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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周氏衣衫褴褛,露在外的皮肉皆是鞭痕,额头撞开了好大一个口子,暗红的血块与被揪得凌乱的头发凝在一起。
比之前看着还不成人形。
晏姻赶紧打发小丫鬟们去睡,好腾出热乎地方给周氏暖和。
待慧儿去厨房端了热腾腾的米粥来,周氏猛喝了一海碗才缓过劲来。
看看晏姻,又看看赵春,眼睛一眨,眼泪流了出来,“多谢王妃怜悯,派了这位女侠去买了我这条贱命出来,若不然,呜呜呜......”
晏姻见不得人哭,赶紧让默默流泪的曹玉竹带周氏回揖翠轩歇着,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连夜,她又让管家去库房找了御寒的衣物给揖翠轩送去,再拨了几个小丫鬟过去侍候着。
安顿妥当,晏姻才问赵春和慧儿,“怎么回事,周氏不是曹焯的小妾么,怎你们还能将她买回来?”
赵春心大,三言两语就说完了,可晏姻越听越糊涂,又问慧儿,“曹焯虽降了官职养不活那么多下人,但不至于连姨娘都卖吧?”
慧儿将赵春拉过一边,上前与晏姻细说,“嗐,哪里就是卖姨娘了,原是曹家人多开销大,面上看着光鲜,但内里就是个空架子。”
“根本凑不齐那一百万两的亏空,得不到现银,官府的人便要当场典卖曹家的一些下人填补亏空。”
“曹家的大夫人不想要周氏,上交名册时把她归到了下人里边。”
“当时周氏就被一个酒鬼买走了,若不是赵春及时找到那酒鬼的住处,这周氏呀,只怕都撞墙死了。”
晏姻听完一阵唏嘘,“周氏是曹焯的妾,被归到下人里发卖,就没个人出来言语么?”
慧儿叹口气道,“唉!那府里上下都怪周氏财迷心窍,偷了印章和地契出去卖,害得曹焯被降职全家跟着过苦日子,恨她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去替她说话。”
周氏遭的这些罪与晏姻有着间接关系。
晏姻心里愧疚不已,但想周氏如今是自由身,比待在曹家受欺凌要好上一万倍,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这么一自我安慰,晏姻开朗许多,对慧儿和赵春道声辛苦,让她们去休息。
但只慧儿走了,赵春没有,她对晏姻伸了手,“买周氏的一千两银子我掏的,你给我吧。”
晏姻咂舌,一把打开赵春的手,“你少讹我,你信不信一千两我可以买一百个周氏回来!”
不是晏姻贬低周氏,可古代社会规则就是这样,周氏一个半老徐娘,价钱不可能比她买的艺伎还要高出好几倍。
赵春清清嗓子,挠着头,从腰间抠出张字据递给晏姻,支吾道,“咳咳,买周氏只花了一百两,但我见不得那酒鬼坐地起价,将,将人打了,所以赔了些银子…”
“你将人打死了?”晏姻愠着脸问。
“没,没死,他有同伙,我顺手一起都打了,嗯,就是这样,我一个没打死。”赵春点点头,认真答着。
晏姻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赵春鼻子就是一顿骂,“你个败家娘们,败了你哥,又来败我是吧,你等着吧,等我的万花楼什么时候赚了一千两,什么时候给你。”
自孙含香被关进大牢,万花楼日亏百两,若不是有晏姻这个大财主撑着,早倒闭了。
等万花楼赚了银子给她?
赵春知道,这事玄。
她嘴里念叨着,“想赖账就直说,扯上我哥做什么,那一千两是你上次给我的,我准备留着给我哥娶媳妇的,你要是不给我,我哥以后娶不上媳妇我就让他找你。”
晏姻闻言连嚷了几声没有,走走走。
这时,外边传来白虎的诈唬,“赵春,你快出来,别惹得王妃不快,你那一千两我找王爷给你要回来。”
“休想骗我出去。”赵春对外吼了一嗓子,顺嘴吹了灯,就地在外间榻上躺下了。
黑灯瞎火的,晏姻摸进里间睡了。
青鸾的地盘被赵春占了,没地睡,出门往厢房去歇着。
出去没一会,院中传来她的高声斥骂,“白虎,你眼瞎了,快放开我,我是你姑奶奶青鸾。”
“青鸾姐姐,真是对不住,我当你是赵春了,欸,你别打人呐!欸……”
虽白虎道歉态度良好,但仍免不了被青鸾一阵追打。
晏姻和赵春闻声起来给青鸾喊了几声助威,又各自去睡了。
翌日,晏姻没睡懒觉,一早就和赵春翻墙往万花楼看孙含香去了,再回来,早有周氏和曹玉竹等着她。
梳洗穿戴整齐,周氏精神好了许多,曹玉竹穿了晏姻送去的夹袄和斗篷,也不似之前那般清冷了,笑起来,圆润的脸上又平添了几分好气色。
待晏姻脱下斗篷,净手入花厅落坐,曹玉竹和周氏却都站起身了。
“亲家夫人怎这早就起了,也不多将养将养。”晏姻开口寒暄着,又抬抬手让她们坐,“我这没那多规矩,都坐吧。”
曹玉竹虽不喜欢李钧,但还是他挂名的妾,坐得。
可周氏不敢坐,她现在是被晏姻买回来的人,身份比在曹家还尴尬,哪里敢以亲家夫人自居。
周氏侍立在曹玉竹身边,欠身笑道,“王妃折煞民妇了,民妇如今是王妃花了银子买回来的人,哪敢在您面前越礼。”
说着周氏和曹玉竹对视一眼,又对晏姻道,“曹夫人身边没个贴身的人侍候,民妇只求在曹夫人身边做个老妈子侍候她就好,若…”
说到这里,周氏对晏姻福了福身,有些乞求之意。
“若王妃为曹夫人寻得再嫁之人,民妇定当日日为王妃焚香祷告,祈愿王妃身体康泰,子孙满堂。”
待周氏说完,曹玉竹亦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晏姻。
昨晚,曹玉竹和周氏相依而卧,敞开心扉畅谈良久。
周氏将晏姻答应她的事告知了曹玉竹,曹玉竹本就不属意李钧,有机会出去,她也不想重蹈周氏的覆辙,随随便便潦此一生。
做好了打算,今日她们才往晏姻这边来。
坐在上首的晏姻被她们母女看得心虚。
之前她答应周氏了,给曹玉竹找婆家另嫁,没想今日周氏吃饱穿暖就来将她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