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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抵达当果拉山底,秋澄兴奋地喊着“纳木错”,还没说快点去看看,一个小小的岔路口和路牌出现在了眼前,往前是纳木错和当雄县,往右还没有双车道的路指着“纳木错北岸观湖路”。
“走!”陈然心中的郁闷一消而光,稳当地打了一下方向盘,拐到右侧路上,喊道:“北岸去!”
至于能不能到圣象天门,陈然并不清楚,但信心十足。
打开导航,如果设置目的地是“圣象天门”的话,又给导了回去。于是,陈然便关了导航,只打开地图,每走一段,就看一看方向是否弄错。看了看油表,显示还能够跑将近300公里,应该不成问题。
沿着地图上细细的道路标记只管往一个方向走。其实,也只有一条路,没什么可以选择的路线。
结果,走到了一个不知道是乡还是镇的地方,有一处标准设施的大院和两层办公小楼,周边都是农房。而此刻,没有一个人,也听不到一个人声,或者狗叫声,除了发动机的声音,什么都没有,安静得可怕。
而且,这里是断头路,路的尽头就是这个院子。
院子里有几个体育健身器材,还挂着短小的冰柱,不知道多久没有人使用。
旁边的农家有着低矮的土墙,可以一眼看到杂乱的院子,挨着住房的一角放着台洗衣机,上面盖着木板,周围有些破布烂衣服;其他地方堆砌着木头、煤块、塑料瓶子,还有一堆高高的牛粪。
风吹过并不结实的院门,发出低低的呜呜声,让人一时有些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地方?咱们离开这儿吧。”秋澄看着万籁俱寂的场景有些害怕,之前还说问问路的想法在这里想都不敢想。
“走吧。”陈然连吼一嗓子都怯,也没敢下车,更没敢开进院子里,而是倒着走到一片空地,才小心地掉了头。
往回走了一段,离房屋远远的,陈然才停下车,再次仔细地看电子地图。除了来的路,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
难道要退回去,放弃圣象天门的旅程?
陈然有些不太甘心,先在手机上选择了圣象天门,再以那里为终点往现在自己的位置找路,在离不远的地方也是断了路。看手机上的距离,貌似不太远,估计也就几百米吧。
看看窗外的地方,左边是那种大颗粒的砂石地面,纵横长着野草,右边是山,没有过去的可能。再看了看左边,地面上隐隐约约有车辙的痕迹。
有车辙的痕迹,那便有过去的可能。
犹豫了一下的陈然,一咬牙打转了车头,沿着车辙往前走。
“这儿能走吗?”秋澄有些担忧地问。
“不知道,走走试试。”陈然有些破釜沉舟的意味,今天油绰绰有余,不想再出现珠峰那天的情况。
“那行吧,我帮你看着路。”秋澄对陈然现在是百分百信任,只要在一起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还好,走了没多远,在远远的山坡上看到了一群羊,有一个牧民拿着羊鞭,看到陈然的车辆,便往这个方向看来。
“要不要问问路?”只有一个人,秋澄也并没有底气。
“不问了,”陈然不太想去,“他们普通话都不太好,问了也说不清楚。”
曲曲折折,又走了一段之后,来到了一个小村庄,只有十来户人家。还是没有人,每栋房子都紧闭大门。但路面却更像路了,和周边的环境有明显的差别,被众多来往车辆碾压得硬实光秃,可以分辨出路沿和中心。
“看,土拨鼠。”陈然指着外面。
这下,秋澄终于完全发现了。每家每户门前的空地上,都还是那种土质地面,长着稀稀疏疏的小草。而更多的是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洞口,不少还探出土拨鼠的脑袋。
“我看到了!”秋澄兴奋了起来,不用陈然费力地给自己指,可以准确地找到土拨鼠的洞,还有肆无忌惮来回奔跑的土拨鼠。
“快看,还有一只母的,嘴里叼着一只小土拨鼠。跑了!跑了!哎呀,跑进洞了。”没有看路,只顾着寻找土拨鼠的秋澄兴奋地指着。
翻过一个小小的山岗,这边的水多了起来,土拨鼠也少了起来。
“你看,最起码这一趟你会找土拨鼠了吧。”陈然打趣道。
“那是!”秋澄很是自豪,“这边好多啊,都挖到家门口了,也没人清理一下。”
“藏族不杀生。以前政府也发起过清理运动,结果没人响应。现在人多了以后,你像狐狸、黄鼠狼、鹰之类土拨鼠的天敌就少多了,土拨鼠现在草原上都泛滥了。政府之前还搞过抓一只土拨鼠换多少钱的活动,听说到最后,都没人理,慢慢也就没人管了。”
“土拨鼠不会传播鼠疫吗?”
“会啊,听说以前西藏发生过一次大的流行病,死了不少人。不过也没用,到现在藏族也不抓这些东西。”陈然想了想,又说道:“有一个民族,也写着藏族,但我听有些藏族说,他们不是藏族,而且藏族是不允许和他们来往的。古代的时候,他们就跟吉普赛人一样四处流浪,也没有土地牧场,就吃土拨鼠。藏族都嫌他们脏,不愿意跟他们来往,把他们赶得远远的。就是新中国成立后,给他们找了片地方,但是藏族还是看不起他们,不愿意跟他们来往。”
经过一个小小的已经干涸的河床,两旁是围起来的草场。不过,这里的草地和别的地方完全不同。其他地方的草场不论海拔高低、山坡还是湖边,基本都是平坦光滑的。而这里的草场中草却是一簇一簇,小的一二十公分见方,大的也就五六十公分,完全突出于地面二十公分左右,中间都是十公分宽的沟壑,下面是冰水。很有些像这些草都是人工从别的地方挖过来,带着厚厚的泥土,直接放到地上的。
此刻也没有牦牛或羊群,不知道那些看起来傻乎乎的牦牛如果吃草会不会深一脚浅一脚,再被绊倒之类。
秋澄本来想拍照的,觉得除了新奇好像也没什么,便放弃了拍照的念头。
电子地图上虽然还是没有道路迹象,但方向是对的,而且离清晰的道路越来越近,如果不放大来看,几乎已经重合到了一起。
陈然的心情也越来越舒爽,有惊无险,看来还是能到达目的地的。
然而,往前走了一点儿,远远地好像已经看到了正确的道路,却有一条宽宽的河流阻挡了脚步。
河流没有桥,此刻只有细细的一股流动的水,其他地方是厚薄不一的冰。脚下的路到河流中,有一些车辙横压了过去,露出坑坑洼洼的沟壑。
河流两旁的路面都是那种大颗粒的砂石,车行在上面倒不成问题,可惜想要过河有些困难。
陈然踩着踏板看了看,远处在能看到的地方,没有任何一座桥或者能够过河的地方。也就是说,如果想到对岸,这里是必经之路。
四周一百米以内没有一间房屋,就算有恐怕也是和别的地方一样,没有一个人。想要寻得别人的帮助看来也是不可能的了。
陈然下车看了看,人走路过河是不成问题的,但车就有些危险。原来的河道没水的地方露出了松软的黑泥,脚踩上去直接陷了一个坑,露出底下不知道是不是流动的水,更别说淤泥有多深了。
在目前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如果贸然过去,按这辆车之前的表现,十有八九是会陷到里面的。
一旦陷到里面,在这个地方,恐怕根本就找不来救援的,就算报警,警察想要找到自己,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自己根本就说不清在什么地方,没有网络信号,电子地图也只是之前缓存下来的,发不出去了具体位置信息。
现在,要么调头回去,要么想办法过去。而无论什么办法,必须保证百分百能过去,不能像之前一样去冒险,否则直接困死在了这里。
已经到了这里,如果要折回去,那简直太遗憾了,而且这条河也就两米多宽。
“能过去不能?”在车上的秋澄喊道。
“想想办法吧,”陈然咂摸着嘴回到了车上,有些不太肯定的说道:“我把车往后停停,你在车上,我下来看有没东西垫一垫。”
停好了车,陈然打开什么都没有的后备箱发呆,挠挠头发,有些哭笑不得。之前什么都没有准备,所以出现了玛旁雍错深陷沙滩后的束手无策。那天解救出来后,一直小心翼翼,自信自己再也不会深入险境,便也没考虑准备什么工具,没想到此刻又出现了这样的局面。
就算有办法,没有工具,不也等同无用。
陈然四周转了转,只找到了两块稍微大些的石头,费力抱过来丢到河里,也只是杯水车薪。
周围除了砂石,也没有大块的木板之类。看来,只能用砂石来铺路了。
可是,没有铁锹,哪怕小铲子也没有。
等人或者找人是不可能的了,一切只能靠自己。天色有些阴沉,晚上也许会下雪吧,在这里过夜是要命,更何况就算过了今晚,也还要想办法过去啊。
看着后备箱仅有的东西,陈然挨着思索能否使用:零食,有什么用?总不可能拿来垫路。箱子,不可能破坏了吧,好像破坏了也没用啊。衣服?好像更滑。矿泉水,就是因为水才导致的泥泞。工具?只有螺丝刀和扳手,这玩意能干什么?诶,之前准备的大桶矿泉水好像可以用一用。
陈然把大桶矿泉水里剩的半桶水倒进了两个人的水杯里,还剩下的,只好倒在了一旁的路上,然后拎着空桶坐回了驾驶座。
“你拿桶干什么?”秋澄不解地问道。
“我把上面这圈削了,底下等会儿用来装沙子。”陈然拿出之前切西瓜的水果刀,用劲插入塑料桶,圆圆地划了一道,将水桶分成了下面直筒和上面像漏斗一样的两部分。
陈然拿着水桶和螺丝刀,来到一边干燥的沙土旁,用螺丝刀将凝结在一起的砂石捅碎,然后用直筒部分挖砂,装满后抱着来到河边,沿着之前的车辙倒了进去。一次装不了多少,也倒不了多少,不过还是有希望的。
在高海拔的地方干活很慢,也很累,五六次之后,陈然就开始大喘气,身上都热了起来,而手却还是冰凉。
不过,看看效果,还是比较满意的,下面的淤泥没有太深,砂石稍微一踩便固定了下来,目前已经填好了一侧车辙的一半,再努力一会儿就不成问题了。
就是在陈然再次倒完砂石拐回来的时候,看见秋澄正蹲在自己挖砂的地方帮自己松土,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塑料带。
“你怎么下来了?”陈然有些不满,“我一个人弄就行了,你赶紧回车上去,外面冷。”
“我帮你,两个人不是快点。”秋澄用一个拳头大小的零食罐挖了砂,再倒进自己的袋子里,等满了以后,再递给陈然,说道:“我来帮你挖,你只管倒就行。”
半个多小时后,两条车辙都填上了砂石,陈然先踩着走了一遍,将松软的地方都踩实,又凭感觉走了一下路线,对秋澄说道:“差不多了。”
“要不再填点儿?”秋澄不无担心。
“行!”陈然听秋澄这么一说,看看路况,又有些不敢确定,回头继续拿桶:“再填点儿吧,不急这一会儿。”
也不可能将整个河都填上,就算填出两米宽的路都是不可能的。又填了一会儿之后,陈然对秋澄说道:“上车吧,应该没问题了。”说着,把桶和工具都放回后备箱,万一再用呢。
陈然将车又往后退了退,并对着河里那两条填好的车辙调整好了角度,握紧了方向盘,一脚把油门踩到底,冲了过去。
过去了!
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和难闻的汽油味,在一阵晃荡之后,车冲过了这条拦路的河。
陈然忍不住扭头和秋澄吻了一下,以示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