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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浮云终蔽日,总有云开雾散时——
皎洁的明月都有被乌云遮盖的时候,别说本就容易惹尘埃的人心。
白芒新来市检察院,下班结束新同事带她到附近馆子吃饭,没想到遇到一个熟人,林木森。
林木森迟疑的目光频频望向她,就是不敢吱声招呼。
白芒喊了一声:“林木森。”
“真是你啊,白芒!”林木森依旧温和的眉眼堆上惊喜,跟他那桌的同事打了个招呼,来到她这边。
“林检也认识我们新来的美女检察官?”她的杜组长是一个大叔级检察官,说话习惯又油又正,油的是外表,正的是一腔正气。
林木森弯腰,老杜给递了一根烟过去,自然接话:“我和……白检都是澜大的,白芒在我们澜大也是有名的人,我当然要巴着她认识。”
林木森话里带笑地避开两人恋爱的那段。
那段都算不上感情的交往,对林木森也好,白芒也好,只是一段有趣又短暂的青春记忆。
“你怎么在这?”白芒出声问。她记得林木森是鹿城人,当年大学毕业就考回了鹿城的检察院。
“我过来交流学习两个月。”林木森道,指了指不远处坐着的两位同事,“他们都是我鹿城一起来的同事。”
白芒冲他们点头致意。
晚饭这一桌,都是重油重辣的川菜,白芒这几年口味比较清淡,晚饭就陪同大伙吃一点,为了避免尴尬,她筷子拿在手里没放下,只是很少给自己夹菜。
突然想起江川尧给她做的那一桌宁城菜,他怎么会精准了解她这些年口味的改变?
又瞥了眼手腕上戴上的手表。
时间显示,还有一刻钟就七点整。
聚会散场,巷子往里罩着一盏昏暗的老灯,给整个夜晚增加了一分迷离的亮度。空气里起了雾,裸露在外的脖子感受到一点夜间冷意。
白芒驱车回白银公馆,全程车子开着除雾,嗡嗡的空调热风又熏得她面庞有点发烫。
她开车有听收音机的习惯,本地新闻重新播报了早间新闻,在无关紧要的本地新闻里带过一则关于姜啸信的事件。
白芒将车停好,下车的时候看了眼停在她对面的一辆黑色suv,抬了抬胸膛,径直走到电梯间,上了电梯。
没有回自己住的1202,而是输入了江川尧留给她的1201的房屋密码。
打开总开关,明耀的光线立马充斥整个空荡的屋子。
脱掉鞋子,裸脚来到江川尧的主卧,人往床上一倒,整个人便陷入大床中间。
闭眼,停止思考。
半个小时,休息够了。白芒从床上摸索起来,打开床头柜抽屉,试着找一找江川尧在房间里有没有藏烟。
“白芒,你在找什么?”突然一道声音从房间一角传来。
白芒猛地抬起头,看向对角的摄像头,眼睛下意识一瞪,难以置信江川尧居然打开了手机摄像。
她拍了下脑袋,忍不住抱怨一嘴:“江川尧,你吓到我了。”
摄像头传来的声线经过无线处理略有不同,不过还是江川尧原本的音质,就是听起来更沉更倦。
“我找……你啊。”她厚颜无耻地回话,仰着头。
江川尧声音听起来清爽带笑:“嗯,我信了。”
如果前面心里还有最后一点不安和忐忑,此时两人以这样的方式对上话,完全烟消云散了。
“你可以使用手机?”白芒问。
江川尧的声音又从摄像头出来:“手机信息检查清楚之后,就还给我了。”
她说了个事:“我……也加入了调查组。”
“挺好,我——支持你。”
白芒一时静默。
今天做出这个加入调查组决定时,她心里无数遍明确告诉自己——她无比相信他。只是天上的月亮都存在阴影,一个出身商贾之家的年轻男人真的能完全经得纠察。别说江川尧现在还投资了不少风头行业。
江川尧即使光明高洁,万一他不小心被牵连其中,她作为检察官要把最爱的人送进去?
白天大脑思绪还清明无比,只是一回到这个屋里,一下子就混沌难堪了。她逃避地闭眼了半小时,本想找个烟冷静一番,结果江川尧以这种方式跟她对话。
心再次定下来。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你?”她问。
江川尧的回答很风趣:“我也想问问你,我的白检察官。”
白芒:“……检查工作才刚开始。”
江川尧:“我知道,但我想检查工作组一定不会留我太久的。”
白芒有点想笑:“你那么有把握?”
江川尧声音清晰有力,真真切切地透着轻松的自信:“我不是有把握,白芒你忘了我也是法律科班出身么,违背道德的事,我不会做,违法的事我不会做。”
“我差点忘了,你还是我的法学引路人。”白芒对着摄像头比了一个“笔芯”手势,笑容明净又骄傲。
可惜,手机和摄像头链接聊天方式,是单向的。白芒只能跟江川尧对话,没办法看到他。
“好好工作,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江川尧直接叮嘱她。
因为江川尧那边看得到,白芒没有说话,点了一记头。
然后,目光一直落在摄像头,仿佛跟某人隔空对视。
……
只是本来她还想在江川尧这里休息,因为江川尧那边可以看到她入睡,白芒“倔强”地回到了自己屋。
主要,突然想到了今天她和江川尧好想分手了……
临走前,她带走了江川尧书房里的一本“手绘画册”。
画册里的主角是一个小女孩,齐刘海短发,脑袋大大,脸蛋圆圆,完全看不出像谁,直到她看完画册里所有图画内容。
从小女孩一个人蹲着玩蜗牛,到小女孩抱拳双手做了咏春的经典动作,白芒目不转睛地盯在画册上小女孩,脑袋真的划过了一个问好。
江川尧居然把她小时候的样子想象得这样圆胖矮?
白芒有点想冲回1201问了问江川尧,画册里的人是不是她?
想想又算了。
江川尧擅长画画她知道,分手那天他就跟她展现了自己的画工,将她的样子描绘得生动真切。没想到江川尧画这种简易卡通画,更加活灵活现。
他为什么要画这个?
还把她画得那么……愚蠢!
这些年,她和江川尧分手期间,不管是她第一次参加工作,还是她每年生日,都会收到一份匿名礼物。大概一直保持某种意义上的“联络”,两人关系恢复可以这样迅速,又自然。
第二天上班之前,白芒又到江川尧家里秀了一波存在感——
主要避免浪费,她到他屋里的冰箱找了一份早饭。
结果刚去了三明治出来,客厅摄像头又传来一道熟悉的清沉声线:“这个不新鲜了,丢了它。”
白芒:……她真的会谢。
“冰箱有鸡蛋有牛奶还有培根火腿,自己搞点早饭。”
白芒挥手道别,不劳烦江川尧操心了。
今天上班,白芒显然比昨天状态更好,心无旁骛地进入了调查组的工作节奏。作为一个检察人,她必须保持客观,冷静,第三者视角了解姜啸信长达四十多年在职工作史。
根据江川尧的年纪,姜啸信和乔白认识时候还在澜大法学院工作。
他是舍弃了乔白再娶了后面的妻子才扶摇直上。能力和手腕固然有,但对姜小心而言,人生机遇更是不能错过的必选项。
只是有些事真是应了一句话: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姜啸信因为当年错误为江家安排的一切,现在都到了算总账的时候。有专门经济科的前辈分析了江鹤鸣之后江家的商业重组,简直啧啧有声不可思议地说:“江家留下的产业都是干净没有问题,有问题都退出经营……有些不良资产早主动上缴或无偿捐赠给基金会……”
“处理江家资产的人,真是一个又懂法律又懂经济的人!”
“有人说他是姜的亲生儿子?”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没有在这里面谋私。”
“一个正常人都很难抵挡巨大利益的腐蚀吧?除非他是一块石头。”
“如果说——江家这个独生子早知道江家会完蛋,提早做到了规避风险和明哲保身?”
因为调查姜啸信,对江家当年的经济账目也再次清查,有些看似巧合的经济账目似乎是有意而为。在江家还风光鼎盛的时候,江川尧已经冷眼旁观江家的沉浮,完全将自己抽离了江家利益。
这是怎么做到的?
江川尧可是江家唯一继承人啊!
调查组的同事都身经百战,处理过不少类似案件,对人性和利益的了解都到了眼明心亮的地步,但江川尧还是他们都感到诧异了。
江川尧在舍和得之前,几乎做到了平衡。
“江川尧还真不赖啊。”老杜抽着烟说,“本来以为是一个烂账,结果江川尧的公私分明还真大大减少了我们工作量,他怎么做到这样平衡的?”
“难不成因为他是天秤座?”一个平头男检察官摸了下鼻子,以玩笑活跃一番调查氛围。
“江川尧不仅是澜大的法学生,还是京大心理学博士生。”有人客观地提了一嘴江川尧的学历和专业。
“看来脑子和知识真的很重要……这里面资产处理的时候稍微不小心就会把自己扯进泥潭里,或者稍微贪婪多留一点,现在留他手里的不是财富是炸弹啊!”
“真厉害!他这样的人,不过心机也很深啊。”
“那样家庭养出来的人,怎么会没心机!简直是心机叵测。”
……
关于江川尧的点评和分析,白芒一概不参与。有些事情她做不到客观,就保持沉默。
江川尧的确很会计划和安排的人,用他们的话来说,心机深不可测。
但……他和她相处的任何时候,他跟她展现的样子都是真诚细致甚至温柔和正义的。
正因为如此,她不参与江川尧的话题讨论,对他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客观。
-
下午,白芒穿着检察服见到姜啸信海外回来的妻子和女儿,她们常年在国外,对姜在国内的一切行为没有任何牵扯。
可以说,姜很好地保护了他最亲最爱的人。
终于明白……为什么江川尧可以早早布局保护自己,因为从来没有人保护他。
他是江家棋子,谁会保护一颗棋子,必要时候只会舍弃。
“等你了解我的人生,你会更加欣赏他。”姜啸信昨天的话还挂在耳边。
江鹤鸣,姜啸信,钟天耀,钟灵……这些人一个个逐渐沉沦和被腐化的时候,只有江川尧这颗“棋子”从江家的虚假浮华里走出来,最终他还操控了江家的资本和财富,还有他自己的本心和人生。
嗯……真是厉害。
她的男人,她自然万分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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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姜啸信的调查取证了半月,还没有结束,直到月底29号这天,手机收到各种生日祝福,不管人工的机器人发来,还是亲友真挚的祝福。
这半个月调查取证过于繁忙充实,今早起来白芒已经忘了——
今天是她生日,也是江川尧的生日。
白芒下班开车回去的路上,挂上贵妃打来的提醒电话,答应下班就回玫瑰园过生日。心底仍冒出一丝遗憾,因为今年她和江川尧又不能一块过生日。
手机嘟嘟响了,一个陌生电话响起。
白芒直接按掉。
陌生电话又响起。
她……接听了。
“生日快乐,白芒。”熟悉的声线像是秋后清霜簌簌从手机听筒里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