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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拍的怎么样?”秋澄把刚才拍的饮料的照片侧着给陈然看。
“不错,挺好看的。”正开车,陈然也只扭头看了一眼,色彩不错,其他没看清。
“我刚才发到微信上了,大家都说拍的不错,比风景照好看。刚才应该录个短视频的,放到抖音上面。”
“可以啊,反正现在也不着急,要不要下车再拍一张?”
“算了吧,没拍就没拍吧,后面有的是机会。”
“到前面了,也不一定能看到珠峰啊。”陈然再一次强调。
“看不到就看不到吧,随缘,强求也没用。”秋澄此刻还是很淡然,“对珠峰,我感觉我没有那么强烈的愿望,我在电视上网上看过好多次了,真到了跟前也就看一看,拍个照片。拍照也没人家那些专业的拍的好看啊,有时候还不如看别人的照片呢,比现场看着漂亮。”
“没关系,小姐姐,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陈然说完,竟忍不住哈哈大笑,弄得秋澄有些莫名其妙。
“看不到珠峰有什么好笑的?”
笑了会儿,陈然才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就知道了。”
顿了顿,陈然继续说道:“那是一次,去年的时候,我们也来珠峰。那次我们到大门口坐的是景区的那种大巴车。结果那天天不好,天上可多乌云,导游就提前说今天是看不到珠峰了。我们旁边坐了个阿姨,估摸五十来岁,稍微有点胖,从拉萨下了飞机,看了布达拉宫后,直接就来了这里,高反还没过去,还拿着氧气罐不停地吸氧。之前还跟我那哥们聊天来着,结果一听导游说看不到珠峰了,眼泪立马就下来了,一边哭一边委屈巴巴的说,‘大妈年纪大了,以后就来不了西藏了,估计这辈子都看不见珠峰了。不像你,小伙子,你还年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陈然把大妈那种遗憾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尤其说到最后拖着长长的哭音,脸上也一股高反后的痛苦,秋澄实在忍不住也捧腹大笑起来。
“小姐姐,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陈然又学了一遍。
“小哥哥,你还年轻,以后也有的是机会。不像姐姐我年纪大了……”秋澄也依样学了一遍,到后面笑得实在说不下去了。
这时陈然的手机响了,开了免提,原来是另外一个同事,在拉萨的时候住在一起的韩易。
“你们到哪了?”韩易在问。
“我们从珠峰景区出来了,快到前面的观景台了。”
“那正好,你到前面有个镇子了看一下,有条路也可以到珠峰景区里面。上次咱们去的时候走的那条路是新路,那里是老路,也可以到大本营,不过就是路不好,你到那看一下。”
“镇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你往前走看到的第一个就是,他们说离景区门口40公里。”
“哦,那和导航显示的观景台在同一个地方,我到了看一看。”
“行!你啥时候回来?”
“估计得七八天吧,怎么了?”
韩易计算了一下日期,说道:“没事,赶紧回来,等你喝酒呢。你不来都喝着没意思。”
“好吧,等我回去啊,这几天你也注意点,少喝点,留点量。”
对于开得飞快的车来说,40公里并不算远,很快便看到了镇子的牌子,岗噶镇。
此刻的风,已经刮得镇子显得灰蒙蒙的,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土和灰尘,铺天盖地,有些像沙尘暴肆虐的场景。
陈然停在路边,一眼就看到了那条小路。尽管没有标志牌,但周边只有这么一条路。
导航的软件换了两个,才显示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经过无数个三角形的山峰,指向珠峰大本营。其中,还有不少的路段在导航上的状态是半截的维修状态。
“走吧,看看能到不能。”陈然看好了方向,一打方向盘,驶了过去。
小路确实很差,还是那种带着沙子的硬实土路,一旁是小山丘,一旁是一片湿地,露出一小洼一小洼的水塘,滋润着不算多的草原,也还算干净清爽。只那些搅动着灰尘的风飘在上面,格格不入。
走了没多远,爬过几个小土坡,转了一道弯,便看到一大片的湿地草原和一块一块不规则的农田。此刻农田里可能种植了青稞,只没有发芽,还是刚播种好的样子。有一些藏族人在浇水,很方便,直接从旁边的水塘里抽取就好。
也因为浇水,路面上或多或少的积了些水,让原本就不平坦的路面显得有些泥泞。明显垃圾处理得也不到位,路上还有不少的塑料垃圾和各种乱七八糟的食品袋。
听说,珠峰大本营的关闭便和这些垃圾有关系。每年大量的游客,也遗留了大量的垃圾。而垃圾的清运,在这里是一项花费巨额的项目。于是,为了防止人类的活动过度污染圣洁的雪山,干脆对所有游客都封闭了大本营。
陈然也不得不忽左忽右地开着,避开水坑和两三天前的车辙形成的坎坷。路上完全没有其他的车辆,不用担心错车的问题。
有人,自然就有村庄。风沙让一切显得有些破旧,石头垒就的院墙上或码着或糊着一张张牛粪饼,都已经染上了尘土的灰黄。村庄里还没有像样的水泥路面,可能要过两年吧,修建的速度还是赶不上西藏的广阔。
几个小孩在踢球,阳光赐予的黑色皮肤比拉萨、林芝要更加浓重,眼神一如天空的清亮,灵活地转动着天真与无邪。衣衫哪有什么干净可言,虽然原来的颜色都显得略微陈旧。
小孩子是不怕风沙的,只顾兴奋地跑来跑去,将球从懒散的路过的牦牛身下踢过,还吆喝两声,想让牦牛加快些脚步,给自己腾出更大的空间。牦牛却毫无所动,慢吞吞地走过,早已习惯了这群恼人的小娃娃。
车的经过,让小孩子收了球,抱着站在一处低矮的石墙旁,忽闪着大眼睛,新奇而又警惕地看着。
陈然都还没来得及感慨,车子便从一处看不见前方的路上行驶而过,也穿过了整个村子。
村子确实很小,应该也就二三十户吧,在这边很常见很常见了。想起西藏本地的同事,叫卓玛的,也是日喀则人,家乡的村子在周围算大的了,也不过一百五六十户人家。和陈然老家两三千户的村庄比起来,可能也就是一个生产组而已。
出了村子就明白那些风中的沙子是哪里来的了。和不远处的湿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边挨着山脚的地面整个都是沙子,偶尔有几丛沙棘之类的植物,也控制不了局面。
这些沙子和沙漠、沙滩上细细的沙子不同,都是些大的颗粒,类似黄豆、绿豆和芝麻杂在一起。在薄薄的一层下面,是更大的颗粒,还不能称之为沙子,称为碎石头会更加妥帖一点。
整个地方足够的空旷,也没有固定的路,都是车辙压出的浅浅的痕迹。旁边有两排电线杆,应该是低压的那种,扯着四根线远远地往前不知道延伸到哪个村落。前面有起伏的坡度,看不到下一个村庄的建筑。
随着一阵呼啸,猛烈的风吹来,除了看到沙子在玻璃上划过,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眼前的视线一下子就按米计算了。
在秋澄抓着车门,发出一连串的尖叫声中,陈然紧握着方向盘,只顾看着地面的车辙,伴随着发动机老气的哼叫声,一步一颠地往前冲着。
将要走到哪里,不知道;怎么走,也不知道。路边没有任何的导引,只是导航偶尔发出的声音提醒两人并没走错。
这算哪门子的路,实在也太破了。
走了一小段,前面的路面不一样了,地上的石头更加大颗,有拳头、脑袋,哦还有屁股大的鹅卵石。看来,上古的时候,这里真的是海洋。
有一条小的河流,已经没了水,裸露出都是鹅卵石的河床。却还有两根水泥管做的小桥,连通此岸和彼岸。也不知道雨季的时候,是不是还有水流经过。
转过小桥,终于看到了道路的标记,也是这么远以来看到的唯一的标记。在一堆鹅卵石中竖着一根钢管,挂着一个铁牌子,印刷字体写着:“珠峰大本营”,还有一个三岔路口的线条标识。
陈然踩着刹车,迷茫地看着那个路牌。往哪里是大本营?这里又没什么路,牌子还是歪的,根本不知道指示的是哪个方向。
看看手机的导航,再看看路牌和地面,陈然直接选了一个方向,大致对的方向。
出发吧,这里问谁都没用,更何况没人可问。一切都凭感觉,靠运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