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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玲珑的意料之外的,绯烟听到她说这话,脸上并无惊色,只是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一种神情,叫人无法用言语去形容。
那神情只一瞬便消失殆尽,女子轻声问道,“你是想以玲珑的身份,还是以西琴国公主的身份,嫁给那个人?”
一句话便道出了她心中所顾虑的事,玲珑深深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人,缓缓地摇了摇头,“烟儿姐姐,我不知道。”
“若是以玲珑的身份,作为相府的远房亲戚,自是可以风风光光地从相府嫁出去。”绯烟见状,接着道,“有什么事身后还有个相府可以给你撑腰。”
玲珑顿了一顿,眸中露出些许异色,“可是姐姐你”
伸手示意少女别急,听她把话说完,绯烟轻笑一声,“可是这样做,等于是将相府与你捆绑在一起,以后若是落得一个欺君的罪名”
“那是万万不可的!”玲珑闻言大惊,她如何不知,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她玲珑再怎么自私,也断断不可这样做,何况绮烟对自己这么好。
绯烟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那若是以西琴国公主的身份,嫁到南国”
少女苦笑一声,“父皇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南国边境动乱,国内局势动荡,我此时若以西琴公主身份嫁过来,那等于说将西琴带进了这场动乱中”说罢,玲珑抬眸,眉目中,显出些许挣扎的神色,“别说父皇不允许,连我自己也做不到。”
“就算这样,你也想要嫁给那个人吗?”绯烟闻言淡淡地道。
玲珑缓缓的摇摇头,眸子中尽现出些水气,“我不知道。”
望着眼前的玲珑,绯烟像是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也如她一般,在魏宪和家人之间做选择。被感情蒙蔽双眼的她,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入那深宫。
然而确是落得了被利用完毕后一脚踢开,一尸两命,尸骨无存的下场。如今被推向岔路口的那个人是玲珑,扪心自问,绯烟,并不愿意看到她像自己一样,落得那样的下场,但是她别无选择。
绯烟,伸手拍了拍少女的肩,“如此那你便再好好想一想吧。”
闻言少女抬起头,眸中带了些不解,想起之前女子与他说的那些话,玲珑本以为她会劝自己,放下嫁给那个人的念头,但是她却只是让自己再好好想想。
似是察觉到了玲珑眼中的不解,绯烟微微一笑,“该说的,该提醒的我都与你说过了。之后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不会干涉。只期望,你的真心能够不被辜负。”
说罢,女子起身向外走去,“你好好休息吧。”
出了玲珑的屋子,绯烟脸上的温度一降再降。她如何不知魏宪究竟对玲珑做了些什么,好叫这样一个姑娘对他死心塌地?
可是正是知道这些,她心中才越加气愤。魏宪明知道她的身份不如自己所说的那般简单,他还是一步一步将玲珑带进温柔乡,带进他魏宪亲手挖好的深渊。
正如上一世他对她所做的那般一样,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女子对他的感情太过依赖和信任了,而相反,他魏宪却是个薄情的人。
良久,绯烟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说魏宪是这样的人,而她又好到哪里去?
那日引玲珑和魏宪相见,又故意挑起魏宪对玲珑的好奇,纵容魏宪将玲珑一次次带出相府
说白了,她自始至终都是想将玲珑推到魏宪的身边。让玲珑为自己所用,借此来打压魏宪。就拿刚刚那个情况来说,她本可以说动玲珑,让她打消想要嫁给魏宪的念头,但是她没有。
为了接下来的计划,为了自己复仇的计划,绯烟选择了牺牲另一个人的感情。她知道这般做不对,但是为了自己,为了她失去的那一个孩子,她别无选择。将心绪整理了一番,绯烟缓步走回自己的屋内。
翌日清晨,绯烟刚一睁眼,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僵躺了良久,她猛地一起身,用被褥将自己裹得严实,声音沉沉,带了些不悦,“什么人?!”
闻言,立在窗边的男子缓缓地转过身来,露出个玩味的笑,“烟儿一早精神便这般好,叫本王甚是欣慰。”
来人正是绯烟好几日未曾见到的尉迟慕。想起之前与他说的,过几日邀他来看戏,却因为一些事被她遗忘在了脑后,绯烟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王爷精神也挺好的。”
“本王见了烟儿,精神自然是好的。”尉迟慕紧盯着女子,“烟儿也是见了本王,精神才这般好吗?”
绯烟面色一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人一大早说什么话呢?
清晨醒来的绯烟,面容上带了些许惺忪的睡意,或许是未用水粉,脸色显得微微有些憔悴。叫人望见了,心中生出些怜意。
见尉迟慕就这样盯着自己,绯烟略有着不适地咳了咳,她还没起床洗漱呢,这人就盯着她瞧,这叫什么事?
尉迟慕好整以暇地收回目光,淡淡地道,“你准备将玲珑送出相府了?”
闻言,绯烟瞥了他一眼,轻声道:“从一开始,便准备将玲珑送出相府的。”
“果然。”尉迟慕沉沉地一笑,“凝血丸已经给皇上服下了,的确病情有所好转。”
绯烟点点头,又听男人接着道,“我在宫中遇见了德妃,她叫我给你捎一句话”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话音刚落,尉迟慕便见女子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心中微凛。
收到绯烟的书信的那一刻,尉迟慕便觉得,在这个女子身上定是发生了一些让人无法承受的过的事情。
若不是如此,她怎会这般果决而心机深重?用凝血丸拖住皇上的病情,说服五皇子与太子争夺帝位,劝德妃出宫,将玲珑送至太子身边这些事单个看来并不算什么,但是串联在一起。却是能叫魏宪头疼一阵子。
尉迟慕暗中摇了摇头,不管怎样,如今只要她开心就好,他要做的便是陪伴在她身边。
想到此处,尉迟慕行至女子身前,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想做什么,你便去做吧,还有本王在呢。”说罢,男人转身离去,留下一脸茫然的绯烟,坐在床上,不明所以。
待男子走后,良久,她才笑着摇摇头,轻道一声,“莫名其妙。”
几日后的一个晚上,当绯烟再次步入玲珑的房间时,此处早已人去楼空,唯有桌案上留了一封书信,
“多谢姐姐,这么多日来的照顾,玲珑无以为报,特留下此信一封与枕边玉佩一枚。
“玲珑自知那人不是久伴的良选,但是这些年来,玲珑自诩这是第一次为一个人而失了心神。那日察觉到他心中的寂寥,玲珑便决定无论如何也要陪他走下去,就算往日真如同姐姐所说,那般真心被人辜负,玲珑别无所怨。
“不知姐姐看到此信是否会怨玲珑的不辞而别,但愿姐姐能将心中的那段往事放下,玲珑再次谢过姐姐的成全和照顾。”
将书信放下,绯烟移步至床边,从枕下摸出一枚玉佩。只见那玉佩色泽光艳,入手温润,玉佩背后刻有一把古琴。
绯烟便知,玲珑是将能够代表她身份的玉佩赠予她了。不由得摇了摇头,果然还是小孩子的性情,她以为这样便没人知道她的身份了吗?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风声,绯烟将玉佩放入怀中,转过身来,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轻声道,“不知太子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魏宪面露危险的神色,一步步走到女子面前,冷声道,“这一切是不是你安排好的?”
女子嗤笑一声,“太子这是说什么话,绯烟不懂。”
“不懂?”魏宪眸光一凝,“上次街上的偶遇,与玲珑的相遇,还有父皇的病情,说了这么多,你还敢和本太子说你不懂?”
绯烟闻言,嘴角勾起一个险险的弧度,“太子殿下也太抬举我了。”
“是不是抬举你,你心中有数。”魏宪冷哼一声,“还有一事,玲珑承认她并不是你的远房表妹,那她究竟是什么来历?”
女子眸中的讽刺意味更浓,“太子殿下便自己去查查看吧。不过玲珑与别家女子不同就是。”
魏宪眉头一拧,“不管怎样本太子自是要娶她的,你最好不要从中作梗。”说罢,男子便转身离,去。
望着魏宪离去的身影,绯烟眸色沉沉,良久摇了摇头,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内,但是不知为何,她却高兴不起来。
过了几日,宫中传出太子纳侧妃的喜讯,朝歌城中大摆喜宴,十里红毯张灯结彩,场面一度十分隆重。
而这时,绯烟刚刚出宫,望着喜庆一片的宫殿,露出一个冷冷的笑,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太子的东宫中,人影绰绰,前来道喜的官员个个争抢着向太子敬酒,一身红衣的魏宪脸上已然有了些醉意,却依旧端着酒盏,烈酒杯杯下肚。
另一侧的殿中,同样是人来人往,但是与东宫不同的是,此处的气氛凝重得像是能挤出水一般,宫女太监的脸上皆是惴惴不安。
殿内隐隐传出女子的低吟,叫人心颤颤——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