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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请的旨意一下达,无论朝中或宫中皆是一震。
修仪这个职位,一般来说是跟在皇上身边,而如今皇上病重,一切事宜便落在太子身上,审批奏折,为其分忧解难,都是修仪的职责所在。
朝中,绯相忠心为国,站位一事无论受到多大的压力,皆处于中立。而皇后聘请绯烟为修仪一事,却是让人措手不及,难道绯相早就已经站好位了吗?宫中,反应最大的便是绯月和玲珑两人。
前者听闻此消息,愣是气得将从西域送来的一个价值不菲的青花瓷瓶给砸了个粉碎,后者则是精神一振,一连卧病在床多日,忽地能够起身了。
绯烟自是不知这些,但是她知道,皇后这一招,是将她,还有整个相府都推上了风浪口,届时,所有人都会盯着她这个新封的修仪,盯着相府的动向,这等于说是将她与太子捆绑在了一起,日后但凡言行稍有不妥,迎接她的将是口诛笔伐,万劫不复。皇后,真的是狠啊!
从府中挑了几本医术,几株草药,又带了些自己平日里用惯的首饰,正要入宫前,绯烟敲响了父亲书房的门,得了应许后踏入其内。
父亲的鬓发已然斑白,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难以抹平的痕迹,想到这些天来,父亲在朝中所受到的非议和压力,绯烟的心中一沉,“父亲,烟儿错了。”
绯烟闻言,转过身来,望着自己的女儿,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缓步上前,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发顶,露出一个和蔼的笑,“为父的烟儿没错,有的事情躲是躲不过的。”
“可是”绯烟摹地抬头,刚想说什么,但是当她望进父亲一片祥和的眸中时,话却哽在喉中,一个字都说不出。
“烟儿只需要记住,”绯相笑着拍了拍女儿的肩,“无论你做什么,为父都支持你。咱们相府也不是软柿子,仍谁都能来揉捏的。去吧,为父在家中等你。”
闻言,绯烟终是红了眼眶。良久,绯烟向父亲行了一礼,随即踏出房门,上了宫里派来的马车,一路往宫中行去。
到了皇后派人给她收拾出来的石芳阁,绯烟刚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整理好,便迎来了第一个客人——绯月。
时隔多日不见,绯月肤凝如玉,眉眼含春,身子也越发丰腴。
“多日不见,不知姐姐过得可好。”绯月盈盈一拜,媚声道。
绯烟望了她一眼,本不欲和她多言,但瞥见不远处的花丛中一闪而过的一道身影,心中轻叹一口气,转过身来,从容地道,“正如妹妹所见。姐姐本不想这么高调入宫的,但是皇后娘娘不许,稍稍有些头疼呢。更何况,以后好像天天都能见到太子殿下了,这可如何是好。”
听闻此话,绯月气得险些绷不住脸上的笑意,“那妹妹要在此恭喜姐姐了,以后在这宫中,还望姐姐多多照拂妹妹,毕竟”
“毕竟你是我捡来的,是吧。”绯月话音未落,便被绯烟出声打断,“姐姐记下了,妹妹请回吧。”
绯月被这么一噎,气得脸色都变了,阴狠狠地道,“绯烟,我警告你别这么嚣张,不过就是个修仪罢了,说得好听是跟随太子左右,说得不好听,不过是被软禁之人,你得意个什么劲!?”
闻言,绯烟微微一笑,“是啊,不过是多了个名分的软禁,没什么好得意的,姐姐知道。”
这话停在绯月耳中犹如震扎耳膜,当初她入了太子的东宫,并未举行婚礼,侧妃的名分还是她和魏宪闹了一宿才得来的,但是当时魏宪并未向他人宣告此事。因此时至今日仍有人说她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无名无分,死缠烂打地才入了东宫。
被绯烟这样戳了痛楚,绯月怎肯善罢甘休,她红着眼睛,恨恨地道,“你给我等着,等我的孩子降世了,以后这东宫的女主人就只能是我的!我的!”说罢,她扭头便走。
绯烟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随即朝着斜前方的花丛闲闲地道,“出来吧,我早就看到你了。”
话音刚落,玲珑的小脸从花丛中探了出来,带着一丝羞赧,“烟儿姐姐”
将玲珑带回屋中,绯烟给她诊了脉,开了几副药后,这才有些无奈地道,“你说你这是何苦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玲珑苦笑一声,皱着小脸,可怜兮兮地道,“烟儿姐姐,你就别说我啦。我我已经很难过了。”
“唉”绯烟叹了口气,眸色微闪,继而道,“你这身体,若好生调养,还是有恢复的可能的。只是不能再受害,受气了。玲珑,你知道”
“我知道。”未等绯烟将话说完,玲珑就一口接过她的话,“可是烟儿姐姐,你知道的,我离不开他。”
绯烟摇了摇头,“罢了,不说这个了。”
闻言,玲珑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二女多日不见,在屋中交谈了许久,直至夜幕低垂,才从房中走出。
“姐姐,按照你这么说,他喜欢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的这双眼睛吗?”行到石芳阁门前,玲珑终是忍不住小声问道。
料想到少女会这般问,绯烟敛了眸子,轻声道,“你大可试一试,当你有意识地去注视他人的眼睛,和不注视他人眼睛时,会有什么差别。我想,你一试便知了。”
玲珑娇躯一震,旋即露出一个苦笑,“我知道了。不过真疼啊,真相。”说罢,少女不再停留,转身留给绯烟一个落寞的身影。
“殿下”太子的寝室中
魏宪望着身下承欢的绯月,眸中一片氤氲,“嗯”
“殿下,给月儿一个名分吧”绯月说着,身体一弓,将男人纳得更深,“月月儿,只想名正言顺地跟着殿下”
听着绯月絮絮地说着,魏宪动作不停,大手掐着女子得腰肢,一次次冲撞,将两人带到云霄。几番云雨过后,女子终是累的沉沉睡去。
“名分?”魏宪从床铺间抽离,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瞥了一眼绯月,披上衣物,大步离去。
秋风夹杂着桂花的馨甜香气与点点凉意,走街串巷,吹进绯烟的石芳阁中。合着昏黄的灯,绯烟揉了揉眼睛,睡意渐起,却闻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免心下有些疑惑,这么晚了,是谁人还在走动?这般想着,她伸手推开窗,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良久望见一个修长的身影,那人不是魏宪,更是何人?
为何这么晚了他还在此处走动?难道驶来找她的?
听闻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绯烟心中顿显烦躁,虽然这般晚了,但如若是让谁看见了,乱嚼舌根
绯烟思索了一番,终是披了一件外衣,走出了房门。
待魏宪走近,绯烟神色不豫地望着他,默然不语。
望着多日不见的绯烟,魏宪心中有一丝复杂。论身世和样貌,绯月都是不及绯烟的,他心中对眼前这个女子也有些情愫,可是不知为何,每每自己遇见她时,心中总是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甚至有时被她望着,背后都会窜起一阵凉意。
而如今,母后执意要他说动绯烟成为自己的助手,甚至不惜让他用后位引诱绯烟,魏宪心中更是复杂。
“你,还没睡啊。”良久,魏宪终是呐呐开口。
绯烟挑眉望他,“殿下也没睡。”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叫魏宪不知该说些什么。
“殿下要是无事,便请回吧,夜深了,让人看到了不好。”绯烟神色淡淡地开口道。
魏宪闻言一愣,“我们”
“不可能的。”还未等魏宪把话说完,绯烟就一口否决,“无论是皇后娘娘还是殿下你,亦或是皇上,我都是这句话,不可能。”
被绯烟的话这么一堵,魏宪心中“突”地窜起一道火苗,“为何不可能?我可以给你名分,给你你想要的一切,甚至是母仪天下。你为何不愿?”
“名分?”绯烟忽地笑了,“就像现在这样,用一个修仪的名分,就想把我拴住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母仪天下?或许绯月更稀罕,殿下还是趁早看清现实吧。”
闻言,魏宪的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何为敬酒,何为罚酒?”绯烟挑眉回望魏宪,“殿下还是莫要说笑了。”
“你!”魏宪眼睛一瞪,“好!好!好!我看你能忍到几时,我等着你来求我的那一天。”
绯烟不屑地一笑,随即福身,“殿下还是快些去睡吧,梦中什么都有。”说罢,女子转身便走,留下立在原地,脸色阴沉可怖的魏宪,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次日,当绯烟起身正准备去御花园中采些桂花,做一做花茶时,却闻屋外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贵妃娘娘驾到!”
绯烟一愣,她可未曾听说这宫中何时又立了一位贵妃娘娘,这是什么情况?这般想着,绯烟却是迅速起身,简单梳洗一番,刚将衣物穿戴好,房门便被一下推开,一众人出现在绯烟的眼前,为首的竟是昨日被她气走的绯月。
“大胆,见了贵妃娘娘还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