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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月努力凝聚念力,希望能寻找出遗失念儿魂魄的根源。于是画面陡变,竟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男子的身影。
男子一身紫金龙袍,墨发高束,浑身透出清冷卓然的疏离气质,让人油然生出一种仰望明月般的敬畏之感。
凌月和国师皆是诧异不已,此人莫不是天界之主,天帝?!
照世镜中,在姜孟涯即将把念儿的魂魄投入那名孕妇体内时,天帝以术法撕裂时空,将念儿的魂魄送入了另外一个时空。然后以她的残存气息为引,用织魂灯织了一个魂魄投入人间。
于是凌月震惊地发现,他找了二十年终于找到的那个人不过是念儿的影子。原来花非烟竟是念儿的影子!难怪她身上会有念儿的气息。
事实上,在很早以前他就觉出花缅身上有一种类似念儿的熟悉之感。他曾以为这种熟悉的感觉源于她是花非烟的女儿,可是自从看到花缅的魂魄竟然是念儿的样子时,他才知道自己错了,然而直到今日他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错。
和花非烟在一起已经十六年,他从没有那种爱入骨髓的感觉,可每每见到花缅,心尖总会隐隐疼痛。他曾以为那是血脉相连的缘故,直到看到她的魂魄他才知道,那种亲近之感并非来自血肉之躯,而是源于灵魂深处。
眨眼间,铜镜中的画面转换到了二十一年后。花非烟难产,弥留之际其魂魄与念儿的魂魄形成强大的感应,使得时空再次出现裂痕,将念儿的魂魄自那个陌生的时空引入腹中胎儿体内。胎儿得以顺利降生,花非烟也捡回了一条命。
原来如此!他曾以为他和念儿是孽缘,原来一切都是有因由的。可是,天帝为何会插手人间之事?他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
照世镜中的画面随着他意念的波动继续翻转,竟然到了天界。
天帝对司命星君道:“让她在丹阳山修仙吧。”
司命听话地在他那本命格簿子上唰唰地记下了几笔。
然后画面进入了下一个场景,念儿仙衣飘飘地站在诛仙台上,冲着远处一个雍容端庄的女子微微一笑,然后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徒留下女子撕心裂肺地哭喊。
画面陡然一变,他看到念儿降生在一户贫困人家,因为接连诞下三个女儿,无力抚养,便将刚出生的她遗弃在了丹阳山下,被他的师兄白眉真人抱回山中收养在门下。
雷劫那日,天帝命雷公降下九道威力巨大的天雷,旨在让她魂飞魄散,然而事与愿违,竟让她逃过一劫,于是就有了后来的织魂和移魂。
天帝为何会恨她至此,以让她修仙的方式借天谴来灭她?到底念儿前世和他有什么仇怨?
然而此时任他如何凝聚念力,照世镜都再无任何反应。
国师首先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他关切地道:“不知凌公子想要的答案是否找到?”
凌月久久沉浸在照世镜为他带来的震撼中,半晌才道:“在下还有些不明之处,国师可否再为我开启一次?”
国师叹道:“以你的修为也只能看到这里了。而且此镜一人一年只能开启一次,你若再想开启只能等到来年了。不过,十年的寿命可不是个小数呢。”
凌月闻言眸光顿时黯淡:“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多谢国师慷慨相助,此事还请国师为在下保密。”
国师道:“只要你能保守照世镜的秘密,我自会守口如瓶。”
凌月微微一笑,拱手而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国师心下不由感慨万千。一个修行已达一定造诣的仙人,为了一个女子甘愿耗尽一生修为,然而人生一梦,白云苍狗,想不到再次相见,她竟成了他的女儿,还真是造化弄人。
国师来到乾清宫书房密室的时候,姬云野和花非烟已经焦急地等候多时了。
姬云野迎上前道:“国师怎么这么晚才过来,药可带来了?”
国师道:“中途被凌月拦下,耽搁了。”他说着走到榻前,将一粒药丸塞入榻上之人的口中,又将他扶起,以内力助他将药丸运化。
花非烟诧异地道:“国师说凌月把你拦下?不知他所为何事?”她已跟凌月摊牌,要将成昭帝接回凤凰岛,他明明已经答应,为何还会追来东离?
国师神情复杂地看着花非烟道:“他有事相询,如今得知答案已经离去。”
花非烟更加疑惑:“他有何事要问国师?”
国师道:“此事我答应为他保密,所以不便相告,还请女皇见谅。”
此时忽听姬云野道:“国师,为何父皇服了解药后没有任何反应?”
国师闻言看向躺在床上的成昭帝,只见他依旧双目紧闭,一如白日呈现在众人眼中的模样,毫无半点生气,心中不由一紧。
他服了假死药也不过才一日,按理说只要在二十四个时辰内服用解药便可恢复生机,可为何他服下解药之后没有任何反应?
国师面上的凝肃让姬云野顿时产生不好的预感,他心中一骇,连忙唤黎末进来问话。
“方才朕出去接应女皇的这段时间,可有人进来过?”
黎末一愣,此处为密室,除了皇上和几个心腹知道外,旁人如何得知?就算得知,又如何知道开启之法?
他实话实说道:“属下方才一直守在书房外,但半个时辰前突然闹肚子,走开了片刻而已,想来应该无人进来”
话音未落,他脸上便挨了重重一拳。他诧异地看向姬云野,却见他双眼通红,情绪显然已经沸腾到了崩溃的边缘。
“走开了片刻而已?”眼泪盈满眼眶,姬云野痛声道,“就是这么片刻,父皇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你知不知道?”
花非烟此刻也意识到了什么,她疯了一般扑到床上,探了探成昭帝的脉搏,又翻了翻他的眼皮,然后把手置于他的鼻端,当最终得出一个信息时,她仍不死心地摇晃着他道:“伯彦,你快给我醒过来,听到了没有?我们说好的,从此以后会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你不会丢下我就这么离开的对不对?”
听到花非烟的哭喊,姬云野和黎末皆是浑身一震。
姬云野一把抓住国师,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国师还有没有其它办法让父皇醒过来?”
国师摇了摇头,两行热泪潸然而下。他方才已经再次探查过,六脉断绝,已无生还之机。
黎末震惊地看着眼前悲痛的三人,又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因为自己的过失而弄假成真已然驾鹤西去的成昭帝,只觉痛悔不已。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在那个当口闹肚子,此刻已是不言而喻。如今大错已铸,唯有以死谢罪。
他飞快地拔出腰间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抹上自己的脖子。然而下一瞬,他只觉虎口一痛,长剑“咣”地一声掉落在地。
他抬眸看去,却见姬云野正气急败坏地瞪着自己,心头一颤,竟是立即垂下头去再不敢与他对视。
姬云野怒声道:“你的命是朕的,朕都没说要你偿命,你有什么资格自裁?”
黎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属下死不足惜,属下的命皇上随时可以拿去。”
姬云野痛苦地闭了闭眼,叹道:“此事也不能全怪你,既然被人盯上,这个结局也在所难免。只是,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够得知此等机密之事,还下得了如此狠手?”
花非烟蓦地从成昭帝身上抬起头来,双眸发出两道厉光,甚是骇人,她悲凉一笑道:“此事只有凌月知道,我敬他是正人君子,想不到他会如此狠绝。”
“不是他。”
花非烟诧异地看向姬云野和国师。
姬云野只是凭感觉知道不是凌月,而国师却道:“凌公子跟我在一起一个时辰,没有作案时间。”
花非烟心下一松,但痛意很快再次涌上眼帘:“那么,还有谁会如此恨伯彦?”
姬云野细细回想了这几日的经历,排除了种种疑点,当最终将目标锁定太后时,心中惊痛不已。
这时却听花非烟道:“如今伯彦一个人在下面太过孤单,我也该下去陪陪他了。”
话落她抽出腰间匕首便向心口刺去,却被国师一把攥住手腕,将匕首夺了去。
花非烟一脸颓败地看着国师,然后勾唇一笑:“你拦得了我一时,拦得了我一世吗?”
国师眼中满是悲悯,他叹了口气道:“你们的缘分已经到此为止,再无相见的可能。”
花非烟错愕地看向国师:“此话何意?”
“我无意中窥得一些天机,原本不打算告知于你,但又怕你执迷不悟,枉送此生,所以还是决定告诉你。”国师深吸一口气,虽然心中不忍,但又不得不将这个残酷的事实摆在她的面前,“你的魂魄是天帝以一个人的气息用织魂灯织就的,人死灯灭,没有轮回。也就是说,你的生命只此一世。”
此话一出,不只花非烟,就连姬云野和黎末皆是震惊地无以复加。
花非烟强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道:“国师为了让我不轻易放弃生命,竟然编出如此荒诞离奇而又残忍无道的故事。”
国师眼中含了怜悯,然而说出口的话却有如雪上加霜:“我以东离的国运发誓,我方才的话绝无半句虚言。”
此刻,花非烟满心满眼都被绝望充斥,她悲凉地笑道:“国师还真是残忍。那你可否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天帝是以谁的气息织出我这个可悲的魂魄?”
国师摇了摇头:“此乃天机,恕我无可奉告。”
这一刻她已然明白了一个事实。当年凌月曾跟她说,他们前世便有渊源,他是寻着她的气息才找到的她。如此说来,她和凌月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凌月爱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和自己有着相同气息的人。他今日来找国师想必就是为了这件事吧?也就是说,此刻他必定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多么深刻的讽刺!她此刻真想仰天大笑,笑老天的不公,笑世事的捉弄,笑自己的可悲!
花非烟露出凄美一笑:“那就多谢国师了,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