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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麒不敢去看冷清欢此时的表情。这一声恭喜,令他瞬间心里一痛,犹如针扎。他听得出,冷清欢话里的牵强与讽刺,失望与难以压抑的难过。
“清欢,你听我解释,这件事情绝非是本王所愿。”
“是我主动的。”冷清琅坦然承认:“是我主动勾引王爷的,可是王爷不也迫不及待吗?就连王府都顾不得回。”
这话很露骨,每一个字,就像是刃,狠狠地戳进冷清欢的心窝子。
她那丝若有若无的笑,还僵在脸上,眸子里却是水汽氤氲,然后终于有眼泪承受不住,如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落下来,再也控制不住。
她慌忙低垂了头,不想让慕容麒看到自己的在乎与狼狈。
她更想逃离。
她害怕,当心里的怒火盖过伤心与失望,冲动之下,自己做出失去理智的疯狂举动,她会忍不住,狠狠地抽慕容麒几个耳光,告诉他,没事少发誓,真会遭雷劈。
“清欢先回去了,王爷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好。”
她转身就走。
慕容麒伸手去捉她的手,只有袖口从指尖上划过去,冷清欢头也不回。
事情出现的突然转折,令大家全都猝不及防。
只有冷清琅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一脸的志得意满。
慕容麒厌恶地望了她一眼,眸光如刃,冰冷地一字一顿吩咐:“那就先落胎,后休弃!”
冷清琅瞬间呆若木鸡。他没有想到,慕容麒竟然会绝情如此,就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顾。
冷相也被吓了一哆嗦:“万万不可啊,王爷,清琅肚子里怀的可是龙子龙孙。若是有何闪失,皇上定会怪罪。”
“她不配生下本王的孩子,这个孩子本王不认,也不要。”慕容麒狠绝的目光再次扫过冷清琅:“劝你识相,母凭子贵,你休想。”
他心里担心冷清欢,不敢逗留,匆匆地离开了相府。
冷清琅身子晃了晃,头有点晕,立即给冷相跪下了:“爹爹,这一次,你必须要救救女儿,否则,我就是死路一条。”
相府门口,已经是空无一人,冷清欢并未乘坐马车离开。
车夫一指方向:“王妃娘娘朝着那边去了,不让小人送。”
慕容麒匆匆地一路疾走,四处张望,焦灼地向着路人打听,却四处不见。
他的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虽然明知道,冷清欢足够坚强,但是仍旧会担心。
她如今有孕在身,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四处走动,并不安全。尤其是,他心疼。
他极少看到冷清欢哭,见到过她因为一个陌生妇人的悲惨遭遇而红了眼圈,见过她因为一罐酸梅汤的感动而湿了眸子,那应当算不得是哭吧?
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在琳琅阁里,自己一怒之下侵犯了她,她哭得歇斯底里,那样无助,而又委屈。那个时候,他慕容麒第一次放下身段去央求一个女人,只要能让她破涕为笑。
锦虞与冷清琅的哭是家常便饭,令他感到厌烦,而冷清欢,只是一滴泪,就令他心疼到不能呼吸。
她一个人能到哪里去呢?
王府,未归。相府,也没有回。
他找遍了附近的大街小巷,茶楼酒肆,依旧一无所获。六神无主,慌得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
冷清鹤听闻了事情经过,也追出相府,派遣了人手帮着一块找。
他无法指责慕容麒,毕竟,冷清琅原本就是慕容麒的侧妃,即便是有了他的骨肉,作为正室,按照礼教标榜,冷清欢非但不能生气,不是还应当强颜欢笑吗?
有下人气喘吁吁地赶过来:“有消息了,有个车夫说,大小姐今日雇了他的马车出城去了。原本说好是要进山,谁知道半路之上,好像是遇到了熟人,急匆匆地停下马车,然后丢下银子,就慌里慌张地走了。”
“出城?哪个方向?”
“出了西城门就离开了。”
慕容麒眼前一亮:“我知道她去了哪里了!备马!即刻出城!”
山庄!一定是自己去山庄散心去了。
话音刚落,一相府侍卫急匆匆地打马过来,跪倒在地:“启禀王爷,惠妃娘娘驾临,请您立即回相府。”
惠妃出宫了?
慕容麒心里一沉,定然是知道了冷清琅有孕的消息。
自己只顾担心清欢,怎么就忘了,这冷清琅如何会心甘情愿地打掉胎儿,被自己休弃?她竟然直接搬来了惠妃做救兵。
慕容麒深吸一口气:“告诉惠妃娘娘知道,本王现在有要紧之事,请她先行回宫,稍晚一点,自然会进宫觐见。”
下人有点为难,抬脸瞅了一眼冷清鹤。
冷清鹤只能劝道:“你先回去吧,清欢心思通透,一会儿想通了,自然也就回去了。”
“我等不及!”慕容麒紧咬着牙根,斩钉截铁:“必须现在就要向着她解释清楚,求她原谅。”
转身从那侍卫手中抢过马缰,翻身上马,立即一拍马背,不管不顾地绝尘而去。
冷清鹤只能轻叹一口气,解释清楚?木已成舟,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他吩咐那侍卫:“你回府切记不可说见到了王爷,就说没有找到,记住没有?”
侍卫颔首领命。
慕容麒直接打马出城,去了山里的庄子。
守在山庄里的夫妇听到马蹄声,立即迎出来,有些诧异。
“王妃适才是不是过来了?”
妇人一怔,然后摇头:“没有啊,并未见到王妃娘娘。”
慕容麒不由心一沉:“没来?”
妇人摇头:“没有。我们一直就待在院子里,哪里也没有去,若是王妃娘娘来了,一定知道。”
怎么会呢?
慕容麒颓然地四顾张望,她出了城,分明就是要进山的,究竟能去哪儿呢?立即调转马头,打马回城。
冷清欢出了相府,同样也是茫然四顾,一时间不知道何去何从。只想寻一处清净的地方,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什么人也不想见。
她望着秋阳沐浴之下的喧嚣长街,突然想起了山里的那处庄子,立即毫不犹豫地找了一辆马车。
府上的马车她不想坐,一想起冷清琅与慕容麒竟然就在自己的马车里缠绵恩爱,就有作呕的冲动,只想一把火将那马车烧个干净。
别人看来理所应当的事情,在她的心里,却是背叛与辜负。
她与慕容麒真正在一起尚且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还算是新婚燕尔。他竟然就移情别恋了吗?当初信誓旦旦说过的话,全都不作数?
都说,男人是把情与欲分开的,即便是不喜欢的女人也能轻而易举地调动他们身体里躁动的荷尔蒙,并且,他们理直气壮地认为,这不是背叛。因为,这并不妨碍他们深爱着另一个女人。
男人变心的速度,就是这样快,白驹过隙都不及。没想到,慕容麒也特么是个秒男。
自己将如何面对他,又如何处置两人之间的关系?
她需要冷静一下。
马车十分简陋,就是平板铺个草毡,坐着硌屁股,而且里面还有一股怪味。再加上出城之后道路颠簸,她撩开旁边帘子透气。
一道青灰色人影骑在高头大马上,静静地伫立在不远处的大树下,深深地望着她马车的方向。
冷清欢看得清楚,他脸上熟悉而又陌生的飞鹰面具,立即将适才脑海里纷杂的思绪抛弃,吩咐车夫:“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