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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衣着颇为褴褛微黑略高偏瘦的青年用行者棍挑着一个旧衣布打包而成的包裹,腰间挎着把砍山刀,大步流星在官道上赶着路。
就他一副落魄流浪样,看上去像是那些不甘于平凡稍通武技走四方讨生活的江湖人氏。驱虫赶兽用途广泛的行者棍和砍荆棘兼可多功能的砍山刀,更强化了身份象征。
虽然时下四川及入川路上,局势业已混乱不可收拾,各方势力众多高手相互争斗算计,死亡和失踪成了暂时的主旋律,可官道上这样百无禁忌无所惧畏的流浪江湖人氏依然不绝于途。
实力强大的三厂一卫和地头蛇贾阎王贾森并没有封锁一切道路彻底盘查所有行人的打算,因为这是根本不可能做得到的!
江湖人氏可不是平民百姓,既无家人拖累,又无行李担扰,一根行者棍加上一把砍刀加上两套换洗衣服,普天下哪都可去的。
封锁了大路走小路,封锁了小路走山路,若是所有路都封锁,那就更干脆用随身刀剑简单直接解决问题。
三厂一卫加上贾阎王实力再如何大,也没有能力在入川的每一条道路上都派上足堪与傅击浪相对抗的高手份上。
即如此,显然堵不如放,反正三厂一卫此来高手如云,贾阎王又全力相助,四川业已成为殷金指掌全控之地,傅击浪主动来送死,又怎么不成全他的心愿呢?
傅击浪一点送死的觉悟没有,行走速度甚快,边走还边打量着四周地形。
官道上并没有多少行人,道路崎岖不平年久失修,路面不甚宽阔,两侧时有稀疏树林和山丘土堆出现,给人一种荒芜感觉。
快步行走的傅击浪拐过一道弯后,眼前渐渐出现了一行人。
八名身着浅色道袍的道长排成了一字长蛇阵,整齐如一划地行进着,每人腰间佩着武当派的松纹剑。
脑海里回想起叶伤智的话,傅击浪心念,这大概就是叶伤智调动入川的武当派高手们了。
再蠢的人,也不会认为武当派此时此刻出现是无意义的!傅击浪认识到,武当派的恰到好处的出现,是给他入川的安全加一道保障。
难怪,这几十里路险恶地形走下来,全无任何麻烦,原来是有一支开路部队!傅击浪想,他提神留意了半天,倒不是担心三厂一卫贾阎王的人有所动作,是防备那些为讨好献媚于殷金的各地方势力流窜高手们的突袭。
武当派八人无一人出声,亦无一人对傅击浪有任何关注举动,沉默地走着。
大家心照不宣行事,自无捅破窗户纸的必要,傅击浪保持原有的步速不变,逐渐从侧面超越武当众道。
与傅三江傅搏群不同,身为长江水路总令主的傅击浪是非常注意收集天下各门各派高手情报的,而武当无疑是重中之重。
最前头走得带队的武当高手,不用说,是以指功剑法掌法三项称绝于江湖的乙木道长。
乙木道长身后高大威猛颇有气势的武当高手,当是武当四明分支主持白松道长。白松道长是武当派极少数几个人艺成出武当后,一直在江湖风云中厮杀打滚的弟子,武功或许并不是很高强,经验之丰富却是武当屈指可数的人物。
白松道长后面那个武当高手是谁?
傅击浪眯起了眼睛,形象有点熟悉,可资料中却似乎并无此一人物。新出的吗?可看年纪不像!乔妆改扮?没必要吧!自己收集的资料很详细,武当高手虽多可也没到用麻袋装的地步!
啊!是他!
傅击浪打了一个激凛,反应过来了!
抱石!
武当第一高手抱石道长!
妈妈的,靠!武当派真是够阴险的,竟然将抱石这样的高手隐在了第三位。
从地位上说,抱石本应居首位,若是顾忌他一向不太善于言辞,居于第二位亦正常。跑到第三位去,对于三厂一卫贾阎王等各大势力虽没有什么影响,可对那些想混水摸鱼乱中取粟的地方势力一方豪雄来说,一个眼神不好,就弄不好要吃一个大亏来。
有抱石的武当八人组合和没抱石的武当八人组合,不光实力,就是作风上,同样会有天壤之别!
而除非是世家出身或像傅击浪一样占握一方,才拥有足够的信息来源渠道,了解武当派众多高手耆宿各自相貌武功特点。否则,向来和尚道士没有长相特点很难辨认的情况下,稍一疏忽就会有所失误。
当然,整件事情最具有阴谋气息的是,抱石武功显然又有精进,练到了反璞归真虚实共存的境界,原本长相个人特点就没突出处,再加上气质的雷同,确实极能迷惑人。
想着事情,傅击浪眼睛从抱石身后五名武当道长脸上溜了过去。
这五名道长都约在四十岁左右,相貌很普通,神情端庄严肃,举止刻板正统,一望可知,是武当精锐弟子,战力非同小可。
三名长老级带五名精锐弟子,由于有抱石存在,武当派出的阵容已不亚于少林的八部天龙。拥有在单个方向方面给予三厂一卫贾阎王他们沉重打击的实力!傅击浪推测着。
别说,武当派这些年还是精心培育了不少青年好手…啊!不对!傅击浪大脑里忽有一根弦发出警报。
近三十多年来,柳林范和武当一直有着越走越近的趋势,双方交流频繁,造成了彼此间友谊的加深,自然亦保不住某些机密有意无意的相互泄漏。
柳林八荒世人皆知的关系,但凡柳林知道的事情,八荒需要的话,自然就知道了。
武当派确实在最近二十年内,用尽种种手段训练出许多精锐弟子,以准备应对未来的江湖局势。
此点上,不止是武当,江湖中各门派各势力,无不着手这项工作的。
例外的,可能只有八荒柳林了。
八荒傅震江柳林范平阳有着绝对一致的认可,真正的精锐是在战斗中打出来的,只要与倭寇海盗南海剑派的海上征战不结束,八荒柳林弟子全部都是精锐!
不知道是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缘故,武当派据说,曾派了些弟子极其隐蔽的参加入了柳林方面海上的战斗,直接从血雨腥风中检验训练弟子的成败得失。
这种对武林局势有着极大震撼力的事情,武当柳林保密措施尽其所能做到滴水不漏。因而八荒知道的亦不详细,具体人数时间之类细节,无一得知。
但对于傅击浪这种智者来说,有这不完全的消息亦能推导出很多有用的情报出来。
武当派八人虽然步法举动整齐如一,可深入细致观察分析,会发现乙木白松抱石三人与五名弟子的整齐如一有着本质的差别!乙木白松抱石三人仅仅是外在行动上的整齐,而五名弟子的则达到了神态神韵气质反应的完全一致。也就是说,五名弟子简直可以用如一人来形容。
出身于八荒并长年在长江水路上训练无双战士的傅击浪对此有着与他人不同的敏锐感觉。
步法举动的一致并非难事,长年严格训练种种指导,无双战士们不仅可以十人如此,甚至成百上千亦能做到。
神态神韵气质上的协调,却是傅击浪连梦都不敢做的事情。
早期傅门迁到八荒时,精壮男子们乘坐着战船忙于四处去征战剿灭周围海匪们,岛上仅余下了女人和孩子和伤残者和老者们。
后方大本营的空虚必然导致敌窥视。而事实上,一寻到可趁之机,大股海匪联合起来,连续对此时防御体系尚不全面完善的八荒岛发动了多次侵袭。
战斗的结果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未经重大损失就成功攻上岛的海匪们在村落里被八荒妇孺们杀得丢灰卸甲损失奇惨。
认识到是中了八荒傅奸计的海匪们火速逃离了八荒岛,从此再也不愿意靠近了八荒。对于指责他们怯懦的同行声音,上岛海匪们暴怒回应说,八荒岛上的妇孺们所展现的战力甚至超过了八荒男子主力部队,这战根本打不下去!
实际上,刨去指挥得力地形熟悉等诸多方面,有一条不容任何人忽视的原因浮在了八荒傅面前。
像八荒傅这样的武林世家,每个家庭在防御作战时拥有可怕的具有毁灭性的战斗力!
想想看,八荒没有一个人不会武功,而彼此最了解优缺点,除了父母兄弟还有谁!
战斗在生活居住了几十年闭着眼睛都知道什么东西在哪的村子里展开,身边是婆婆姑姑婶婶姐姐妹妹儿子女儿侄儿侄女外甥女外甥等一再熟悉不过的亲戚陪同作战,胸中满是保卫家园护卫亲人的热血**,八荒的妇孺们勇敢的完败究凶极恶的海盗有什么好奇怪!
从此战后,八荒吸收了很多有益的经验,他们对后方更放心,强化了八荒岛防御体系,并有意思将家庭作战式引入了海上战斗中。
因而,傅击浪知道,长期的生活战斗相处,会增长彼此的了解默契程度,能将彼此战力组合加成发挥出来,八荒柳林的夫妻组合八荒的心罗阵,都是组合配合的到近乎完美程度的代表。
曾经有一个八荒弟子傅识明提出了大成化身功概念,意欲集中十几名年龄相仿的八荒儿童,从幼年起严格进行武功思想行动一体化教习训导,期冀他们在长期生活战斗中形成类似夫妻组合式的心有灵屡的配合,以人数上的优势和配合上的默契,去抵御袭杀周统类的高手。
傅识明的大成化身功实验进行到了一半,就无法进行下去了,因为挑选出来的八荒儿童在残酷的毁灭性丧失自我意思的教习训导下,逐渐出现了精神分裂崩溃状态。
八荒傅的长老们紧急叫停了大成化身功实验,牺牲太大不值得。
不甘心的傅识明利用手中的大成化身功实验弟子反叛,结果给八荒造成了很大杀伤,揭开了八荒大分裂的启幕。
在大成化身功实验中,有一个比较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八荒儿童们在紧闭式长期训练生活中,身高相貌竟然有雷同一致性!无疑这身高相貌的雷同一致性加快毁灭了实验者自我意识,促进了他们精神分裂崩溃。
今天,傅击浪竟然在五名武当弟子身上不仅看到神态神韵的相同,更有气质相貌的一致的趋势,虽然后一点,并不是那么明显!可要知道的,八荒岛上全是傅家人,武当派可不是这样。
只有在一个相对封闭的情况下,长期生活接触才会产生这一现象!傅击浪不用脑袋,也知道武当派只有一个符和条件的地方。
武当祖师堂!
数百年来出身于祖师堂的道士从未行走过江湖,若不是傅击浪掌握着他人无法比拟的信息资料,打破头他才不敢想这五名道士是来自武当祖师堂。
傅击浪差一点点就忽视过去的。恐怕天下能看也能想出来的人,实在不会太多!
赛诸葛叶伤智可真够黑暗的!连武当派几个人入川,他都要做成计中计套中套,让你有一点麻痹大意,就要吃了不兜着走!
从人的人心理上讲,当发现抱石隐在第三位时,绝对要认真好好思索一下缘由,分析一下形势,对祖师堂五道的判断,错误机率达到了十有**。
而三厂一卫贾阎王凭着丰富的信息资料优势,判断出祖师堂五道身份,只怕亦同样落入陷阱中,因为武当祖师堂道士和少林八部天龙恰恰是被江湖认为守和攻的两个典范,从这一角度判断出武当入川战术无疑将是未战将置已于险境。
叶伤智的算计就是建立在世人习惯性看法上。武当派行事作风一向稳健,抱石白松乙木三箭头攻击力强大得让人见之色变,祖师堂五道的防御力量显然将攻守平衡化,是最佳搭配!
处身于绝对劣势之中,若想求胜,保持着先手进攻权力,是重中之重!叶伤智想法与傅击浪不谋而合。
傅击浪越走越快,超越了武当道士们之后,片刻便有了百步之遥。
没了武当道长们在前开路,傅击浪打起了精神,全神贯注盯着四周动静。
现在的两江龙子傅击浪可是一条美味的鲈鱼,有很多人欲借他来煮一锅好汤来享受。
不远处山丘侧忽有微弱的白光一闪而没。
傅击浪当即止步,身为偷袭伏击的大行家的他,知道那是强光照在刀剑上的反射光。
有人伏在山丘后面,想要做偷袭伏击的勾当。单这蹩角的技术,十有**就是三厂一卫的人。
冷笑一声,傅击浪往后稍退。
一阵怪笑声响起,见傅击浪看破他们行径,十多名携刀带剑的各色人从山丘后面涌了出来,以半圆形向傅击浪包抄过来。
中央一名大汉越众而出,其身材高大体壮如熊手持一巨斧,沉声喝:“傅击浪,快快束手就擒!”
“各位是不是得了羊角疯?”傅击浪嬉笑说:“束手就擒?这种好事,你们也敢想!”
“大胆鼠辈,敢冒犯梁爷!”一瘦小五旬年纪持单刀的老者呲牙裂嘴说:“等我等将你碎尸万断!”
显然看神情位置,这家伙是个师爷型的货色,傅击浪言语如刃说:“好气魄!这位大叔如此豪情,何不与本令主先热身一场!看看谁是鼠辈,谁将被碎尸万断!”
单刀老者脸上一红,神情亦有慌张,师爷型的人物,武功肯定是不怎么过得了关的。
双目一瞪,手按砍山刀柄,傅击浪气息锁定单刀老者,给人感觉随时将发动雷霆攻击。
“嗯!”持斧梁爷一声嗯,应声,几名好手左右侧应掩护单刀老者。而在傅击浪正面,亦有人开始牵制行动。
“披风枪岑据,请傅总令主指教一二!”华服持精铁长枪的傲气青年跃众而出。
“披风枪岑据?”傅击浪冷笑一声说:“迫不及待想为三姓家奴了!”
持斧梁爷当即色变。
岑据脸上红潮一现而没。
傅击浪的话极为刻薄,明指岑据在锦衣卫上官啸虎败亡后转投蛇斧梁昆的墙头草行为;暗指蛇斧梁昆亦将因此而朝不保夕。
“傅总令主手上功夫希望和言词一样不凡,否则今日必将亡魂!”岑据竟然沉住气,显出高手风范。
“若是就尔等,尚不佩阻碍本总令主!”傅击浪仰头长笑,笑声似洪钟,声传十里直撼人心。
没料到傅击浪内功如此精湛,包围他的十多人气势皆为之夺,一时竟无人敢出言。
“无量天尊!”武当派八人以不快不慢步伐赶到了,乙木道长首先念了一句道号。
傅击浪感到一股无上罡气透声而出,心如同被刺了一下。顿时,他脸不改色,收音而回。
身为叶伤智埋下的明暗线,大家心照不宣配合做事,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到家。
“乙木道长,白松道长!”梁昆看来属于比较粗枝大业容易被人暗算的角色。
“原来是锦衣卫梁昆梁大人,贫道们有礼了!”白松代表武当派致礼。
废话,他狗头一伸出来,我就认识了!傅击浪心想,各大门派就是礼仪多麻烦多。
梁昆勉强还礼。武当派的道长们出现绝对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双方明争暗斗这么多年,立场根本不用多说的。
不动声色间,武当派八人摆出了攻击阵形,锋头直指梁昆等人,中心箭头则由傅击浪担当。
别的不说,单这架式,梁昆及手下人就明白,主客形势已易位,今天一个应对不好,全体要陪殷振羽亡魂九泉亲聊。
梁昆打出手势吩咐手下人后退,占居有利地形,摆出防御阵形。万一武当进攻,则拼命逃出一个算一个。毕竟目前三厂一卫尚未和侠义道完全撕破脸,没有全歼的把握下,哪一方都没道理给对方发动全面攻击的籍口。
“这位小兄弟是何人?”乙木道长异常客气说。
简直是睁着眼讲瞎话,你们若不知道他身份,怎么会跑来掺和事情!梁昆恨恨想,武当派太虚伪了!
“敢问江河谁称雄,拔云见雾击浪名!”傅击浪豪迈吟:“两江龙子傅击浪!”
“哦!”
乙木白松两人脸上露出了一种叫非善意的目光,傅击浪在长江上的统一战中,伤害到了武当派的部分利益。当然,这是表面功夫,做戏给梁昆一众人看的。
“原来是长江水路总令主入川了!”白松板着脸严肃说:“梁大人傅总令主,按理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两位恩怨,武当管不了也不想管。不过,武当派既然是武林门派,难免对武技痒。若是两位要在此路上以江湖规矩了断恩仇,武当派即路过,就厚颜做个观客,顺带为二位押押阵角鼓鼓威!”
“正是!”乙木不待白松话语落下,紧急着将话扣死说:“傅总令主出身武林世家,梁大人亦是江湖名宿,自不用贫道多言江湖规矩。两位敬请放手一搏,贫道诸人略有防身之技。若有人违背江湖规矩妄加插手战斗、暗箭伤人、或以众欺寡等卑劣之事,贫道等绝不袖手,必主持公道!”
“哼!牛鼻子老道,要你们多管闲事!”傅击浪做出一副不屑样,动作上却将行者棍带着包裹插在地上,整个背后交给了武当派诸人。
做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妈的!武当派明明要帮傅击浪,却先打出一堆大道理来压人!梁昆自知,在目前情况下,偃旗息鼓走人,是为上策。自己这群人中,武功皆为不弱,但真正可谓高手却唯自己和岑据两人。搞个人海战术,群殴围攻,宰掉傅击浪倒是十拿九稳。单打独斗,岑据水平只怕尚差傅击浪一线,而自己二十年前确实是条好汉,加入锦衣卫后,吃喝嫖赌早淘空了身子,胜算实在是微乎其微。
“梁爷…”单刀老者识趣为梁昆递来梯子下。
“梁爷,岑据请令与傅总令主放手一搏生死!”岑据突然向梁昆抱拳行礼请战。
“这…”梁昆犹豫,岑据武功确实很不错前途远大,但要单挑傅击浪,恐稍欠火候。
“请梁爷准岑据出战,不取傅总令主头颅,岑据誓不罢休!”岑据气势如虹。
“其形可趋,其势可用!”单刀老者单暗暗提醒。
梁昆脑筋一转,岑据是笼中虎池中蛟,终不会久居于他之下的。既然,他要借傅击浪一战成名,那就让他去好了。能杀了傅击浪,殷金那里一头功跑不掉自己的。杀不了重伤,自己可以进一步拉拢收卖他,傅击浪的实力亦能得到一定了解。纵使岑据战死了,自己到殷金那,也可以用最得力助手都派阵出战身亡,讨个辛苦功劳来。
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不做才是傻瓜呢!反正拼的是别人的命,想到此,梁昆决心已定。
“好!岑老弟,我为你助阵!”岑据。
“多谢梁爷!”岑据面对傅击浪不敢大意,一抖长枪,凝神聚气摆出攻击架式。
傅击浪神态十分轻松,右手一按刀柄,拔砍山刀出鞘。
极具戏剧性的场面出现了,“当!”,傅击浪拔出的砍山刀竟然是满是斑斑铁锈腐烂不堪。
“啊!”
众人齐愣了,这是怎么回事?
“操!鲁琼搞什么鬼!”傅击浪极低的声音自言自语了一句,手上为示威将内力猛然注入了砍山刀中。
“啪!”
砍山刀承受不了这份厚爱,当即断成了两截。
傅击浪神情有些尴尬
包括武当派诸人在内没人发笑,长江水路总令主傅击浪的奸诈阴险是出了名的。随便提一个死在他手上的高手名宿的名字,就足以让人打起十二万分警戒,小心提防他各种阴谋诡计。
梁昆岑据得来的消息,武当派或许会暗地里相助傅击浪,但绝对不会明里为他和三厂一卫摊牌。所以武当派护送行为挺多是在此段路上,当三厂一卫大队人马赶到时,武当派必会抽身事外。傅击浪随身带发锈发烂的武器原因何在?难道料定了会有人在武当派护送情况下与他单挑吗?
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傅击浪为何玩了此手,又有何目地!两人唯有加倍提高警惕,防止他的计谋。
“此行入川来得仓促,未带好兵器!”傅击浪冲乙木道长说:“乙木道长可否借贵派松纹宝剑一用?”
“借剑不难,只是依江湖规矩…”乙木瞟向梁昆方面。
“无碍!”岑据点了一下头,不管傅击浪和武当玩什么花样,武当的松纹宝剑和八荒柳林制式长剑是绝然不同的。武学一道深奥无边,高手虽有摘花成刃折枝成兵之说。可两个高手做生死一决时,当然是用趁手熟悉的兵器的人要占值便宜。傅击浪大概是在长水路当总令主当久了,玩惯了孙子兵法里各种计谋,走旁门左道入邪了。
管他千般计谋万种策略,我唯倾尽全力一搏!岑据打定主意。后有追兵,前有拦截,侠义道相助又不敢明目壮胆,傅击浪顾忌多多。凭着与他仅差一线的武功,招招硬拼式式死搏,想来傅击浪绝对不敢以命搏命,为杀死他付出重伤代价。因为这样,将导致无力再逃脱三厂一卫任何追杀。
胜的可能虽不大,败的可能同样很小!岑据算计得很精。占上风不用说了,万一身处下风,只要用几招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招数,吓阻住傅击浪进攻后,自然能脱身。
何况,无论胜败,只要不死,这与傅击浪首战的功劳,怎么也抢到了!名声自然亦有了!
本小利大,岑据怎么能不赌一计呢?
乙木道长一点头,他身边五名祖师堂道长之一,立刻解下身上松纹宝剑双手奉于傅击浪面前。
傅击浪恭敬接过宝剑来时,顺道扫了道长一眼。只觉得他神情似松石一般,看不到一点情感,又似汪洋一般,浩瀚深远而无边。其人武功水平业已达到内外皆修不动平凡心地步,即使不在乙木道长之上,亦不会相差多少。而武当剑阵闻名天下,五名乙木道长水平的武当高手剑阵,威力的可怕程度让人无法想象。
深吸了一口气,让心里对叶伤智的信心潮水样冲刷身体各部分,傅击浪聚起了强大战意,决意一战杀披风枪岑据立威。
乙木道长暗发一指令,八名武当道长散开,将傅击浪岑据两人周围各处占住。任何人想插手两人间决斗,必须得先问他们同意否。
扎稳了马步的岑据,换了一个枪花,显示出精湛内功和精妙枪法。
倒!街头卖艺吗?傅击浪冷哼一声,顺手将松纹宝剑连剑带鞘掷入脚下泥土半尺深。
然后,傅击浪轻蔑得伸出左手食指一句说:“来!”
岑据不由暴怒,傅击浪小儿,未免太小瞧人了!他一声怒吼,将自身狂烈凶暴的气势提起。
“锵!”
傅击浪拔剑出鞘,整个人摆出了一种极为古怪罕见的姿势。他双膝弯曲,整个人身子压低四十五度成弓状,右手斜持松纹剑,做砍杀态,酷似即将跃马冲入敌群中砍杀的猛将勇卒。
岑据眼里闪过了一丝迷惑之情,傅击浪怎么除用不拿手兵器外,还要剑用刀招,他疯了吗?
傅击浪眼里突然冒出了强**人人森森杀气,直视岑据。
不能在气势上落了下风,否则实力上的差距将导致战斗中极不利的形势出现。岑据又是一声怒吼,随即人如闪电扑进,枪影疾风暴雨似漫天盖地卷席而来。
“好一招夺命搜魂枪!”单刀师爷为助岑据气势拼命叫好说:“看来岑兄弟深得枪法…”
他没有讲下去,锦衣卫众人亦没有机会附和,因为战斗中瞬间形势变化,让任何评论都成了多余的话。
岑据如山如岳狂涛似攻来时,傅击浪人有如被极度压缩的弹簧一样,迎着枪影最盛点,突袭了进去。
两人皆是以攻为主,加以全速前进,故彼此皆无法退避,唯有尽力把握电光火石那瞬间,攻击对手保护自身。
在场功力稍低一点的人,但见寒光一闪,尚未看清两人如何接触对战,眼前一切就静下来了。
岑据傅击浪两人交换了位置,由正面相对,改为后背相对。
傅击浪保持着冲击姿势,松纹剑低垂着,一丝血流从剑尖缓缓流下来。
岑据人较傅击浪冲出较远,长枪指天,身形保持了片刻静止后。
“你…”
岑据口中发出半个音的你,身体如石柱扑倒在地。
以蛇斧梁昆为首的锦衣卫众人无不如坠冰窟,傅击浪武功太可怕了,杀死岑据这样的高手只用了一招!若以此等战力来推算,已方十多人一拥而上,亦不过是让他当点心吃。
顾不得心痛损失,梁昆立刻下达了撤退命令,连岑据尸体也不要了。
“多谢贵派借剑!”傅击浪将松纹宝剑还与乙木道长。
“傅总令主,但愿后会有期!”白松道长客气说。
“告辞!”傅击浪行者棍一挑包裹,大步流星赶路去了。
抱石慢条斯理走到了岑据尸身边,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
“抱石师弟,如何?”乙木招来祖师堂五道,让他们过来听抱石对此战的评点分析。
“白松师弟,行善积德吧!”抱石说。
“又是我!”白松嘀咕道,手上拖起岑据尸首,去为他寻找一块风水宝地葬身。
“其实傅击浪对岑据一战!没人会看好岑据,傅击浪最终取得胜利是勿用置疑的!”抱石说:“问题出在傅击浪为何能仅用一招就杀死岑据上!”
“松溪,你怎么看?”乙木点头说。
“岑据是失败在战术上!”松溪开口说:“原本他实力就不济傅击浪,又采取了保守的攻守平衡战术,七分进攻三分防御,当傅击浪倾全力进攻时,他仓促间无法运集全部力量,从而让傅击浪行险一搏成功!”
“松涧,你认为呢?”乙木问。
“傅击浪并不是行险,他充分利用了平常人之心理,料到岑据会保平争胜,更连连耍断刀借剑两个花样来激发岑据警戒,又故意羞辱引岑据进攻,从前到后,形势发展完全处于傅击浪控制中。”松涧说:“因而在有七成把握时,傅击浪断然使用岑据绝对不熟悉的倭寇一刀流刀法,又打了岑据一个大意外,有此傲人战绩并不足为奇!”
“松崖,你觉得如何?”乙木问道。
“第一,我认为傅击浪与殷振羽之战后,武功又有所精进!”松崖评说:“第二,岑据失败在判断错误上!他认为傅击浪在后有追兵前有拦截情况下,绝对不敢和他生死相搏,冒负伤受创使自己处境更凶险的风险。却不知八荒弟子一向悍勇强骠,傅击浪更是越是危急时刻越敢独注一掷!”
“松潮,轮到你了”!乙木道长说。
“我注意到刚才岑据在搏斗杀的瞬间里,并非没有机会杀死杀伤傅击浪,但因他更爱惜自己生命,最后一刻回枪自保。结果是,越怕死的人死得越快了!傅击浪也得以无代价获得胜利!”松潮说:“岑据战术上更不应该主动进攻,枪对剑有长度优势,他完全可以采取游击战术,反正他耗得起时间!”
“松源,你也说说!”乙木说。
“傅击浪虽大获全胜,可我认为他太冒险太激进了!”松源说:“一则,此战完全暴露他爱走极端的个性,易为敌人所用;二则,他一击而杀岑据,将精进实力泄底,甚至让敌人有所高估,未来恐更难应对;三则,戏法虽然玩得漂亮,可绷得太紧,一个意外,就会万劫不复!”
“抱石师兄,你认为呢?”轻松将善长工作干完了的人的白松回来问。
“你们讲得都很有道理!但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们注意!”抱石冷峻说:“不要光以纯武功的角度去看待战斗,作战的始终是人!”
停顿了一下,抱石又说:“当岑据怀着功利心态走上战场时,他的败亡就是不可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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