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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自己不小心的,和你没关系,”南烟想缓和当下的气氛,故意逗他,“怎么你们兄妹俩,一个两个都把错推在自己身上?明明是我自己走路没看路。”
齐聿礼没说话,只是搂在她腰间的手,细细地捻磨着,极温柔缱绻的力度。
他靠在她耳边,温热的呼吸蔓延,过了许久,才开口:“还疼吗?”
南烟:“还好。”
齐聿礼嗯了声,之后,再没说话了。
回到家里,家里人都迎了上来。
就连齐老爷子也来到齐聿礼和南烟的房间,他鼻梁上架着副老花镜,关心完南烟后,一转身,方才和蔼的面色瞬间被严肃取代。他面色凝重,厉声道:“跟我出来。”
南烟心道不好,想阻拦,但碍于腿伤,没法跟出去。
隔着一面墙,她隐约听到外面走廊里传来的老爷子的训斥声。
齐聿礼是齐老爷子最重视的孙子,小辈里他最为优秀,所以从小到大,其余人或多或少受到过齐老爷子的责罚,唯独齐聿礼没有。就是因为没有受到过责罚,所以这次齐老爷子的火气旺盛,训斥的话一茬接着一茬,声音响的几乎破音。
南烟于心不忍,想出去劝几句,而且这事儿本来就是她的问题,怎么大家伙都没怪她?
可是齐聿礼这死变态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明知道齐老爷子怒气汹汹地过来朝他发飙斥他没照顾好南烟,还故意把轮椅放得远远的,像是怕南烟碰到一样。
廊道外的训话俨然漫长,没个把小时停不下来。
南烟没辙,拿出手机给齐聿礼的父亲齐白瑜打了通电话。
齐白瑜似乎是早有所料,甫一接通电话,长驱直入道:“他爷爷对他要求严苛,对你又宠爱有加,现在看你受伤,老爷子不舍得骂你,总得找个人骂一骂。聿礼当时又在现场,自己的老婆自己没照顾好,你说老爷子不骂他骂谁?”
“可是爸……爷爷都骂了半个小时了。”南烟体贴道,“爷爷骂的都口干舌燥了吧,我听着他好像咳了几声,他身体又不好——”
“——老爷子身子骨硬朗得很,去年说是觉得自己得了心脏病,刚做完体检又去了趟医院体检,神神叨叨的,结果检查报告出来,一点儿毛病都没有,连三高都没有。”齐白瑜隔岸观火,悠哉悠哉,“聿礼性子太傲,被骂一骂也挺好,这些年我都没骂过他,让他爷爷骂骂他,也挺好。”
南烟怎么隐约从齐白瑜的口吻语气里,嗅到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求助无门,电话挂断后,南烟想了想,觉得此刻能劝住齐老爷子的,恐怕只有她奶奶了。
然而天大概又是要再度亡齐,沈老太太今儿个精神状态不好,这会儿还在睡觉。
幸运的是,齐月及时上来,齐老爷子见到齐月冒冒失失的样子更来气:“怎么一身酒味儿?小姑娘家家的成天不着家,就知道喝酒,不像话!”
齐月低着头,认栽挨骂。
火力成功转移,齐老爷子放过齐聿礼,逮着齐月又是好一通训。
直到管家过来喊他们吃年夜饭,齐老爷子才彻底地停下,未几,还是扔下一句:“你俩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
齐月表面应得好好的,待齐老爷子一转身,她就做了个鬼脸。
换来齐聿礼不赞同的一眼。
齐月一脸讨好求夸:“我替你转移了火力,三哥,你不夸我一下吗?”
齐聿礼神情寡冷:“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帮你解决相亲的事。”
齐月:“……”
她嘴硬:“才没有!”
齐聿礼思忖半秒:“那就是想让我帮你追陈序深?”
齐月面红耳赤:“更不是!!!”
她妥协,承认了:“好吧,相亲的事儿,你真的不能帮帮我吗?”
齐聿礼道:“人到了一定年龄,都要做特定的事。齐月,南烟和你一样大,她已经和我结婚了,你也是时候把结婚提上议程,明白吗?”
“我还小。”
“心智尚小,不够成熟,所以找个年纪大的照顾你,也挺不错。”齐聿礼面面俱到。
“……”齐月和他没话讲,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我找烟姐去了!”
齐月一见到南烟,双眼泪汪汪,只是嘴角的笑要是再藏得深点儿就好了。
南烟无奈。
温云庭把她的脚裹得跟木乃伊似的。
小小的骨折,这么一裹,搞得还挺严重的架势。
“想笑就笑吧,别憋着。”南烟无力。
齐月笑得前仰后合,“烟姐,你现在看上去有种病美人的姿态,好惹人怜爱啊。”
“病美人不是南笙的名号吗?我就不和她争抢了。”南烟挺有闲心的和齐月开玩笑,同时又指挥着齐月,“帮我把轮椅推过来。”
齐月应声去推轮椅,帮南烟扶上轮椅后,手痒痒的,忍不住碰她脚上的石膏。
她先是小心翼翼地碰,之后,听到南烟说:“你在上面罚抄家规我都没感觉。”齐月才放心大胆地摸,边摸边新奇道:“我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有人打石膏,烟姐,打石膏的时候疼吗?”
“疼得要晕过去了。”南烟说。
齐月笑不出来了,瘪了瘪嘴,“对不起烟姐,我就应该改改我丢三落四的毛病的。”
归根结底,她是起因,是源泉。这错,还真得算在她头上。
南烟:“你刚刚替齐聿礼挨骂,二者相抵了,我不和你计较。”
齐月嘿嘿笑,推着轮椅和南烟一同坐电梯下楼,再辗转至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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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家的年夜饭,加起来三十来号人,三代同堂。分两桌坐,喝酒的一桌,不喝酒的另一桌。客厅里放着春晚,屋外头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吃过晚饭,小孩子们一个个要起了红包。
小孩子们最喜欢的就是这个环节了,尤其是齐聿礼大哥的龙凤胎,小小的两只,穿着红衣服,在各位叔叔间来回跑动,一口一句漂亮话,哄得众人就差把自己家底都掏出来给他俩了。
齐聿礼也给几位还没大学毕业的堂弟们发了红包。
在齐家,但凡大学毕业了的,都得给家里人发红包,还在读书的一类坐享其成地收大红包。
南烟今年收到的红包,比以往都要厚许多。
她今年的身份变了,是齐聿礼的妻子,齐家的孙媳妇儿,第一年在齐家以这个媳妇过年,长辈们给的红包自然比以往多许多。
齐月看得眼红,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南烟一句话让她把口水咽回去:“羡慕吗?你结个婚,你也有这么多红包。”
齐月面无表情:“谢谢,不是很羡慕了。”
南烟不禁笑,随后,掏出手机给齐月转账:“新年红包。”
齐月数了数,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三嫂,我爱你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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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红包环节持续了许久,南烟和齐聿礼二人都喜静不喜闹,在人声喧嚣中,二人默默抽离开来。
南烟坐在轮椅上,“我和南笙说了,不去看烟花了。”
她拖着骨折的腿过去,到底是麻烦的。
齐聿礼淡淡地嗯了声,“没事,待会儿家里也放。”
烟花是在齐宅的小广场里放的,年年都放。以往南烟吃完年夜饭便回自己家了,所以没看过齐家年三十的烟花;齐聿礼则是吃过年夜饭便拿起车钥匙出门,找那仨人去了。
今年他俩都在齐宅,恰好能看齐宅的烟花。
夜里雪静悄悄地下,广场外的路灯泛着昏黄光晕。
齐聿礼怕南烟冷,出门的时候又往她身上盖了条毛毯。
烟花尽次在空中盛放,璀璨耀眼,南烟心念微动,忽地伸手,拽着齐聿礼的衣角,齐聿礼察觉到她的动作,俯身凑近她,“怎么了?”
“你亲我一下。”南烟眼里映着烟花,亮的慑人,“老公。”
齐聿礼如她所愿地亲她。
不远处。
齐月带着齐家老大的两只崽,正巧撞见这一幕。
两只崽一男一女,一唱一和。
“姑姑,三叔和三婶在干什么?”
“三婶嘴巴疼,三叔给她呼呼。”
齐月不忍直视,伸出手,一人一边地捂住他们的眼,趁势把他俩转了个身,“对对对,三婶嘴巴疼,三叔给她呼呼。”
“可是三婶的嘴巴为什么会疼啊?”其中一只发出灵魂质问。
齐月硬着头皮解释:“三婶可能骂人了,你们可不能骂人,骂人的话,嘴巴会疼的!”
两个人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认真地保证:“我们绝对不骂人,做个听话的乖宝宝!”
齐月表示很是欣慰。
可下一秒,又听到一个一惊一乍地喊:“我看到啦!三叔根本没有在给三嫂呼呼,他们两个在亲亲!我妈妈说了,亲亲的话就会有小孩的,公主姑姑,我们要有弟弟妹妹了吗?”
“……”
公主姑姑表示,怎么她小时候大人是用这种话骗她,等她长大了,大人们还用这种话骗小孩的?
而且,她要怎么回答嘛!!!
告诉他们,他们的妈妈在骗他们吗?
还是继续编这个谎。
公主姑姑可太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