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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砚又瞄了眼,正在洗脸准备就寝的谢桓修。
这都一晚上了,他嘴角上挂着的笑意,就没下来过。书砚可不觉得,谢桓修是心情好。
“也不知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怕被谢桓修坑的书砚,不放心的又瞄了他一眼。
擦干脸上的水珠,谢桓修随手将擦脸巾丢到书砚怀里,对上他的眼,说道,“狗蛋哥,你瞄我都瞄一晚上了,还没瞄够啊。我又不是不给你看,想看我就大大方方的看呗。你老这么瞄来瞄去的,瞄的我心里直发毛。”
偷瞄被抓这种事,真是太尴尬了,书砚被谢桓修说的脸一红。
谢桓修凑近书砚,两人鼻尖相隔不过三寸,能够清楚的看清彼此眼中的自己。
他笑着,轻声慢调地问了句,“我好看么?”
果不其然,被谢桓修这么一闹,书砚的脸腾的红了。
知道又被捉弄了的书砚讷讷的想开口反驳他一句,姑娘家才问好不好看呢。
谢桓修却先大笑起来,温热的气息喷到书砚的脸上,他忙着往后躲,谢桓修一手拉着他,不让他往后躲,另一只手飞快的摸了一把书砚的脸。
“还挺热。”
谢桓修见书砚那黑红黑红脸的脸,就要烧成黑紫色,他良心发现般,咽下了那句还没说出口的,“手感也不错”,转而说:
“这几日你不必来接我下学了,我准备在谈夫子那儿住上几日。”
他以前可是再晚也不留宿书院的,今儿怎么转性了?
书砚虽然有些诧异,但也没多问。他今晚是怕了谢桓修,唯恐自己多问一句,再招惹出什么来。他只“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紧忙端着铜盆溜了。
屋里就剩谢桓修一个人了,他脸色一垮,垂头走到床前,将自己丢了上去。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才能从谈子谦口中套出话,从白天的状况来看,难啊。
眼下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软磨硬泡。
第二天。
白日谢桓修在谈子谦讲过课后,赶了上去,说是下学后想去他那里借几本书。
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谈子谦还记着他那本被捏皱了的《水经注》,便犹豫了。
但看着他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模样,谈子谦仍是答应了。
不过现在谈子谦有些后悔了……
谢桓修来的时候,平日的扁平的书袋显得尤为鼓,他倒也没太在意。
天色已晚,谢桓修却丝毫不见有回去的打算,谈子谦看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抬头看向坐在对面书架下蒲团上的谢桓修,问,“书砚什么时候来接你,就要宵禁了?”
被下了逐客令的谢桓修十分淡定的起身,将手中的书安放回书架上,转身面向谈子谦,弯腰,双手向前一揖,“回夫子的话,学生近日内心有惑,不得解,欲向先生请教。不过,似乎有些难,所以便想在夫子这里住上几日,夫子一向最重学业,不会拒绝学生的吧?”
谢桓修笑眯眯的看着谈子谦,说道。
谈子谦被他笑的一阵气闷,这小子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确实不会。只不过最近西屋窗纸破了,不太适合住。”
这倒不是谈子谦糊弄谢桓修,西屋的一扇窗户纸,的确是破了一块。早上日光,晚上月光都会直射进来。天气渐凉,晚间寒意过盛,院中不再适合久留。索性,谈子谦也不急着找人来修,还反将破洞剪成了个圆,又扎了几个小洞,无聊时在屋内赏月,抚琴。
白日休息还好,但晚间着实不适合住人,没想到今儿又多了个搪塞谢桓修的借口。
谢桓修一愣,他确实没想到这个情况。不过,很快镇定下来,人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不要紧的,我住在这里就好了。只是还要劳烦夫子,借我一套床褥。”
书房里不仅有他平日里小憩的躺椅,现在他坐的这个罗汉床,将矮桌往下一拿,住一个成年男子也是富富有余的。
谈子谦又将视线撇向了谢桓修放在一旁的书袋,心里算了算,估计也就装了一两套衣裳。想他也住不久,索性随他去好了。
“被褥在西屋,自取便是。”说完,谈子谦起身,背过手转身丢下一句,“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施施然而去。
……
谢桓修还想对谈子谦旁敲侧击呢,结果人家直接回他一个三十六计——走为上。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谢桓修不禁感叹。
不过他也不着急,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同谈子谦慢慢磨。
自此谈子谦每天见到的第一人,最后一人都是谢桓修。
谢桓修倒也不缠着他问什么,只是在他眼前晃悠的厉害。绕的他直觉得,身边多了只轰也轰不走,嗡嗡作响的蝇虫,着实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度日如年”。
谈子谦暗定心神,念着任他两日,就好了。
只是……
谈子谦看着一身干净整洁衣裳,一手提着包裹进门而来的谢桓修,微怔。
这身衣服刚刚换过了?
谢桓修带的换洗衣裳,谈子谦算过的,应该都是换已穿过,这件显然是浆洗过后,新上身的,平整的很。
谢桓修哪里会洗衣裳,再说谈子谦也没见他洗,那只能是……
“书砚来过了?”
谈子谦微微抬抬眼皮,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上这么一句。
谢桓修笑得坦然,又有两分小得意。
“嗯,给我送衣裳来了。”
……
谈子谦将书往桌子上一撂,心叹,“真是有备而来啊。”
若书砚三两日就来给谢桓修送一回换洗衣裳,没了这后顾之忧,只怕谢桓修是要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谈子谦可不想再跟他这么磨下去了,见谢桓修放好了包袱,唤他过来,直奔主题问道,“你想问我什么?”
一听这话,谢桓修知道自己这招奏效了。
他忙凑近了谈子谦,问,“夫子,学生想打听苏秦……”
谈子谦见他又提起“苏秦”,面色一肃,不等他说完,先下手为强打断道,“若是想打听他的下落,你在我这耗上一辈子,我的答案也是‘不知’。”
谈子谦目光凌厉,与平日判若两人。
谢桓修也听明白了,谈夫子的确是知道苏秦的下落的,但他却不会对自己讲。那自然他是谈献的事,也是不会说的。
不过,谢桓修已确定,他对“双骄”的猜测并没有错。
谢桓修不慌不忙,抛出了自己的第二个疑问。
“苏夫子,当年为何辞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