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章 雄心

知我情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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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愿意自轻自贱,这不过只是观若在面对强权,想要保全自身的妥协而已。

    萧翾能这样说,她自然不会觉得不好。

    “是,往后在大人面前,我不会再如此说话了。”

    于是萧翾追问她,“你一面自称‘妾’一面却又敢于在我提出问题的时候,要求我先回答你的问题。”

    “已经许多年没有人敢如此要求我,你究竟是惧怕我,还是不惧怕我?”

    观若不亢不卑地回答她,“我是畏惧强权,畏惧礼教,并非是畏惧大人。”

    尽管她面前的萧翾就是强权,就是礼教。

    萧翾很快大笑起来,“殷观若,高熠那么多女人,唯你是珩妃,不是没有道理的。你说起话来的时候,倒是的确有几分像晏衡的。”

    她又添上一句,“你不必因此而畏惧我本身,毕竟我和晏衡曾经是朋友。不过后来她抢了我的位置,我们往后也就不再是朋友了。”

    晏衡的位置……

    萧翾开始往回走,重又在长榻上坐了下来。

    “曾经我才该是梁朝的皇后,结果做了皇后的人却是晏衡。不过如今我已经不想做皇后了,做皇后,哪有自己做皇帝来的快意。”

    “我只拥有南郡这方寸之地都可以如此快活,若我坐拥天下,该是多么快乐。”

    她朝着观若勾了勾手,“过来。”

    观若没有犹豫,她朝着萧翾走了过去,走到她面前,侍女为她搬来了一张椅子。

    萧翾轻轻点了下巴,观若坐在了椅上。

    这件大氅太重了,观若实在站地有些累。

    方才萧翾的话,每一句都值得观若仔细思考。但在这之前,有些事情,观若还是要和萧翾说清楚的。

    “高熠选中我为珩妃,是因为他在灞水边偶遇了我。那一年我十二岁,他觉得我生得像年少时的文嘉皇后。”

    她直呼梁帝的名字没有关系,对文嘉皇后,她心里总还是有敬畏的。

    “而我长到及笄,却又越来越不像文嘉皇后,所以梁宫城破那一日他没有打算带我逃跑。妾命不犹,一朝逢怒,遂至白绫一条,几乎被缢死在昭台宫里。”

    也许她的确在那时便已经死了,所以才能在掖庭里清醒过来,又经历一世。

    观若低头笑了笑,“在梁帝面前,我是从来不敢多话的。袁姑姑不允许,我也的确没有这样的胆量。”

    袁姑姑要她在梁帝心绪不好的时候去给他送山药糕,她在含元殿前跪了许久。

    只要这一次,便足够令她害怕了。

    萧翾斜倚在榻上,饮了一口酒,“晏明之救了你,而后你们暗生情愫,定下了白首之约。所以你为什么要离开他呢?”

    她以为萧翾已经忘记方才的那个问题了,结果绕来绕去,她还是需要回答。

    观若也坚持要萧翾先回答她的问题。她静静地望着萧翾,这样风华绝代的美人,便是多望一眼,仿佛也是自己得到了什么。

    萧翾轻轻笑起来,示意侍女也为观若斟了一杯酒。

    那侍女纤纤素手,将酒壶举起来,葡萄美酒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夜光杯中。

    “晏明之很高调,梁朝三十六郡,只怕所有的地方,都有人在讨论你们的事。”

    “虽则你离开了他,这场婚宴并没有办成,他也并没有欲盖弥彰,想什么办法补救,来挽回自己的面子。”

    这是他们分别之后,观若第一次听人提起来她走之后,有关他们婚礼的事。

    她心里好像一下子空了一块,呼呼地往里面灌着冷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

    萧翾又借着一旁清秀少年的手饮了一口酒,“至于原因,猜度的人太多,没有一个会是真实的,便不说了。”

    萧翾已算是回答了她,观若拂开了递给她的那杯酒。“请大人见谅,我实在是一杯酒便能倒下,不敢在此时饮酒,耽误了大人的事。”

    她们还有话要说,观若也不想让她看见她的醉态。

    萧翾明明让她惧怕,可是她心中亦有无法遏制住的想要同她亲近的意愿,她不愿再她敬仰的人面前出丑。

    “哦?”萧翾轻轻笑了笑,神态慵懒,“那就一会儿再喝吧。”

    观若定了定心,说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不过是梁帝废妃,一个早已经不该活在世上的人。”

    “而他是少年将军,将来有无限的前程。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我不想做他的糟糠之妻,做将来可以被他轻易牺牲掉的那一个。”

    这是她决定和晏既成婚之前,劝自己不该这样做的理由。

    拿来哄骗萧翾,不知道够不够。

    她已经不再饮酒了,她的侍女取来烟枪递给她,她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也许是顾及到观若或许并不能适应这样的烟气,她是偏过头去,避开了她的。

    “你不必妄自菲薄,或许将来你会发觉,根本就是这个男人配不上你。只要你想,你未必就不能做出许多比他更了不起,更有意义的事。”

    “晏衡就是这样被高熠所拖累的,你不是晏衡,也不要做第二个晏衡。”

    萧翾赏给观若的那杯酒就放在一旁,她不过望了那杯酒几眼,便好像是已经醉了。

    她反驳萧翾的话,“我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我只想生活在太平盛世里,有一处小屋,靠自己的双手生活。”

    萧翾轻嗤了一声,目露不屑,又吐出一口烟气。

    观若知道她说这样的话是会被萧翾嘲笑的,不过她也并不觉得丢脸。

    这世间终归是像她这样的女子多,萧翾这样的女子少。

    她反问观若,“从梁宫里出来的人,见过世间富贵,你便不想重新过上那样的生活么?你应该有些志气。”

    观若深吸了一口气,“两种生活都曾经拥有过,相较之下,还是觉得平淡的人生更好。”

    “若是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就已经足够好,又何须什么雄心壮志呢?”

    萧翾望着观若的眼睛,她的压迫力太强,也让观若不自觉地迎上了她的目光。

    “雄心壮志,从来都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能够过得好,而是让那些与你不同,身无余力的人同样也能过上她们想要的生活。”

    “殷观若,你记住我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