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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瑞珏无事,索性便静下心来思考。
先前听那婆子和李瘸子的对话,这小姑娘和其他孩子应是昨日上元节从合德县拐来的。而且,在柳县那婆子家中,还有一些之前拐来的孩子。
算下来这次拐卖案件,至少牵涉了十几个孩童,待孩子们醒来,首要任务就是带着他们去报官。
只有报了官,才能借由官府将被拐孩童送回家,毕竟有些孩子太小了,不一定能记得家在哪里。
那李瘸子是杨家村人氏,杨家村隶属柳县,而那婆子的家,在柳县县城里,因此,这个案子要去柳县报官。
之前,他听两拐子对话的语气和内容,李瘸子应是听命于那婆子的。
趁热闹拐人,连夜架马车出城,中途休息,安排路线和确定出售地点,全是那婆子一人安排,李瘸子是个帮手罢了。
不过,那婆子虽是主事人,但制作迷晕孩子的药,拥有一辆马车转运,在县城里有一个藏身窝点,买卖跨郡,这一环扣一环,绝不是一个婆子能部署的。
怕是有一个拐卖团伙!
想到这,杨瑞珏有些惊着了:要真是有个拐卖团伙,那么,这个案子就大了。只靠知县的力量,怕是不够,还容易打草惊蛇。
不过,这案子这么大,估计知县会上报给惠扬府知府,再经由知府上报安怀郡郡守,由郡守大人处理。
因为救下来的孩子是从合德县拐来的,柳县县城里的就孩子不知那婆子是从哪里拐来的。
并且,那婆子还说了要把孩子卖到宿州郡。因此,这个案件牵涉范围从县城跨到州郡了。
至于郡守大人会不会上报整个岭南省的巡抚大人他就不确定了,但无论上不上报,想必都比知县更可能抓住整个拐卖团伙。
杨瑞珏分析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突然耳边传来一个孩子的哭声,想是药性去除后睡醒了,又被周围陌生的一切吓着了。
没等他去安抚,其他几个孩子,也都被吵醒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杨瑞珏有些不知所措,幸好村长的两个儿媳妇听见哭声,走了进来,细声安抚那些孩子。
杨瑞珏见小姑娘没醒,但被吵得眉头皱了起来,便抱着她起身出了卧房。
走到堂屋,看见村长和几个村里的族老们,坐在椅子上,围着张桌子喝茶,边喝边不停地商议着什么。
村长抬头看见他,便招手让他过去坐,杨瑞珏便抱着小姑娘坐了过去。
村长想着:他爹之前好歹是县主簿,这小子又一直跟在他爹身边,还读过书,不如问问他。
于是,村长开口问道:“瑞珏小子,这事是你率先察觉的,事情也知道的差不多,你说说现在咱们该怎么做?”
杨瑞珏见村长和族老都看向自己,眉头微蹙,按理这事不必商议,直接带人报官便是。
那么,这些人商量了这么久,大约是为了整个杨家村的名声,想将李瘸子瞒下来不送官,否则,整个杨家村怕是会名声扫地。
但是,他们却无法控制那婆子,一旦她将李瘸子招供出来,这瞒报之事就暴露了,那村里人便逃不过一个包庇犯人的罪名。
想了想,杨瑞珏将自己对于拐卖团伙,和这事最终会报到郡守那里的分析全说了一遍,他可不愿看见村里人犯糊涂做错事。
此时,他还不知道那李瘸子身上还有条人命,但却知道那李瘸子不值得村长去包庇。
村长和族老们听后都愣了半天,回过神来想想,发现这小子说的确实有道理。
村长伸手端起碗,喝了一口茶水,赞叹道:“英雄出少年啊!”其他族老听了,也纷纷点头。
毕竟,以杨瑞珏现在不过八岁的年龄和见识能分析出这么多东西,并且有理有据的,确实非常令人震惊。
“现在快午时了,我让人做些饭菜,咱们边吃边商量报官具体之事,吃完咱们就往县城里赶。”,村长说完便朝卧房里喊了一声让人去做饭。
闻声,顾氏走了出来,去厨房做饭,屋里留了李氏看孩子。
村长听着娃儿们的哭声,想了想,又对着大儿媳妇说:“给娃儿们每人蒸一个鸡蛋垫垫肚子,应该都饿了。”
在农家,鸡蛋也是稀罕的,村长这是觉得对被拐的孩子心中存愧,想补偿些。
没多久,顾氏就陆续端了几碗鸡蛋羹去了里屋,最后又送了一碗放在杨瑞珏桌前。
许是饿坏了,夏双玉正巧醒了过来,她用鼻子嗅了嗅空气中的鸡蛋香,睁开了双眼。
当看到自己竟然还坐在少年身上,周围还有七八个老者在盯着她看时,瞬间羞的不行,忙又把头埋进少年怀里。
杨瑞珏见她害羞的小脸通红,便伸出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抱着小姑娘的腰,起身想带她进里屋吃。
“瑞珏,你先坐下把蒸鸡蛋给这女娃喂下,别来回倒腾了。”
村长见他站起来,忙说到,“屋里那些娃子哭闹的不停,这小女娃脑袋还受着伤,不好惊动着”。
杨瑞珏听了觉得有理,便重新坐下,哄着小姑娘把鸡蛋羹喂给她吃。
夏双玉也配合着,七八勺子就把蛋吃完了。
吃了些东西后,夏双玉原本慌乱的心渐渐静了下来。
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坐在少年怀里吃的鸡蛋羹,连忙从他身上爬下去,自己站到了地上。
可刚站好,眼前就一阵黑,身子也跟着晃了晃,杨瑞珏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妹妹别着急,你脑袋受伤了,失了不少血,现在还虚弱着呢。”
夏双玉被他一句妹妹雷得不轻,毕竟她都十八了,这少年也就八九岁,竟然叫她妹妹。
随即又反应过来,哦,她现在才五岁,是比人家小不少。
感受下虚弱的身子,再看看坐着都比她站着高一头的少年,心安理得的又顺势抱着少年的手臂,倚靠在少年身上。
“好的,小哥哥。”
谁让你是我救命恩人呢,哥哥就哥哥吧,但必须是小的哥哥!
夏双玉面向其他坐着的老者微微颔首,说道:“小女夏氏,家住合德县教化街夏府,今日多谢各位出手相救,小女不胜感激。”
说完还屈膝福了一礼,想着,这么做应该没错吧,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村长一听,有些别扭,但看了看小姑娘身上的首饰布料,心想:这就是县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吧,说话这么讲究。
于是,也斟酌一下用词,道:“夏姑娘多礼了,这里是柳县杨家村,老朽是这村子的村长,这些是我们村的族老。这次拐子里有一人是我杨家村人,唉,是老朽管教无方啊,让夏姑娘经此磨难。”
干咳了一声,村长又接着说:“你身边的小子,叫杨瑞珏,就是他发现了那拐子带着人救你的,你要谢就多谢他吧。”自觉没什么功劳的村长可没脸受这一声谢。
夏双玉转头看向少年,原来,他叫杨瑞珏,不知是哪几个字。
“谢谢杨家哥哥”,夏双玉开口甜甜的道谢。
杨瑞珏听了心中很是欢喜,客气回道:“举手之劳罢了,夏妹妹不必在意。”
说完,细看了身边的小姑娘,只见她脑袋微微昂起看着自己,一条白帕子围在乌黑的发间,原本圆乎乎的小脸,虽然还是软嫩,但却失了血色,有些惨白。
双眸清澈,秀鼻微挺,小口轻张,年纪虽小,但风姿可见,不难推测她将来必是个绰约美人。
她姓夏,不知道夏妹妹叫什么名字,但想必是定个清雅秀气的。
想到这儿,杨瑞珏敛了敛心神,暗骂自己一声,女儿家的名字那里是能随意探听的。
村长见那小姑娘可爱的模样,笑了笑,又接着安慰说:“待会我们先吃饭,吃完饭,老朽就会带你们和那两个拐子去报官。拐子说你们这几个孩子都是从合德县拐的,合德县与咱们柳县相邻,相距不远,你别着急害怕。等报官后,肯定会有官爷送你们回家的。”
夏双玉乖巧地点点头,“好的,村长爷爷”。
其他人见这小姑娘不过四五岁,经历这么大磨难,竟然不哭不闹的,说话也斯斯文文很有条理,想着这小姑娘被教养的可真好,和村里女娃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