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信使 二

红色哥萨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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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花会一行,让徐萍多少明白关中庆行为的道理。天下四大票号中,唯有同兴能堂而皇之在洛阳花会上出现,其原因并非武当抱石等的暗中支持,而是天下武林人氏眼中,保定同兴不单单是个票号,而且是江湖中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天下武林人氏的认可,并非是金钱和武力可轻易做到的。其它三家票号都有不下于同兴的财富和不差于武当的武林势力支持,可它们都无法获得参加洛阳花会的资格。

    据徐萍所知,三家票号为了能获得同兴一样的资格,让自己的子女在洛阳花会上一露风彩,无不向群雄会开出了极具诱惑力让人难可抗拒的条件。可群雄会答复让他们愤怒沮丧,参加洛阳花会的人选,不是群雄会来认可的,是要天下武林人士认可的。单妒嫉一条理由,就足以送同兴徐氏姐妹一行下地狱了。回程风险,并非空**来风。

    仓云的信不知道什么内容,但在目前敏感时期,多半是有重要事情,徐萍改变在洛阳多留几天的原计划,匆匆上路,主要就是因为这封信,郑广明及时出现,让徐萍心头一颗大石落了地。原本她还有点担心,郑广明不能恰好巧遇。

    有这么一个峨眉派出类拔萃的青年好手随行,回程风险自会大大降低,徐萍眼里,傅三江是仓云道长的不成才亲人,是个保护对象,而非保护人。她这么想,理由充分。有仓云这么棵大树靠着,傅三江只要稍有点本事,就不可能在江湖上毫无名气。

    “郑公子,能结伴而行,实是妾身等荣耀。”徐萍笑说:“五妹,七妹,你们陪郑公子聊聊,二姐去后面看着。”

    向郑广明施了礼,徐萍拔转马头,对傅三江说:“傅公子,妾身已备好一辆车,若公子疲倦,可至车内稍息。”

    “多谢静夫人。”傅三江致谢。

    “徐富。”徐萍说。

    “小的在。”徐富立刻闪现。

    “傅公子郑公子若有需求,你须全力照办,稍有延误,小心家法。”徐萍喝说。

    “是,小人记住了。”徐富连声应。

    徐萍扬鞭打马去后面了,省得给四个年轻男女之间添阻碍。

    “这位傅公子是…”郑广明问,原本他以为傅三江是管家类人物。

    “他,哼…”徐翡刚要开口。

    “傅公子是家父故交之晚辈,去保定有要事。”徐蔚给妹妹一个眼色,显意她别乱开口。

    “哦,傅公子。”,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秘密,外人最好不要深究,郑广明明白。

    “郑公子好。”

    傅三江回了一个礼。他的表情勉强而又冷淡。

    郑广明一点不介意,他的精力都放在师妹徐蔚身上,别的,他至少现在没什么功夫理采。

    “郑公子,每次恰到好处相遇,怕是很费了脑筋,花了些功夫吧!”徐翡一张嘴,就揭人短

    处。

    “七妹,怎可如此说话!”徐蔚轻斥说。

    “哈,哈!”郑广明哈哈一笑,神情一点不尴尬说:“七小姐,禀性率直,令人佩服!确实,小生本以为出了飘香楼事件后,三位不会这么快动身,险些错过与师妹七小姐同行机会。”

    傅三江骑术不怎么,就是在柳林范家扫了一下马盲的水平,与郑广明徐蔚徐翡根本没得比,连同兴家人武师管家们都比不上。

    小心掌控着**马,傅三江可不想在众人面前,给仓云道长丢一个脸。因此,他拉下郑广明徐蔚徐翡很多,刚好处在能听他们谈话的位置上。

    “傅公子,那个姓郑的很讨厌!明明五小姐不喜欢他,他偏偏总纠缠五小姐不放,脸皮真厚!”徐富凑上来低声在傅三江耳边讲了几句后,迅速退了下去。

    他和我讲这个,什么意思?傅三江奇怪了,认为我对徐蔚有意思吗?

    “不就是个**贼吗?”徐翡不屑一顾说:“又是鬼叫又是爆炸又是失火,折腾了大半夜,害得一晚上没睡好。”

    “齐可非,并非一般**贼。”郑广明神神秘秘说:“你们不清楚吧,飘香楼事件中,天心阁陈燕君可谓颜面尽丧,吃了个哑巴大亏。”

    “真的吗?”徐蔚徐翡齐声说。

    这一句美妙动听熟悉的“真的吗”,差点将心不在焉的傅三江震下马去。

    “当然真的,你们听小生从头讲。”郑广明神气活现说:“保证每个细节不漏,而且是最新消息。”

    徐蔚徐翡好奇心同时勾起。

    “你们知道不,洛阳花会上扮作九品居烤鱼师傅的是仓云道长,扮作真君观两道的是抱石道长和飞升真人!”郑广明骄傲得宣布一个天大秘密。

    “啊!”徐翡尖叫一声,神情无比激动近乎疯狂叫:“真的吗?”

    徐蔚平静似水,这个消息对她毫无价值。

    “丝毫不假。”郑广明发现徐蔚神情不对说:“师妹,你知道啊?”

    徐蔚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二姐!”徐翡差点从马上蹦了下来。

    “换了你,敢说吗?”徐蔚淡淡说。

    徐翡一肚子话全堵了回去,对啊,换了她自己,敢说吗,那可是仓云抱石飞升真人啊!

    “师妹,你真有福气!”郑广明眼里满是羡慕眼神说:“黄金沙滩上,你识尽天下英雄!这回洛阳花会上,你又吃到了抱石道长飞升真人的素面,尝到了仓云道长的烤鱼!”

    “啊!”

    徐翡捂起了嘴巴。她想起了那令人难以下咽的素面是抱石做的,她又说些不尊敬的话不文雅的举动,一时她汗流浃背。

    “素面很难吃!”徐蔚微笑评价说:“烤鱼好一点。”

    “天下有几个人有这样的福气!”郑广明啧啧嘴,叹气说:“江北铁头狮万剑山逢人就拿一大海碗说,抱石道长亲自给他做了一大碗,那个味道实在妙极了,以至于他只顾回味,连仓云道长烤鱼都忘了吃了。”

    “扑!”

    徐蔚一下笑出声说:“真的吗?这个人真能吹啊。”

    “最懊悔的是卧云栈的史紫云。陈燕君拉她和刘艳秋两人去尝真君素面和九品烤鱼,结果她尝了一小口就死活不吃。”郑广明说:“结果呢,自高气傲的史紫云摔了个大跟头,现在在卧床养病呢!”

    “哈哈!”

    徐蔚徐翡同时笑了,身为美丽的女人,对于别的美丽女人吃瘪的消息,本能的欢喜,更何况是和二姐并称为“艳色双财”的史紫云。

    “叹,为什么没有这个眼力呢!”郑广明感叹说:“真是悔断肠!”

    “你洛阳花会时在哪?”徐翡奇怪问:“怎么没看见你。”

    “叹!别提了。”郑广明摇头说:“小生遇见魏流云薛挂甲伍云川,一时谈得兴起,去西校场比剑去,连虎威三英与岳大侠比武都错过了。”

    “薛挂甲,长白派的。伍云川,一剑破四门。”徐蔚说:“魏流云,武当魏流云。”

    “是他们。”郑广明说:“薛挂甲伍云贵川两人武功确实不凡。至于魏流云,你们更清楚了。”

    “那当然,流云哥哥武功好得,不然怎么是他杀了齐可非!”徐翡神气活现说:“武当抱石门下岂是等闲。”

    魏流云被赶出抱石门下,而且武功不怎么样,傅三江想,齐可非的死,好像自己有三分功劳,飞升真人奇梦石有二分。

    皱了一下眉,郑广明显然不认为对潜在对手魏流云高评价对自己有什么益处,他说:“魏流云与齐可非之战,小生后面会提。现在说的是,仓云抱石奇梦石三位大侠为齐可非而来,说明他绝非等闲。”

    “你凭什么说三位大侠是为齐可非而来,或许他们有什么别的事情呢!”徐翡质疑。

    “小生确实没有什么证据。不过小生接到了侠义帖,帖上要求小生参加捕蜂行动,在浏阳舒家下榻的永安客栈潜伏监视,尽量生擒淫蜂齐可非。”郑广明解释说:“侠义帖上表记是三位大侠的。”

    侠义帖是侠义道中人发出关于某事或某行为的帖子,它以发帖人的江湖名声地位为基础,并无实际约束力。不过,能发侠义帖的人或门派都是江湖中侠名昭著人物和大派,一般人往往都以能接到侠义帖为荣。仓云抱石奇梦石三位大侠的侠义帖,对郑广明自然是无上光荣,更何况搏杀淫贼,是每个江湖少侠最爱出的风头。

    “真的吗?”徐翡若有所思说:“听说浏阳舒家舒惠小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是个才女,而且似乎和郑公子关系很好。”

    “不是的。”郑广明额头一下见了汗说:“小生是与舒姑娘有几面之缘,但彼此之间是君子之交,并非特别要好。”

    一句话就这么紧张,傅三江不以为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多路出击,重点击破,有何不可。

    郑广明相貌不俗,人品却不行,太虚伪。傅三江满意自己结论,全然忘了丽水江丛雨不肯嫁他时,他是怎样伤心欲绝。

    “七妹,事关于名誉,不可乱说。”女人天性喜欢追求者多而纯情,徐蔚心里甜滋滋说:“师兄,别让五妹打岔,你还是说一下飘香楼事件怎么回事。”

    一牵涉到女人和感情,什么事情都会说不清,郑广明赶紧说:“小生只是说明了三位大侠是针对淫蜂齐可非的行动,从小生了解到的情况看,欧阳仲平朱少荣魏流云薛挂甲等都接到了侠义帖。”

    “就是说我们前天晚上,也有人暗中保护罗。”徐翡兴奋说:“他是谁呢,是不是魏流云。”

    “不清楚,具体谁负责谁,大家都不肯说。”郑广明说:“小生倒是怀疑魏流云确实负责同兴。”

    “五妹,不要插话了。”徐蔚说:“你再插话,师兄恐怕今天都讲不完一个飘香楼事件。”吐了下舌头,徐翡嬉笑。

    郑广明欢迎徐翡插话,他有的是时间和精力。

    “从一般角度上来说,淫蜂齐可非选择陈燕君做目标的可能性很小。”郑广明说:“理由在于,作为天心阁末代传人陈燕君并非等闲之辈。姑且不说她武功如何,就她对江湖门道的了解熟悉,就让任何淫贼不易得手。”

    “对啊,师兄。”徐蔚说:“我很奇怪,齐可非为什么选择陈燕君?他难道不知道,万一失败,愤怒的陈燕君会向天下公布她观察到的一切,齐可非将是死路一条。”

    “是认为灯下黑,再要不就是对自己过于自信。”郑广明说:“小生推测,齐可非对捕蜂行动多半有所感觉。为了逞能显摆,他不惜铤而走险,选择高难度高风险,但得手后却足以震动江湖,扫尽侠义道颜面的目标来干。陈燕君是最符合这个标准之一的人。”

    “谁料到三位大侠早有预料,预先派高手先行潜伏。”徐翡想象说:“故齐可非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一下自投罗网,送掉了自己性命。”

    “说三位大侠有所防范,小生相信,但早有预料,小生不敢附和。”郑广明说:“因为三位

    大侠人选似乎有些问题。”

    赞同郑广明说法,道理非常简单。若是仓云抱石奇梦石料到齐可非选择陈燕君可能性较大时,一定会亲自来对付,不会派自己来,傅三江想,仓云当时本不同意派人保护陈燕君,后来因为是派自己,才同意了。

    “什么问题?”徐蔚饶有兴趣。

    “这位保护者似乎与天心阁有过节。”郑广明说。

    有过节,造谣吧!就算八荒傅与天心阁有关系,可我和陈燕君什么关系没有!傅三江愤怒想,这个小白脸造谣!

    “为什么这么说?”徐蔚瞪大眼。

    “是啊!”徐翡说:“没凭没据,不可乱说。能接三位大侠侠义帖的,可没有一个是平常人物。”

    “小生当然有根据,你们听这一句就明白了。”郑广明笑说:“齐兄,即有如此手段,因何选错目标!”

    “什么?这么说!”徐翡眼睛瞪得比灯笼还圆。

    “真的吗?不会吧!”徐蔚不太相信自己耳朵。

    “齐兄,即有如此手段,因何选错目标!”郑广明将腔调都学了个七分似说:“一字不假!”

    当然不假,傅三江自己讲过的话,岂会忘了。不过,他不明白就这么一句感慨之话,会有什么问题。

    “因何选错目标!哈哈哈!”徐翡笑得前仰后翻差点摔下马去。

    “话说得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说!”徐蔚笑意盈然。

    “现在这句话已成了洛阳城里最出名的笑话!恐怕陈燕君至出道以来从未受过如此羞辱!”

    郑广明笑说:“你们知道吗?昨天陈燕君一改平日里素雅形象,打扮得非常艳丽,在洛阳城里走动,她受此话刺激之深,可见一斑。”

    傅三江呆住了,因何选错目标,他当时讲话时是感于齐可非选择了自己潜伏保护的陈燕君,故发如此感慨,并非针对陈燕君。但是,话确实容易让人误解,特别是天下武林中人对天心阁又爱又恨又怕的思想下。

    说那话时声音格外响亮!傅三江想起,丁家酒店老板一句“都一百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为什么老要去翻呢!”;陈燕君一身艳丽服饰,且在山道上骤然的彩带袭击,那句“妾身愚笨,不知公子昨晚感慨因何而发!”;还有仓云道长看自己那不可思议的眼神。

    深深的懊悔,傅三江知道他无意思行为给陈燕君身心造成了深深的伤害。没有女人不在乎自己容颜,没有少女不在意自己品貌,纵使是才女,也一样有着自尊和矜持。何况陈燕君这个才女,长相虽不及武林四大美女那么惊艳动人,却有着独特的气质清秀的相貌苗条的身材,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少女。那轻率愚蠢的话语一定如刀似剑在她心灵上刻上印记!

    “谁叫一天到晚装高雅充纯洁!”徐翡大笑说:“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这回,哈哈!”

    “五妹,不可如此话…”徐蔚制止,将自身快乐建立在她人痛苦上显然是不道德。

    “轰!”

    傅三江脑袋一下炸开了,为什么总会这样,为什么我无意间总会伤害人!

    脑海里混混沌沌,傅三江一时间失去了思考判断控制能力,他木然坐在马上,眼睛里全是空洞和茫然。

    “傅公子。”徐萍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惊讶说:“有什么事吗?”

    “没有。”傅三江才发现自己失魂落魄间,人马都留在原地没有动。

    “傅公子,你可能疲倦了,请至车上休息一下如何。”老于世故的徐萍建议说。

    傅三江摇摇头,用力挟了一下马。**马受惊,撒开蹄子往前赶。

    “小生却认为不太可能是八荒傅门人做此事。千年的武林世家从发根到发梢,每一丝里都充满骨子里的狂傲。”郑广明笑说:“真要寻天心阁的事,根本就不会用这种手段。”

    “师兄,我觉得你说得话对。”徐蔚若有所思说:“据说,天心阁和八荒傅门有很深的瓜葛纠纷。”

    “真的吗?”徐翡惊讶说:“是什么关系啊!”

    “不太清楚。”徐蔚说:“师兄,你呢。”

    看郑广明吞吞吐吐犹豫不决的样子,就知道他不会知道。

    “师兄,算了,我也不想知道这些。”话虽如此,徐蔚神情可泄她的底。

    “是啊,留着告诉舒惠小姐。”徐翡火上烧油。

    “不是,不是。”郑广明差点坐不住马背。

    “五姐,我们去前面看看。”徐翡一催马,拉徐蔚就要往前去。

    一些武林旧事,有什么好隐瞒的,郑广明感情的浪潮迅速击破理智的防线。

    “师妹,七小姐,一百多年的武林典故,小生也不是非常清楚,只是听人偶尔提起。”郑广明陪着笑脸说:“天心阁创始人陈宝秋原本是八荒傅门异姓弟子,在一百多年前八荒傅最后一次争霸武林中,陈宝秋是派到中原武林的卧底。八荒傅始料不及的是,陈宝秋不仅没有发挥卧底作用,反而联合当时武林奇才周统,一举粉碎了八荒傅的计划,让八荒傅死伤惨重,从此再无能力向中原扩展。”

    “啊!”徐蔚徐翡同时惊叫。

    “过去一百多年了,其中有很多隐情细节,如今无已无法得知。不过,前辈们大多认为陈宝秋所作所为从某种意义上讲,正是挽救了八荒傅,使之逃过了灭亡的命运。”郑广明说:“当然,八荒傅并不这么认为,他们立下誓言永不饶怒陈家人。陈宝秋曾三次去八荒傅负荆请罪,都没上八荒岛被赶了回来。陈宝秋死时,留下遗言,陈氏后辈弟子任何时刻任何情况,都不伤八荒弟子一丝一毫。”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傅三江内心狂叫,一切都有了解释!一切都有了答案!但这解释这答案除了加深他内心的负疚感外,毫无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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