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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幺幺无法反驳。
因为在她承受痛苦之时,她已经陷入到了犹豫之中。
她觉得这和自己所期望的修行并不一样。
她开始怀疑这一切是否值得——
明明在宫中当一个安乐无忧的公主,备受子民的爱戴与父皇的恩宠就已经足够,她为何还要承受着无端的痛苦?
“说实话,三公主,我并不意外你方才的一切表现,那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江河继续施压道,
“我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你没有认清修行,更没有认清自己。
你以为自己修复了灵台,就可以踏入修行一途么?你错了,你甚至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修复灵台的勇气。
只想要得到结果,从不考虑付出,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你本就是一个残缺之人,想要获得与别人相同的回报,便更要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
可你甚至不愿付出与那些完好之人等同的努力。”
江河的话越说越重,鱼幺幺原本缓和的心绪,又在这一刻悄然崩溃。
她想让自己争点气,别老是动不动就哭鼻子、流眼泪。
但江河的话又宛如尖刀刺痛她的心扉。
她真的好想反驳。
可她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三公主,这么多年来,你以为你因残缺的灵台,屡次跌倒站起,已经证明你有了坚定的意志了是么?”
鱼幺幺只听到江河的喉间,发出刺耳的笑声。
他在嘲讽自己。
她听得出来:
“殊不知,你只是活在自己幻想的象牙塔里,自始至终等待着别人来拯救你。
而这自我构筑的美梦,只需一触即溃。
只受到丁点的煎熬,就开始怀疑自己的多年以来的希望,否定自己多年来的折磨——
三公主,秉承着这种可笑的心性度日的你,根本就修不了仙。
趁早收起你可笑的想法,抹干净你不值钱的眼泪,准备回京吧。”
鱼幺幺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沉痛,掩面痛哭起来。
但江河只是缓缓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的灰尘,只留夜灯为鱼幺幺照亮周遭的夜色,径自平静地离去。
他不会去安慰她。
因为有些事情,注定只能她自己想通。
……
顾青山站在远处的丛林中,天色漆黑,再有树木的遮蔽,致使她根本看不清远方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她隐约间,似乎能听见鱼幺幺的哭泣。
她一时不知自己该不该过去看看情况,有些踌躇。
但想到江河不会害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江河,持着提灯驻足在原地。
但眼前却渐渐显出一个人的身影。
她一眼就认出了来人,关切道:
“幺幺哭了?”
“嗷嗷哭,哭的可伤心了。”
“你还好意思开玩笑?”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不哭,我怎么让她认清自己?”
江河无奈的摊开了手,
“遇到一点小挫折就退缩犹豫,不好好看清自己,她还修什么仙?”
“她从小都没受过什么委屈,你总是凶她,会不会有些矫枉过正……”
顾青山有些不敢肯定。
“修仙界可不管你是不是孩子、受没受过委屈。真要讲究这些,我大青玄观几十号的弟子找谁说理去?”
江河摆了摆手,
“你放心吧,我也没说的太重。”
顾青山一脸狐疑地看着江河:“真的?”
“没有……那么重。你懂我意思。”
顾青山明白。
那就是很重了。
江河挠了挠头:
“那些话都是必须说的。而且,多少相信一下这位小殿下,她也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说的好像你很了解她似地。”
“一半一半吧。她只是从小没受过苦,等她思想转变过来了,这点苦对她而言也就不算什么了。精神上都受过那么多次打击了,还害怕这点皮肉之苦?”
“好像有点道理。”
顾青山觉得自己被江河忽悠了,可是她没有证据,
“你确定这么做,不会给幺幺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吗?”
“这才哪到哪啊,她之所以哭的厉害,是因为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等她接受了,也就看开了。”
江河对这方面的把握极为自信,
“三公主,一定是有塑造道心的潜质的,否则她不会数年如一日的执着下去。
只不过能修复道心的消息来的太突然,我们的关系与她也还不错,她下意识的把这件事当作儿戏,所以才要扭转她的观念。”
当然,更重要的依据是——
江秋皙作为灵六境的剑仙,虽然看人、识人未必有江河准确。
但架不住她经历的人事太多,经验丰富。
她说鱼幺幺有这个潜质,那一定是有的。
江河对此深信不疑。
但鱼幺幺一路的表现,实在很难让人放心。
修复灵台只是最初的一个门槛,如果连这个门槛都跨不过去,那就彻底别谈什么道心了。
江河可是留了一大堆后手给这位三公主准备着,要是连第一道门槛都跨不过去,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顾青山见江河胸有成竹,也便放下心来。
在顾青山的心里,江河办事,牢靠程度仅次于她的父亲。
她对江河有着十分的信任,故而舒缓了一口压抑的浊气,道:
“那就好……”
“所以现在该说说你了。”
江河指了指顾青山。
“我?”
“对,把手给我。”江河不由分说地牵起顾青山的手。
“啊?”顾青山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江河没理会对方的不解,只引导灵台中的混沌之气,化作无形气流,通过两人紧握的双手传递于顾青山的肉身之中。
那混沌之气自顾青山的指尖发源,流过素手、皓腕,直通心胸、丹田。
随气流而过之处,都难免有磕磕碰碰导致的刺痛,但并不严重,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间。
最后,她只觉得丹田处有少许的抽痛袭来,紧接着,耳边似有一道清澈的剑鸣骤然作响。
那剑鸣与山中剑气交织之声截然不同,显得更为清亮悦耳,如黄鹂吟唱,久久不绝。
那清亮的剑鸣,就连懵懵懂懂的鱼幺幺,都听地一清二楚。
江河松开了手。
顾青山见江河的嘴角有了些许笑意,有些奇怪。
就像是太医把了把自己的脉搏,告诉自己‘有喜’了一般奇怪。
她柳眉轻皱,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
“顾姑娘,恭喜。”江河笑道。
顾青山一愣。
还真是‘有喜’了。
“之前一直没什么机会确认,但今天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也有修仙的可能。”
顾青山双目微睁,心头霎时涌上了一抹复杂。
她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开口要说些什么。
江河继续道:
“据说是剑鸣愈重,天赋越高。想来——顾姑娘的剑道天赋,应该相当不错。”
江河本也没想着,顾青山能有什么傲人的天赋,但凭借剑宗的洞察手段,却巧合地看出顾青山剑道天赋不俗,也算是喜上加喜了。
顾青山沉默了好半晌,才喃喃道:
“你在帮我探查有没有灵台?”
“是啊。”江河直截了当道。
“可——我没记得和你说过这种事啊,你怎么……”
顾青山愣愣道,比起得知拥有灵台的惊喜,她似乎更在意江河的动机。
江河却是轻笑起来:
“你没说我就不知道了?”
“……”
顾青山的娇躯微不可察地一颤。
她下意识放低了手上的提灯,以免昏黄的灯火,在静谧的夜色中,照映出她霎时绯红的脸颊。
初夏的晚风轻拂而过。
微凉。
可顾青山,只觉得有些莫名燥热。
那似乎,是心在跳动。
她抿了抿唇,想要说什么,却又被心绪的繁杂堵住了喉咙。
她很复杂。
因为在那不知所措的身后,正紧紧跟随着一份安心——
被认真在乎的安心。
真的。
这种我从来都不曾提及,但你却早已放在心上的感觉……
实在是太让人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