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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乘电梯抵达七楼,她直奔副台长办公室敲门而进。
正在柜子里找文件的副台长说了声进后,也没抬头,听到脚步声只问什么事。
“副台长。”
声音一出,办公桌后的人这才掀起眼皮觑她一眼,复又垂首找文件,一边淡声问:“什么事?”
她带着内心里的一股子倔强:“我跟李利星的数据,是真实的吗?”
“难道还能有假?”寻到了文件,他抽到桌上摊开,口吻略带了些威严。
“其实您何苦弄这一套表面功夫,直接把人选定给她,我又能有什么怨言?”时怛嗓音漫上一缕嘲讽,对自己。
他手上那份正是人选确定书,签字的动作并未停顿,可语气严厉了一分:“你这什么态度?说的又是什么胡话?”
“您要走完一套流程,我明白,外派活动我不是非去不可,可是你们是不是习惯了把我当枪使?”
副台长脸沉了下去,搁下笔看着她。
“出来的数据有目共睹,时怛,你向来敬业懂事,怎么到这么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上就揪住不放。”
“你要是这么想去,下一次的活动指明让你参加,这样是不是满意了?”
“您真当我是傻子吗?”她就这么直直地立在办公桌前看着他,势必要得到一个答案。
她盯紧他,他看住她,两个人僵持了半天,副台长又无奈又气恼:“数据不是假的。”
不耐烦地拧拧鼻梁:“你俩的名字调换了。”
她冷漠又讥诮地问:“是李利星父亲吗?”
“下去吧,这事你再怎么闹也改变不了结果。”他并未正面回答。
“我已经让过她两次了。”她口吻悲凉:“这个节目培养了我没错,但当年也是我把它撑起来的!”
“当初她一进来,您只是通知我一下,就把我的时段分给她一个,直播出了事故又将我推出来顶,用我的名声来给她背书。”
副台长脸色铁青地咬住下颌牙。
“有权有势就能在这个世界横行霸道了,是吗?”
“你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
“不要忘记你晚上还有直播,下去给我把心情调整好。”
答案她已经得到了,可该有的公平,她得不到。
抿紧一双唇,不再多做徒劳功,时怛转身迈出了办公室。
望着对方倔强的背影,身后的人轻轻摇头,一阵叹息。
下了电梯,她穿过走廊,还未走进办公室,欢声笑语已绵绵密密地传了出来。
“这家店的小吃都很贵耶!”
“味道真是没得说。”
“利星姐,这奖金都还没拿你就忙着请我们吃东西,要是拿了奖金,我们是不是还有一顿大餐啊?”
“要是真拿到奖金,吃什么随你们挑。”
“呐呐呐,在场的都听着呢,到时候可别赖账啊。”
她的脚步止住,透过那半透明的玻璃,依稀能看清每一张脸上的连连笑意。
沉默地站在那里半天,她迟钝地动了动脚尖,旋身,选择不去打扰众人。
她清楚得很,只要跨进去,那里的欢闹喜乐,都会因她而消敛!
她去干什么?
距离直播还有4个小时,她下了楼,出了电视台,手里只拿着一部手机,就在附近经过的第一间甜品店坐下来,点了一份榴莲千层、一份姜汁撞奶,一份西多士。
东西都是甜的,她吃完了这样,又去吃另外一样,直到被甜到发腻。
刑警大队.
警车与勘查车共同驶入大院,车上下来的人如同母鸡生蛋,啵儿一个,啵儿又一个,连绵不绝。
勘查组的跟刑侦组的分别朝自己的大楼走去,莫队头也不回地喊:“晚儿8点开会,谁迟到明天早餐就是他。”
众人笑起来,后面的同僚左右还架着罪犯,一并跟着进了楼。
犯人成功抓捕,大家都是从作案现场指认回来,勘查组那边也提取了犯人藏匿的证物,今晚上是结案会,明天大部分同僚都能休一个假,大家心情自然轻松起来。
痕检跟理化检验员各自进入自己的分析室,解宋与景明过一趟风淋室,全身消毒后也将自己关进实验室中,一个从低温箱里取出1号检材,一个从证物袋里取出6号检材,纷纷伏案工作。
一时间,实验室异常阒静,除了偶尔传来的衣物摩擦声,也只有6号检材小树枝遭剪刀剪短的细微声响。
晚6点多,一干人吃过晚饭又继续埋头工作,赶在8点前陆陆续续到达会议室……..
这次的结案会结束得早,历时不到1个小时,领头狼莫队一说散会,底下一帮人不是长舒一口气,不然便是双手高举过头顶,狠狠伸了个懒腰。
“刚好9点,都连轴转了一个多礼拜,不如出去吃个宵夜?”
不知谁提议出来,其他人纷纷附和,大家便都各自回工位收拾好东西在院子里汇合。
解宋出来得早一些,几个同僚约好坐他的车,后座上有些东西,怕妨碍他们,就将那些备用衣物什么的转移到后车厢里去。
等清空了,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余光一转,不经意瞥到座椅夹缝中一枚银色小长块。
漆黑眸眼闪过一缕疑惑,将其取出来,发现是一个usb,盖头与身体还连接着一条银色的细链。
他翻转了一个面,另一面面上贴着一个小贴纸,纸上两个中文文字纳入眼帘——时怛。
浓眉轻挑,恰逢同僚们陆续出来,随手将那USB塞进裤子口袋中。
大家开的都是自己的车,一共3辆,约莫二十分钟后抵达了烧烤街,解宋车上的几个人纷纷解下安全带,后座之一的景明却见驾驶座的人一点动作都没有。
“师傅,你不下车?”
其他人齐齐看向他。
“我有事,送你们到我就撤了。”
“欸~”引得诸公不满:“什么事能有我们重要,别啰嗦,下车。”
解宋笑:“真有事。”
“你一个单身汉能有什么事,又不是要跟美女约会。”
一经提醒,车上得知他收过礼物的两个人眼神忽然暧昧了起来:“不会是真的有约会吧”
被调侃的当事人催促:“赶紧下车吧,他们都进去了。”
一个个饿汉可不甘愿这样放过他:“不承认?那就是了?”
“啧啧啧,你一天天的就跟我们这些糙汉子窝一堆,身边除了你这小徒弟还有几个异性啊?”
有人眼珠子一转:“是不是上次来大队找你那个小姑娘?”
睫毛微颤,景明安静地看着师傅,似乎也在等待他的答案。
解宋却不吃他们那一套,坐正身体:“不下车?”然后发动引擎:“那就跟着我去吧。”
引擎声刚起,后座连同副驾驶的,纷纷推开车门一窝蜂地跳下来,回头见景明还没反应,低头一钻将她拉了下来:“你和尚师傅开窍了,赶紧别耽搁。”
解宋摆了摆手,扬长而去!
景明停在原地,看着那车尾灯渐渐消失,心不在焉。
黑色红旗在路上平稳行驶,一只修长手指打开车载音箱,调到192频道,一阵短暂的电流声后,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
“我们还没当面见识过您的冷笑话,今晚有幸邀请到您,听众们可是洗耳恭听着呢。”那不是时怛的声音。
两秒后,另一道声音再起,是道男声,略显欢快。
“我这些笑话也都是网上看的,看得多了储备就大了。”
“那您来几个?”
“有位丈夫让妻子给拿500块钱,下个月哥儿们办事。”
“妻子问:红的还是白的?”
“丈夫:啥红的白的?………我不喝酒,我到那就随个礼。”
“妻子:我问你婚礼还是葬礼?”
“丈夫一阵沉默:………你见过谁家葬礼提前一个月通知的,他是在阎王爷那有亲戚,还是活不起啊?””
音箱里一阵短暂的静谧,而后才跳出各种笑声,他在其中寻到了她的。怀音:“实不相瞒,您这个题目,我差点没反应过来。”
“哈哈哈,抱歉,那我再来一个。”
“从前有个孩子叫小明,小明没听见。”
广播室内一阵静谧,时怛看着他,怀音看着他,小齐看着他,昇哥也在看着他。
大家的眼神都在透露着同一个信息——等待下文。
一秒、两秒,时怛看出对方也在等待他们的反应,试探性地一问:“这是,完了?”
“嗯,”他带笑点头:“结束了。”
众人:“………..”
嘉宾山麓继续:“你们知道黑社会平时都干些什么吗?”
“什么?”时怛怀音异口同声。
“大部分时间都在坐牢。”
“哈哈哈哈哈……”这一条,怀音真的又没忍住。
时怛抿唇轻笑了下,但笑意不达眉眼。
他又乘胜追击:“我们生活中其实有很多不人性化的设计,比如说那个八宝粥,吃到最后要这样拿勺子。”他抬起一只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
怀音跟小齐下意识跟着做了一下:“真的耶!”
听众看不到,时怛含笑做一个传达的角色:“大家可以把食指拇指捏起来做一个OK的手势,把那个零弄扁一点就会更形象。”
“还有一个,”嘉宾自己倒说上瘾了。“有个女孩子跟男朋友说:我要买冰袖。”
“男朋友问:冰柚是啥?”
“女朋友:袖子。”
“男朋友:现在是吃柚子的季节吗?”
“女朋友:你识字吗?”
各种笑话夹杂着采访,半个小时下来,听众来电时间来临。
时怛将台子推上去,接通的那一瞬间,响彻广播室的却是一段魔性的笑声。
鹅鹅鹅鹅的,一浪接一浪,叫场上的人一阵发蒙。
“小姐?”时怛哭笑不得地试着与对方沟通。
“鹅鹅鹅鹅……..等…..不好….意思…..”
将近半分钟的时长里,广播室只有这位听众连绵不绝的笑声,一度笑得只有那细微的气音。
“亲爱的,您缓一下。”
“好….好…..”她还在笑,只是尽力压下来:“不好意思,我笑….笑点太低了,可是真的好好笑,山麓,再讲一个可不可以。”
山麓:“小姐,再讲您要背过气去了。”
“哈哈哈,不、不会,我意犹未尽,再讲一个吧。”
“那我再讲一个。”他满足笑道:“有一个大爷让列车员关空调,列车员说关不了,那是通风不是空调。大爷反问:这通的是西伯利亚的风吗这么冷!”
广播室,连同连线那端都沉默了半秒,而后,一阵鹅叫再度响彻耳膜。
一时间,时怛啼笑皆非,声音混在那阵阵的鹅叫声中:“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网友一边嫌弃你的笑话冷,一边又对你欲罢不能。”
“我妻子爱听,我也都是网上看来的,大家别嫌弃就行。”他又是无奈又是享受:“重点我主业是电竞解说员,却用冷笑话出了圈。”
一场直播圆满结束,时怛顺道将嘉宾送到电视台门口。
山麓伸出手:“今晚直播我玩得很尽心。”
她微笑回握:“也多亏你,我笑场蛮多次,希望有机会还能再一起做节目。”
“乐意之至!”他笑道:“那行,留步吧。”
目送对方上车,车子发出引擎声,等到那台私家车渐渐驶出自己的视线范围,她嘴角的笑才消隐了下去,疲累地叹出一口浊气。
回过身,目光落在身前的高楼大厦,半晌,一道声音拉回她神志。
“还不下班呐?”一个中年大叔,巡逻的电视台保安,经过她身边,脸上扬起友善的笑意。
她回过神,冲对方回笑了一下:“就走了。”然后略微颔首:“辛苦了。”
打车回到小区,经过保安室时,值班人员叫住了她。
“时小姐,有个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时怛一个礼拜有三四天的时间是晚归的,故而保安都认识。
隔着一扇玻璃窗,她探手接过对方递来的东西,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是谁拿来的?”
“一个男的,长得很高,没留名字。”
“好,谢谢您!”
拿着USB往6栋走,时怛甚至没发觉自己是何时丢了这东西。
上了楼,开门前习惯性地往楼上楼下看一眼,这才开锁进屋将门反锁,打开客厅的灯,找来笔记本将USB插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