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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炎郡西连千水,南接金石郡。数日来,木家精锐尽出,屯集于两境交汇之处。
千水东北面与风邪郡相隔一条山脉,林木万顷,两家各占一半,近日,风家数千之众齐齐潜入林中,伐木造搂,水家驻守于林中之人碍于其威连退百里。
一旦金水两家对木家有何动作,风家中人便能直捣黄龙,务必让水家腹背受敌,叫他首尾难顾。
乾坤之内流言四起,百姓日夜讨论的均是这大战局热,诛如“打不打?何时打?哪家赢面较大?”这类问题。
乾坤中人是没吃过那纷争杀戮而带来的苦头,全当作一个笑话或一个热闹来看。
几个家族尚算克制,平日里,连些小磨擦亦没发生。这似乎有些太过安静,静得叫人害怕。
转眼,轩啸已在风邪郡家主府上逗留了一月余,每日除了和风家两位少爷说会儿话,其余时间都沉浸在识海之中,将那《清鸣剑诀》与《流云九式》融汇惯通,叫他受益匪浅。
这日,风和日丽,轩啸于那石亭中安坐,手执画笔在那纸是细细描绘。不出个把时辰,那纸上便出现对中年男女,中年男子温文尔雅,女子生得落落大方。
轩啸不知他二人是谁,全凭记忆之中的样貌所描绘,他首次作画,功笔略显生涩,细节不明之处,通用粗略线条一笔勾过。乍看之下仍算得佳作,对于他这处行人来说,已着实不易。轩啸叹道,若是大哥在此的话,亦不用他现丑了。
此时,一人匆匆行来,见得轩啸,大笑言道:“轩兄原在此处,叫我好找啊!”走近一看,见得画中人物,叹道:“不想轩兄还有如此兴致,不知画中二人是谁啊?”
轩啸将画卷合之后收入囊中,淡淡道:“朝堂兄找我找得这般急,想来不是为跟我聊天吧!”
风朝堂一拍额头,乍呼道:“瞧我这记性,差些将正事给望了,贵客临门,指名道姓要见你,现下正在前厅候着。轩兄快随我来吧!”
轩啸心中惊讶,他于风家之中安顿,这事没几人知道,若是木家来人,定会被引到此处,何需通传?左思右想,轩啸将来人身份猜了个遍,仍是一团乱麻。
步道曲折,花草正旺,轩啸随那风朝堂穿行于园林之中,心中一片详和。
相隔甚远,便闻得风平泽那爽朗的笑声,“柳兄,来得好不如来得巧,这午膳之时转眼便至,今日我们必要痛饮一番。”
另一老者言来,“风老怪,你当我柳某人是来要饭的吗?”话语一转,言道:“不过你风家珍藏佳酿,倒是值得一品,先谈正事,哈哈......”
轩啸闻得二人谈话,心中一惊,隐隐已猜到来人身份,加快步伐,越过那风朝堂,直奔堂内而去。
前厅之中,除风家一干人等之外,尚有一老一少,老的轩啸识,可对那青年男子却熟得不能再熟了。
青年男子见得轩啸,且还揉了揉双眼,才敢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当下朝轩啸躬身行礼,“给小师叔请安!”
轩啸一愣,心中欢喜无比,反应至脸上去是生硬无比的笑容,言道:“你这小子,此处非是天元之中,唤我名字便可。”
言罢与那青年男子一个熊抱,可见二人真挚的友情,这青年男子正是当初与卫南华同道来乾坤之中的柳胥。
好一番虚寒问暖,柳胥方才想起与他同来还有一名老者,为轩啸引见,言道:“小师叔,这是我爷爷,柳长青!”
轩啸朝那老人家行礼言道:“小子向前辈问安,初到乾坤,本应登门拜访,不想这几日方才安定下来,劳前辈亲自跑一趟,小子实在过于不去。”
柳长青哈哈大笑,言道:“小友客气,胥儿早将东海上的事情说于我听,若没轩小友与杨小友相助,胥儿怕是早已葬生鱼腹。”话到此处,柳长青面色黯然。叹了一口,言道:“想当年,胥儿的父亲便是在去天元途中,被风浪卷走,从此便了无音讯......”
柳长青育有一子,修为尚可,无奈恋上凡人女子,在柳家族众强烈反对之下,他仍将那女子取进门中。
夫妻二人受尽冷嘲热讽,本以为有了子嗣,日子会好过一些,不料柳胥的出生不仅没给父母带来好运,反让他父母的日子更加清苦难熬。
柳家子孙生生之时,便天生焰灵之体,年过十载,便能初见天赋奇能,而柳胥偏是个意外,用柳家的话来讲,他已是废人一个。
柳家与星石月山二门相同,均乃木家分支,柳胥的父母在柳家待不下去,便蒙生离开乾坤之意。
柳胥十三岁那年,父母终是下决定心,一家三口踏上了西行之路,不想此去便再无归家之时。东海之上风云万变,风浪说来便来。一家三口在那海上飘荡数日,大小风浪经历无数,早已习惯那风口浪尖的日子。时至八月初八,风浪再来,比之前所遇狂猛了数倍,那艘商船在风浪之中显得无比的渺小,一个巨浪打来,船身顿时支离破碎。
柳胥命硬,仅凭一块船板飘到了天元大陆,谁敢相信这事实?
而他的双亲从此便与他天人永隔,不复相见。
听到此处,众人均叹他柳胥命大,只有柳胥心中暗想,也许是他双亲在天之灵,何佑了他。
众人沉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冲淡这忧伤的气氛。轩啸缓缓从袖中掏出先前完成的画像,递给那爷孙二人,言道:“你们看看,这画像上的人,你们认识吗?”
柳长青将那画卷打开之时,连呼吸亦是顿住,双瞳紧缩,激动无比,手若铁钳,扣住轩啸臂膀,急道:“轩小友,你在何处得到这画像,他们身在何处?”
柳胥手握那画像,浑身颤抖,热泪夺眶而出,双膝跪倒,颤声唤道:“爹,娘,孩儿不孝,叫人们受苦了!”
“咦?”风朝堂讶了一声,喃喃道:“轩兄,这不是方才刚画好的吗?”
柳长青闻言一惊,死死看着轩啸,后者心中苦笑一声,忖道,这世间真有这般巧合之事。
轩啸作画,实则是凭那血尊记忆所作,此时他腹生气旋,黑洞生出,于那深渊黑洞之中,幽幽飘出两具人骨,这便是灵章腹内那两具尸骸。
当年正逢八月初八,血尊怨气冲头,发狂之际,借翻云珠于东海之上兴起一片飓风狂浪,这一男一女便是当时的受害者,巧合之下,被那灵章吸入腹中,那时已生机全无。
只是没想到,他二人便是柳胥的双亲。
这世间就有如此巧合之事,若柳胥一生与轩啸并无交集,兴许再也难见到父母的尸骸。
轩啸毫无保留,将他于深海之中所遇之事尽数道出,众人越听越是心惊,只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爷孙二人早知这对夫妻凶多吉少,亦忍不住好一阵难过。
.......
午膳用过,风平泽兄弟二人留柳长青闲聊。轩啸与柳胥等人刚觅了处安静之地,说些要事。
那风朝堂见轩啸有些神秘,不禁问道:“轩兄,有什么话为何不在堂内说,都是自家人,需得这般小心?”
轩啸言道:“不过是我心绪不宁而已,不便让他们知晓,徒增烦恼。”
轩啸的厉害,柳胥是见过的,行事全凭直觉,且每次都不会有错,他言有事发生,那必有事发生。
轩啸朝那风朝阳问道:“朝阳兄,近日来,风水二郡相接那密林之中可有异常情况?”
风朝阳思索片刻,言道:“异常倒是没有发现,不过那水鬼族人近来老实得紧,原来一年少说亦要挑衅个十来次,打架见血的事屡见不鲜,可自从我风家精锐进驻那龙脊山脉之后,他们便龟缩不出,甚至主动退让。”
轩啸叹了一声,淡淡道:“这便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以你们对水家一族的了解,他们又怎会是本分老实之人?如今乾坤局势我也知晓一二,木家态度极是强硬,摆开阵势,只要那金水两家敢犯,必叫他们有来无回。木宛晶盗取金家圣物,此乃不争的事实,他两家对木家一族动手是迟早的事,而现下按兵不动,则是忌惮风家。”
三人闻言,隐有不安之感,却不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且听轩啸再言,“若我是水家家主,也会如此,示敌以弱,但风家这眼中钉,肉中刺,无论如何也需拔掉。难道你们不觉得那山脉之中太过于安静了吗?若我没猜错,风家儿郎此时正于林中玩得忘乎所以了吧!”
风家两兄弟背生凉气,半天言不出一句话来。轩啸言道:“二位兄台先别急,他们斩且不会动手,我想问问水家近日可有重大的事情发生?”
风朝堂足不出户,定然不知,而风朝阳则经常外出行走,天下之事也是知晓一二,半晌之后,言道:“再有一月,便是那水家现任家主两百寿诞之日,到时乾坤之中八族定会聚首。”
“是了!”轩啸大叫一声,言道:“那老家伙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竟想在他生辰之日,将龙脊山脉中的你们风家众人悄然无息地干掉,到那时,风家便如那无牙老虎,对金水两家再无威胁,他们想动谁便动谁。”
三人同时色变,竟有这般严重?风朝堂大急,言道:“轩兄,你会不会太高估他水家了?”
轩啸言道:“我反而是觉得低估了他们,别忘了,他们身后还有万域这帮猴嵬子,到这乾坤多日,我却从未见过一个万域中人,越是这般,我心中越是不安。”
他们终是被说服,那风朝阳言道:“轩兄,我早知你心智过人,此事可有破解之法?”
轩啸看着柳胥,后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听轩啸言道:“这便要看我们柳家大少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