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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月圆日,人伴长久时。
天刚蒙蒙亮,谭茵便早早起来。
越娘与忍冬早已等在屋外,进来后,脸上堆不住地笑,贺道:“姑娘大喜。”
几个婢女抬了浴桶进来,兰芷香汤,水汽慢慢蒸腾,似烟似雾,幽香扑鼻。
兰汤拂过肌肤,洗去灰尘,穿上嫁衣,告别过往,拥抱将来。
这身嫁衣着实好看,云锦衣料,鬼神绣工。坐在梳妆台前,喜娘给她妆面,轻描娥眉,薄粉敷面,绯红胭脂,丹朱点唇,看着镜中盛装明艳的女子,似自己又非自己。
谭茵想到参加彦雅彦敏婚礼时的情景,终于轮到自己了。如果说来时路途中还有忐忑不安的话,如今更多的则是坚定不移。
“谭姑娘这身可是真正的凤冠霞帔,二品以上大员的夫人才能穿得。将来姑娘还会被册封为诰命夫人,姑娘福气怎么这么好,天下都羡慕你呢!”喜娘恭维道。
喜娘带来的帮手也附和道:“那可不,何况侯爷长得那么好看。我听说在上京城,他要是上大街,走到哪堵到哪。”
“在我们这颍州城,颍州大捷时他去关帝庙祭拜,那天庙前堵了足有两里路,姑娘们都快要倾城出动了。姑娘们来了,小伙们也就来了,那日比庙会还要热闹。”
喜娘笑道:“可不是吗?人家都在说活关帝爷来了。”
谭茵知道喜娘这是在说给自己开心,关帝爷?想起杨澈要是留起长胡子会是什么样子,突然扑哧一笑。
喜娘与助手都是心中暗自惊讶,眼前这姑娘论相貌论家世论才华都不过平凡,也不知道怎么得那样一位人物垂青,不知道背后有什么故事。
中午时分,杨澈亲来迎接,听到他轻声在门外说:“我来接你了。”
娘家没人在这,忍冬要了好几个大红包,才肯让新娘出行。
忍冬捏着一块块银锭喜笑颜开,等看到自己小姐坐上轿子,又哭到不行,搞得自己不像陪嫁丫鬟,倒像送嫁的。
行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到了西北军行署,也是杨澈的官衙。
在众人的欢呼雀跃中拜了天地后,谭茵在洞房静静等候,只听到外面人声鼎沸。
张夫人与越娘待在洞房,招呼各位官员家眷。
瑞玉和李云珠最为活跃,从声音听得出来瑞玉颇为温柔妥帖,而李云珠却笑声如银铃。
想是没人敢闹洞房,慢慢人声渐渐散去,忍冬偷偷送来一碗饺子,让她先垫垫肚皮,谭茵赶紧吃完。
前厅人声渐稀,等了许久,杨澈终于进来,谭茵心跳得厉害,他的脚步声正一步一步叩在她的心弦。
他走上前去,掀起盖头,一双含羞带怯的眼睛看了一眼他,又立马低了下去。
越娘与忍冬连忙斟酒,新郎新娘喝了合卺酒,吃了碗红枣花生莲子后,两人退了出去,只剩下他们二人。
“你先去洗洗吧!”杨澈说道。
谭茵取下凤冠,走到里间浴室,洗净面庞,换好衣服,外面还是罩了件嫁衣,走了出来。
杨澈见她出来,也去里间洗澡,谭茵听到里面的水声,想到昨日的亲昵和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心里很是紧张羞怯。
里面水声停歇,杨澈走了出来,他只着白色中衫,衣服有点松散,露出一段结实的胸膛,鬓角水珠顺着脸颊滑下,滴入胸膛,浸入衣中。
谭茵脸又红了,转过身去不敢看他。
杨澈见她连嫁衣都没脱,知道她紧张,微微一笑,走到她身旁坐下。
“你今天真好看。”杨澈温柔道。
谭茵迅速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红衣似火,郎艳独绝,轻声道:“你也好看。”
“哦,你昨日也说我哪儿都好看,可还没来得及细说,今天可以说了!”
谭茵咬了咬嘴唇,“你穿麻袋都好看。”
“是吗?你从小就饱读诗书,我想听听怎么个好看!”杨澈手托起她的下巴,慢慢将她偏转过来。
又执起她的手,用她的手抚摸自己的脸庞,先从额头,然后慢慢向下到了眉眼。
谭茵的手指被他的手带着,轻抚他的眉眼,眉毛如同剑一般斜插往上,直入鬓角。接下来是那双似能装满星河的眼睛,那双自己什么时候都忘不了的眼睛。
谭茵觉得自己的手指像被火烧了一般,忙想缩回去,却被他一把抓住,脱不得。
“你说吧,我想听。”醇厚如酒的声音,在这红彤彤的新房里,让人醉溺其中。
谭茵也像着了魔一般,吟诵了一句,“身长八尺,风姿特秀,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杨澈笑得很沉醉,“能与嵇中散相媲美,真是与有荣焉。”
接着摸到他高耸的鼻子,他轻轻耸了耸鼻子,似是回应她的抚摸。
然后是线条优美的唇,杨澈拖着谭茵的手指慢慢摩挲着双唇,柔软的双唇与他的硬朗截然不同,却又和然集于一身。
突然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指。
血突然涌上头,谭茵再也受不住,想挣脱开来,却被他一把抱住。
“娘子,我们早点安歇吧!”
太阳早已高悬,谭茵才兜兜转转醒来,杨澈已不在房内。
谭茵穿好衣服,越娘和忍冬进来侍候。
“恭喜夫人。“越娘笑道。
谭茵面颊绯红,不好意思道:“你们怎么不早点叫我,都这么晚了。“
“侯爷吩咐让你多睡会,又没有公婆需要去叩拜。“越娘笑道。
谭茵坐在梳妆台前,忍冬过来给她梳妆,越娘叮嘱要把头发梳上去。
“侯爷呢?“
“侯爷每日早起看书练功,他说等会过来和你一起吃早饭。“
刚洗漱好不久,杨澈就走了进来,越娘与忍冬摆好早餐便退了出去。早餐并不算很丰盛,不过粥、馒头、鸡蛋等几个小菜。
谭茵走上前去迎他,却不好意思直视他。
他今天穿了一件朱红色圆领长袍便服,头发用白玉簪束起,腰间系着那块鱼戏莲叶白玉佩,清风明月,肃肃朗朗。
两人昨日那样亲密无间,想起来都面红耳赤,杨澈看她如此模样,知道新嫁娘害羞,走上前去,牵起她的右手,带到桌前坐下。
“怎么没嫁给我之前,什么都敢说,如今都已经成亲了,反倒越发害羞起来。“杨澈轻笑道。
谭茵见他正戏谑地看着她,佯怒白了一眼,“你就会笑话我。”
杨澈笑出声来,突然想到了什么,“身体还好吗?可还疼?”
谭茵脸刷地红了,轻声道:“还好。”
像是避开这个话题,她立马站起来盛粥,给他先盛了一碗小米粥,再给自己盛了一碗。杨澈见她低头喝粥,拿起一个馒头,掰了一半,递给她。又给她夹了点凉瓜小菜。
“我本该好好陪你几天,可这些日都有紧急军务需要赶去近郊军营处理。你要是觉得闷的话,到我书房看看可有什么好书。”杨澈说道。
谭茵“嗯”了一声。
“管家之事越娘会与你慢慢细说。”杨澈叮嘱道。
凉州大捷不久,千头万绪的事情太多,加上杨澈想把河西军驻扎地从颍州迁到凉州,更是日理万机。
吃完后,杨澈令管家陈叔和越娘带着小厮与婢女前来拜见夫人,杨澈赏赐了一众人等,又软硬兼施,要求见夫人如见他一般。
杨五带着将军府卫军统领也前来拜见谭茵。将军府守备森严,谭茵身份已不同以往,未来进出也会有不少守卫。
她明白他们开始慢慢融入各自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