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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希望就是待会上床睡觉前先把自己一棍子打晕,晕到明早再醒就行了。
虽然不像杨小刀那样能两个小时迅速整出八菜一汤,但白晟作为一个天生热衷雄竞的男人,收拾几个硬菜完全不在话下。反正家里什么食材都有,他决定索性做个松鼠桂鱼出来,拍照发朋友圈炫耀自己的贤良淑德以及沈监察的好眼光,于是抄了把刀站在厨房里,仔仔细细地给整鱼去骨雕花。
一米九的S级,光着结实的上半身,仅腰胯上挂着一条运动裤,头毛竖起来几乎要顶到橱柜。
一般健身的人如果背肌过厚,就会显得驼且笨重,但白晟完全没有这个问题。他是从小拳击打到大的,练出了流畅精悍的肌肉走向,从门外向厨房望去,灯光映着他挺拔的后背,虽然吊儿郎当站没站相,却有种熟悉稳定的安全感。
沈酌坐在餐厅椅子里,神智有点迷惘,一会清醒一会模糊。
我不是应该在监察处吗?他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个念头,但随即又下意识地否定了自己。
不对,监察处没有这个叫白晟的人,我现在的状况不能在没有在白晟的陪伴下一个人待着。
但话说回来,我到底怎么了,我病了吗?
感觉这个家似乎很有吸引力,为什么我会来到这个地方?
……
沈酌无意识地站起身,鬼使神差般慢慢走上前,白晟正要回头拿料酒,差点迎面撞上他:“哟!干嘛呢,主动来贴贴啊?”
沈酌直勾勾盯着他,眼神似乎有点迷茫。
白晟看笑了,伸手将他一把抱起来,放在半人高的厨房流理台上坐着,捏着他的下巴问:“饿了?”
两人一站一坐,沈酌显得更高一点儿,垂下长长的眼睫盯着白晟,眼底像蕴着水。
“……”
白晟呼吸急促起来,低声说:“再亲一个。”然后探身吻住了那略微张开的嘴唇。
沈酌有点恍惚,不知道反抗,唇舌齿列被侵袭得更加彻底。这个面对面的姿势让亲吻更加热切,他大腿被迫分开贴在白晟腰际两侧,甚至不得不抬手勾住白晟的后颈,细微水声仿佛淹没了一切感官,整个人被压得向后倒去。
砰!
一声闷响,沈酌后脑撞到了橱柜边缘,一下捂着头躬起身。
“怎么了?疼吗?撞哪儿了?”白晟一把扶住他,不顾反抗拨开他后脑乌黑的头发,小心翼翼触碰检查:“没事吧?有没有感觉头晕?”
其实是没事的,只是碰了一下而已,既没有鼓包也没有出血,沈酌蹙着眉不满地回头瞥了眼橱柜。
“坏橱柜,回头拆了。”白晟忍笑捏捏他的脸,这才略微放下心来,然后不自在地把运动裤调整了一下,痛下决心:“不行你不能再闹我了,再来一次坏的就不是橱柜而是我了。去,你先去洗澡,洗完出来吃饭。”
沈酌眉头皱得更紧了,大有我明明没有闹你,你怎么能把锅推我头上的意思。
“我错了,祖宗,我错了还不行吗?”白晟心猿意马地粗喘了两口气,催促:“快去洗澡,记得把浴室门反锁了,去。”
沈酌这才轻巧下了地,光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捂着后脑去了主卧浴室。
现在是一会儿迅速启动一会儿强制熄火,到夜里就该是被迫超长待机了。白晟一时竟分不出是哪种折磨更加痛苦,左右手肘撑在流理台上,把脸深深埋在胸前,强迫自己深呼吸十次,吐出来的全是炙热到颤栗的气。
幸亏只是48小时,再这样多来几晚上,S级都该被玩废了。
他吸了口气站起身,好不容易感觉缓下去一些,流理台边的手机嗡嗡两声,来了两条微信语音,是白董事长。
“?”
白晟点开微信,手机那边响起了他舅舅强忍心痛到颤颤巍巍的声音:
“成成啊,我仔仔细细考虑了一整天,那个陪嫁3.6亿就3.6亿吧!”
第二条语音:
“没名没分真不行,咱们不受这委屈。再给你陪嫁一套别墅做婚房,明天我去找沈监察商量能不能在监察处办婚礼,务必要风风光光大办一场!”
“噗——”白晟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着,哭笑不得:“什么鬼!”
·
温热的水一洒而下,沈酌却忘了脱衣服,直直站在浴室里,眼神涣散地盯着空气。
他被撞到的后脑隐隐作痛,形成了微妙的刺激,纷杂紊乱的思维就在那刺激下迅速集中、成型、化作一体,耳边响起无数叠杂声音:
“……当‘白日梦’被摧毁时,施术者会遭到严重反噬……”“你已经不是当年孤立无援的情况了,沈酌,你现在有我。”“我能有幸带你离开这梦境吗?”“醒了,醒了!成功了!”“你知道XGYE216神经元刺激剂的副作用吗?”“72小时内有95%可能性会造成下丘脑多肽类神经激素分泌紊乱……”
神经元刺激剂。
副作用。
沈酌一手按着太阳穴,在眩晕中缓缓向下跪倒。
——咚!
“事情就是这样,你大外甥暂时还冰清玉洁嫁不出去,再卷陪嫁也没用。”白晟站在厨房里,忍笑给他舅舅发语音解释了下经过,说:“行了我忙着呢,做松鼠桂鱼伺候小祖宗,多谢舅舅帮忙换床,回头上舅舅家蹭饭去啊,拜!”
他放下手机,一边烧油下锅一边拿刀最后修饰了下那条雕刻精美的桂鱼,突然听见浴室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响。
“沈酌?”白晟敏感地回头喝道。
没有回音。
白晟脸色一变,箭步冲出厨房,来到主卧浴室门前一拧,果然是反锁的:“沈酌!你摔跤了?开门!”
他嘭嘭拍了两下,再也顾不得许多,利落一脚破门而入。
温热水汽扑面而来,只见半透明的浴室里,沈酌正单膝半跪在地,一手按着额角,眉心痛苦地拧着。
“你怎么了?摔到哪儿了?别动让我看看!”
白晟上前把他搀扶起来,还没来得及仔细检查,就见沈酌干脆利落一抬手,那是个非常强硬、不容置疑的动作。
紧接着,申海大监察官偏头瞥向白晟,用难以描述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圈,语调冷静但含义复杂:
“我们刚才做了什么?”
……
啊哦,撞醒了。
哗哗水声中,白晟陷入了一种难言的沉默。
沈酌衬衣半敞,全身湿透,因为过度粗暴的亲吻而嘴唇发红略肿;白晟上身啥都没穿,腹肌上四道抓痕醒目无比,运动裤因为浸水而贴在身上,显出了一个非常明显且尴尬的形状。
四目相对,气氛凝固。
“……”
白晟选择先把手上那把尖刀妥善放下,然后转向沈酌,不容置疑地诚恳表示:
“你自愿的。”
·
“事情就是这样。”一个小时后,餐桌上,白晟如此结束了他的陈述。
沈酌已经洗好澡了,换了身干净雪白的居家服坐在餐桌对面,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托着腮,挑眉道:“所以我昨晚跟你……”
“睡了。”
“睡了的意思是……”
“生米煮成熟饭,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发生了的意思是……”
“我会对你负责的,明天就去银行把彩礼打你卡上。”
沈酌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白晟镇定坦然地看着他,心说以沈酌的脸皮是绝对不好意思问为什么睡了之后他身体没感觉异样的。但如果他真问了,我就说那是因为我床品特别好,特别耐心温柔。
没想到数分钟安静后,只见沈酌放下托腮的手,伸筷子夹了一块儿鱼,平静道: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白晟:“?!”
不该啊?心理素质那么强大的吗?不会在酝酿一波大的吧?
就算是白晟也开始七上八下了,但以此时的微妙局面,是绝对不能破坏平衡的,只能佯装无事地闭嘴吃饭,同时从眼角不停打量对面的大监察官,试图从那冷淡秀丽的脸上找出丝毫端倪。
松鼠桂鱼酸甜酥嫩,火腿冬菇咸鲜可口,上汤菜丸玲珑精致,甚至连炒饭都一粒一粒色泽分明。沈酌明显很喜欢今天的菜,胃口比昨天好很多,悠闲自在吃了一碗饭,甚至还有闲心夸赞了一下S级精湛的刀工。
白晟谦虚表示自己还需要加强,然后隐蔽地试探:“宝贝,你还要再吃点吗?身体没有不舒服吧?”
沈酌说:“没有啊,怎么了?”
“就是……那个……”白晟欲言又止。
“哦,没有。”沈酌微微一笑,“应该是你床品特别好,特别耐心温柔的缘故吧,亲爱的。”
“……”
白晟此刻的感觉就是踩在一团云里,触感是那么软乎乎轻飘飘,但又随时可能会闪电噼啪雷霆万丈,让他内心简直止不住地疑神疑鬼。
“谢谢,味道很好。”沈酌站起身,轻描淡写道:“我帮你收拾吧。”
“哦不用,怎么能让你动手呢,放着我来。”白晟立刻把碗碟摞在一起,镇定地转身进了厨房。
沈酌本来也就是客气一下,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于是非常安然地坐了回去,用手机刷了下工作邮箱,确认自己没有在失智期间发出任何引人误会的邮件给国际监察总署。所有工作暂时看上去都很正常,他又随手刷了下工作微信,果不其然多了一个联系人,是白晟。
完全不用猜,肯定是昨晚他拿手机自己加的。
沈酌一个八百年不会点开朋友圈的人,几乎是饶有兴味地打开了白晟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晚餐拍图九宫格,在滤镜加持下那条松鼠桂鱼是如此的专业完美,配文是:
【沈监察闹着要吃,没办法只好现做了,还算差强人意[爱心][嘻嘻][嘻嘻]】
半个小时过去了,这可怕的配文令整个监察处无人胆敢点赞。
沈酌从餐厅望向厨房,白晟已经规规矩矩套了件黑T恤,面容俊美认真洗碗,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如果他头上那撮白毛有自主意识的话,现在应该会呈现出一个疑惑的问号。
“……”沈酌眼底闪过一丝揶揄,“初哥戏还挺多。”
以白晟那局面越乱他越游刃有余的性格来看,如果沈酌反应很大,他反而能趁虚而入,说不定今晚还能凭借甜言蜜语把小天鹅抓到手里,翻来覆去地狠狠舔几口。
但出乎意料的是沈酌完全没反应,态度从容滴水不漏,反而让白晟有了一种老虎吃天无法下爪的棘手感。
不可能那么平静啊?
他这是顺理成章就接受我当男朋友了吗?
白晟清理收拾完,咔嚓咔嚓咬碎棒棒糖,充满疑虑但小心谨慎,搂着沈酌陪他处理了一会儿工作,看时间差不多就去洗了澡,一边洗澡一边琢磨假戏真做的可行性。
假戏真做的第一步,那肯定是要想办法把小天鹅诱上同一张床。结果白晟洗完出来一看,震惊地发现根本不用诱哄,沈酌竟然已经躺在主卧大床上了,倚在靠枕上看HRG项目的一本汇总材料。
刹那间白晟口干舌燥,背肌发僵,只见沈酌无比自然地放下材料:“你还不睡吗?”
“!”
这话在初哥耳朵里听来跟核弹无异,白晟全身的血一下就涌去了下边,肌肉紧绷,耳尖滚烫,同手同脚地上了床。
沈酌关了灯:“睡吧。”然后从容地躺了下来。
“……”
S级的夜视力足够让白晟清清楚楚看见一切,包括沈酌搁在被子外面的胳膊,手臂线条修长流畅,腕骨收束出一个优美弧度,削薄有力,令人血脉贲张。
他不由自主伸展了一下手掌,知道自己单手就能轻易禁锢这双腕骨,接下来柔软淋漓的一切都可以肆意享受。
强硬铁血的大监察官,世人瞩目却无法攀折的美人。
“……”白晟全身血都热了,忍不住咳了声,声音火烫得几近嘶哑:“沈酌?”
“嗯?”
“你没什么话想问我吗?”
沈酌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有。”
白晟:“啊?”
“分手吧,感觉你不太行。”
白晟整个思维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哈?!”
“S级信息素可以通过特定行为来影响普通人的自我意志,根据计算显示,初次亲密接触之后普通人会出现一段24到72小时的臣服期,对S级伴侣产生极度依赖以至于失去独立意志。臣服期长短根据S级信息素强弱而定,最强的信息素甚至可以让臣服期达到一周。”
“……”
“我没想到你这么弱。”沈酌若有所思地摩挲下巴,“还是趁早结束比较好。”
他翻了个身,但下一秒整个人就被狠狠翻过来,那力道简直大到恐怖,紧接着白晟强硬地摁在了他身上,单手掐住了他下颏,含笑的语调沙哑滚热:“整整一晚上都在演我呢?”
沈酌笑起来,竭力后仰试图避过那滚烫的气息:“演你什么了,不是说耐心温柔……啊!”
“你这不也挺精神的吗,监察官?”黑暗中S级的眼睛像狼王一般精亮,俯在沈酌耳边轻轻笑道:“还是说被我碰了才会这样?”
断断续续的亲吻让体温蒸腾视线,连对时间的概念都朦胧到了极限。沈酌低下头,紧紧咬着牙,额角用力抵着白晟颈窝,却又被S级拽着后脑的黑发强迫仰起脖颈,平素冰白的面孔像被浸透了,连瞳底都满溢着水。
白晟含着那湿润的耳垂,模棱不清问:“我这服务意识怎么样?”
下一刻,咔嚓子弹上膛,枪口顶住了白晟的下颚骨,沈酌从语调到指尖都在颤栗,喘息甜腻难以压抑:“……你给我差不多见好就收,否则我就——”
所有力气都被抽空了,仿佛带着细微电流的潮水漫过全身。
白晟轻易劈手夺枪,卸掉弹夹,随手把空枪扔在了床下的地毯上。
沈酌颤抖着闭上眼睛,不住大口剧喘,眼睫被泪水浸透而越发浓密。白晟掐着他的咽喉,用力之大几乎把他脖颈提了起来,低沉的嗓音带着戏谑:“河都没过完就想拆桥,嗯?”
沈酌非常清楚白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本能中还是会有一丝被威胁的战栗,那是面对强大威胁时不自觉的示弱。
“……别闹。”他一手勾着白晟后颈,带着无法平息的急喘,低声贴在S级的耳边,“那个臣服期,时间太长了,至少现在真不是时候……”
“至少现在”。
其实就是张空白支票,还是顺口开出来根本没诚意的那一种,但白晟还是欣然买了,只了然而短促地笑了声。
“那你好好回报我,再哄我两句好听的,认真把我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