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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口中的二爷,是谈赟的弟弟谈缙云。
从这个名字不难看出,这两兄弟从的不是同一个字序。
谈赟是嫡出,而谈缙云,是连庶出都不算的外室子。
他是三岁那年被老侯爷从外面带回来的。
尽管当时的侯夫人,如今的老夫人闹了许久,依旧没能改变侯爷的心意。
侯爷对这个孩子视若珍宝,亲自教养,年方十二那年便送到了白鹿书院去请大儒教导。
这孩子也争气,后来更是三元榜首,入朝为官,一路官运亨通坐到了如今的枢密使之职。
如今年方二十有四,是京城里不知多少闺秀千金的梦中情郎。
更是谈家如今最出息的儿郎。
可惜,这位谈二爷在老侯爷去世之后,便少再踏足侯府了。
如今不知怎的,又要回来了。
姽婳自是知道他为何回来。
他回来,是警告谈赟从六皇子那里尽快撤手。
因着太子主导的众臣还银于国库一事,谈赟居然起了对太子的不敬之心,转而靠拢了六皇子一脉。
而六皇子最近被太子拿住了把柄,正准备清算。
谈赟若不赶快撤手,也会被牵扯进去。
原主的记忆里对这位二爷的记忆不多,只记得这次登门后,谈赟发了好大的火,但到底是和六皇子割席了。
后来鹿知鸢嫁进来后,曾数次想和谈缙云拉近关系,但始终没什么成效,最后只能悻悻然地罢休。
谈缙云对建宁侯府的态度也很奇怪,不远不近,不会看着侯府出事,却也不会拉扯一把,着实诡异。
不过,他回来也是好事。
看着底下战战兢兢的嬷嬷,姽婳笑了笑。
“二爷回来是好事,吩咐底下人把院子撒扫出来,食单明儿个拿来我重新拟定,一些二爷忌口的食物都挑拣出来。”
见上首的夫人并不紧张,嬷嬷这才松了口气,领了命退下了。
晚膳时分,是侯府一家人同用晚膳。
主桌上已经坐好了人,唯独缺了姽婳。
老夫人坐在主位,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夫人呢?让一桌子的人等她,到底是商户出身,登不得台面。”
一旁一位身着竹青色袄裙,端庄秀丽的女子忙开口道,“或许是嫂嫂身子有恙呢,老夫人别气,先用口汤羹,今日的血燕极好,您赏颜喝一口,温补又养颜呢。”
此人正是鹿知鸢。
她生得极为秀美,瞧着如同明珠一般莹润夺目,虽是客居于此,但她打扮得同这府上正经的小姐也没什么两样了。
“血燕再好,那也是府上膳房备的,小姑这话说得,不知道还以为这血燕是您买来的呢?”
一道讥讽的声音,让鹿知鸢灿若桃花的面容顿时萎靡惨败了下来。
说话的,是谈时安。
建宁侯府的小侯爷,谈赟的嫡子。
他有着一副泼墨山水般雅致的好相貌,透如青瓷,雅若美玉,静静坐在那里,只让人觉得心神都宁静了下来。
可这么一副神仙相貌的少年,一开口,却是淬人的毒。
“时安!”
一旁坐着的谈赟有些不赞同的瞪了他一眼,但是多余的责备却也是没有了的。
一是因为谈时安的母亲是世家时家的大小姐,时家乃百年世家,权势煊赫。
谈赟为了维护住这门姻亲关系,方才隔了这么久才续弦,更是将妻子的姓氏放入了儿子的姓名中,以示情深。
二是谈时安本就能力出众,他虽然十七,但已经得了圣上的青眼,钦点为秘书监少监,虽官品不高,但极得圣心,日常御前行走,很是风光。
见父亲脸色不好,谈时安却毫不在意,他放下筷子,轻蔑地看了一眼鹿知鸢。
“吃饱了,天天看人演戏,恶心都恶心饱了。”
说完竟是直接起身离开。
鹿知鸢只觉得脸上青一块白一块,但她根本不敢同谈时安争辩。
她知道谈时安在侯府的地位,更重要的是,她之前数次示好过谈时安,她害怕这件事被捅出来。
谁能一开始就瞧上一个能做自己父亲的男人,不过是没办法下的选择而已。
谈时安离开饭厅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打算出门一趟。
他自然是能看出鹿知鸢和自己父亲的那些猫腻,虽然对那位前不久刚嫁进来的小娘没什么好感,但他也瞧不上自家父亲这种行径。
用着人家的嫁妆,还偷摸在勾搭着别人,真是让人恶心至极。
再等等,马上自己就能脱离这个恶心的侯府了。
正准备出门时,却撞见了外院的管事领着一个中年女子进来了。
看见自家小侯爷,管事忙恭敬行礼道,“小侯爷安。”
谈时安点了点头,顺口问道,“做什么去?”
管事回道,“是夫人名下的铺子管事,有事来回禀夫人的。”
听到是他那比自己还小的小娘的事,谈时安便没再多问,只点了点头让两人离开。
只是,谈时安的眼神落在刚刚那个女子手中捧着的匣子上。
那匣子看着平平无常,但实则是用墨玉雕成,单那一个匣子就不下万金之数,最关键的是,那匣子的边角处,那个小小的徽号。
一枚小小的梅花印记,极为隐蔽,且墨玉材质原因,即便凑近看都不一定能瞧出来。
也是恰好二人在行礼,谈时安站得位置高了许多,才能看了个清楚。
那是十六巷的符号。
十六巷是京城里最大的珠宝行,尤其它产出的海珠,堪称天下第一。
每年十六巷所售出的十六枚顶尖海珠,整个皇朝的达官贵人都要疯抢。
自己这个小娘,居然是十六巷的老板?
可十六巷不是云家的生意啊。
年轻的谈小侯爷莫名对自己这个小娘起了些兴趣。
而院内,前院管事将十六巷的管事送到后,便恭敬地退下了。
不得不说,姽婳今日的那招砸钱大法的确很管用。
甭管这些底下人心里怎么想,如今面上是一个赛一个的恭敬。
十六巷的管事叫月影,是云婳母亲曾经身边的人,自从云婳的母亲去世后,她已经十多年没见过自家小主子了。
此刻得小主子召见,她兴奋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恭恭敬敬地磕了头行了礼。
“小主子安,月影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姽婳抬了抬手示意芷晴将人扶起。
“月影姑姑客气了,您是母亲身边的人,我自然是早就想见您了。若不是父亲不同意,加上我好不容易嫁进了京城,我们怕还是没机会见面呢。”
这话让底下的月影眼神顿时锐利了起来。
“小主子,您说您父亲不同意,那这些年京里的兄弟送到云家的东西,您可有收到?”
姽婳吃惊地用手帕掩住嘴,眼神里满是吃惊,可嘴角却微微上扬。
“什么东西?京里这些年曾往云府送过东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