲他脑袋:“复活你个鬼,和谐社会/主义拒绝封建迷信。”
“等等,你们知道鳖又叫什么吗?”徐珩沉默半晌突然问出一个毫无逻辑的问题。
“鳖就是王八,乌龟王八蛋,咱们虞市有句骂人的话怎么说来着,龟儿子,所以那条短信的意思就是······”
白锐顺着徐珩的话往下说:“瓮中捉儿子?”
徐珩面带欣慰地拍白锐的肩,一副后继有人的模样:“嗯,三少,看来你开窍了。”
“开你大爷,滚蛋!”
原野却再次无语:“猴哥,你······”他想要收回觉得徐珩最靠谱的想法,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可是干爹为什么要抓海哥啊?”
徐珩抄着手道:“很显然,不是爹要抓儿子,这是在提示魏海月不要轻易犯险。”
“这么说,海哥真会有危险!他临走前把南姐和干妈也托付给我了,这可怎么办!”
四兄弟面面相觑,伯母在魏海月心中的地位自不用说,光是一个小蔷薇,那就相当于魏海月的第二条命啊。
***
“警察姐姐,我和超哥为什么也要去警局啊?”小花和王超坐在后座,对于即将要发生的一切感到不安。
南蔷嘴唇抿成一条线,望着前路发呆,也没听到女孩的问话。
发觉女人在发呆,叶明真转过身子朝两个小孩笑:“你们别怕,只是惯例问几句话而已。”
他又转回去:“绿灯了。”
叶明真碰了碰南蔷的手臂。“诶,你这状态不如我和他俩下去搭公交得了。”
“啊。”南蔷眸子动了一下,回过神来,“抱歉。叶明真,魏海月今天有和你联系过吗?”
“他又不是我的男朋友,你问我?”
南蔷的心里不知道为何总觉不安,不仅是他们今天发现的这件镀金佛像,还有从昨天起就没有和自己联系过的魏海月。
夕阳渐沉,把远处的天空染成一片绮丽的色彩。南蔷记得小学时学过一篇课文,叫做《火烧云》。
“天上的云从西边一直烧到东边,红彤彤的,好像是天空着了火。”
她的心里也像着了火,从里烧到外,那种心慌的感觉南蔷试了几次,却怎么都压制不下去。
那只镀金佛像是中空的,里面藏了东西,叶明真和自己都默契地没开口,但谁都不提不代表这件事情就没有发生。
田琛队长的家里竟然会藏着一包毒品。
警察局的大门往前走几步就是一个十字路口,东池路是双向车道,南蔷他们从临江湾过去还得去环岛调方向。
两辆车隔着一道栅栏擦肩而过,南蔷猛地瞥一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稍微减速直到亲眼看见那车上的女人在警局门口下了车,才又加速驶离了东池路。
“南蔷,咱们不是去局里吗?”叶明真发现南蔷没掉头,反而右拐进了乾明路,这女人今天怎么回事。
“再等一会儿。”
她似乎很是疲倦,熄了火拉上手刹,整个人埋在方向盘上也不吭声。
叶明真有些担忧:“阿南,你······中暑了?”看起来不像啊。
“不是,看到一个人。”南蔷仍旧埋着脸,声音里也透着一丝不确定,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叶明真解释。
刚刚开过去的车是陈焱的,可车里坐着的女人怎么会是徐莹莹?徐莹莹方才还在临江湾,而且陈焱告诉自己他今天会去工业坊,就算是路上遇见捎她一程也不对啊。不仅时间对不上,连方向也不对。
这是怎么回事?
“下车。”
南蔷突如其来的严肃让车上三人莫名其妙。
“警察姐姐······”
“王超,你快带小花下车,立刻打一辆出租回临江湾,我需要你们帮我确认一件事情。”
“什,什么?”
“去看看你们对门的那个女人在不在家。”
“如果不在呢?”
“立马电话告诉我。”
“如果在呢?”
“也要给我回电话。还有,记得找个理由把她搪塞过去,就说······借个刀子剪子之类的,快去!”
两个小孩一刻也不敢耽误,立马就下了车,南蔷在路边看着他们拦下出租车往临江门方向赶才放下心来,重新点火准备出发。
“阿南,你究竟看见谁了?”叶明真收起了他一贯吊儿郎当的性子,手指扣在车把上紧紧抓牢。南蔷的反常让他害怕,这女人该不会又准备飙车了吧。
“没什么,先回局里吧。”
***
南蔷把车停好,让叶明真抱了金佛先去舅舅的办公室等自己,无论谁问也别声张。
然后她一路小跑到前台,逮住收整资料的警员问:“赵静,你看见陈焱了吗?”
赵静一愣:“南姐。巧了,陈队方才也问你呢,他这会儿应该在王佳宇他们的办公室吧。”
“好,我知道了,谢谢。”
三步并作两步,她又往刑侦队的办公室跑。
“哎,南姐,你急匆匆的出什么事了?”
路上有几个后辈忍不住问,南蔷也没功夫答,摆了摆手这问题就算过去了。
“陈焱——”
陈焱正在办公室的饮水机边接热水,听到有人喊自己,手抖了一下开水就直接烫到了皮肤上。
他皱了皱眉看向门口:“阿南,出什么事了?”
南蔷喘着气,手扶在门框边歇了一会儿,方才不觉得,这一下跑猛了,还真有点难受。
“没什么,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想坐你的车一块儿回去行吗?”
王佳宇从一桌子零食里抬起头来:“哟,阿南,你这话怎么这么像偶像剧里女追男的经典桥段啊?”
喘过气来,南蔷把身子站直也不理王佳宇的玩笑:“陈焱,你有空吗?”
女追男······
陈焱耳朵里还响着王佳宇的话,再看南蔷一张脸红扑扑的,他心里一跳:“有。你什么时候走跟我说一声,我等你。”
手里在兜里震动,南蔷摸出来看,是小花的号码,她眼睛一亮。
“那你记得等我啊,我先去找局长,待会儿下来叫你。”
“嗯,我会等的,你放心。”
***
“小花。”南蔷走出一段路才把电话接起来,她故意绕远往另一边楼梯上去,就是怕陈焱又追出来听到她的电话。
“是我,警察姐姐,我是王超。”
“嗯,你说。”
“那个姐姐在家呀。”
南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握着电话的那只手开始冒汗,怎么可能,她想不通,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但那副容貌,那个姿态,确实是徐莹莹没错。
“她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
“一件白底碎花的短袖睡衣啊。”王超在那头奇怪,警察姐姐怎么连这个也要问。
是自己今天看见她时穿的那件······
“姐姐?”
“嗯,我知道了。今天没什么事了,你和小花就呆在家里面吧,不要到处乱走,更不要给任何人开门,注意安全,有什么事马上给我电话联系,听到了吗?”
“哦哦,好。”王超听了吩咐就打算挂电话,谁知南蔷又叫住了他。
“等等,王超,你们小区的生活垃圾也是晚上才统一收走的吧?你帮我去楼道的垃圾桶里找一包白色的垃圾,袋子上面印有小熊图案的,找到后带警局来,我叫人来取。”
挂了电话南蔷心情复杂,如果住在王超他们对门的真是徐莹莹,那自己在陈焱车里看到的那个女人又是谁?
“阿南。”叶明真把镀金佛像送去了技术科,回来的路上正巧就碰见南蔷。
“局长让我把东西送技术科了,这件事暂时对其他人保密,咱们进办公室再聊。”
南蔷点头。
***
李载柏坐在办公室里等着两人,见他们一起进来抬手指了一下门锁:“把门关起来。”随后手上动作,把笔记本推到了两人面前。
电脑屏幕上放出的是一则警方绝密资料,叶明真没细看文字,却被后面的图片吸引了。
“没有描眼珠的金佛,这不就是我们今天带回来的那尊吗!”
“没错,这是十九前青市的玄英寺丢失的那一批金佛,和你们今天带回来的那一只同属于一个批次。当年山猫行动之所以持久,一个原因是因为犯罪分子是单线联系,我们不好抓住证据,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贩毒分子利用了寺庙做掩护,把毒品藏在了金佛中,再由伪装的香客偷偷运走。”
“那,这?”叶明真掩住嘴,不敢往下说。
“佛像是当年的佛像,里面的毒品自然不是当年的毒品。这个纯度,倒是和前段时间青市警方没找到的那批相近。”李载柏调出青市警方给出的数据,“具体是不是青市失踪的那批,我们等技术科的比对结果出来才能下结论。”
“是通过骆驼的供词没找到,后来让魏海月去接受调查的那批吗?”
“没错。”
南蔷听着舅舅和叶明真的对话仔细分析着,提出了心里的疑问:“可是不对啊,两年前田队已经中毒了,那这个佛像怎么会出现在田琛队长的家里?而且里面装的还是不久前失踪的那批毒品?这根本没办法解释。”
“但阿南你别忘了,这个房子在田琛出事后不久就对外出租了。”
“如果是租客放的,为什么没有将东西带走?”
“你分析得很对,可是除开租客以外,还有一个人呢?”
南蔷的脑海中有些东西一闪而过,快得像是一道白光。
还有一个人,能够有机会进田琛家的,除了偶尔上门收取租金的陈焱······难道会是田晓甜吗?
“对了局长,伍队那边,他们查到田晓甜的去向了吗?”
“据出租车驾驶员的回忆,她在中途下了车,说是要到快餐店买汉堡,之后去了哪里,我们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