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堪

玫瑰兔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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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绡姿态优雅地落在了青璃的肩头,像慵懒骄矜的千金小姐那样打了个哈欠,声音尖尖细细:“真是的,那么多毒素要净化也就罢了,肚子里竟然还有个死了的孩子,我最讨厌小孩子了。唉,这笔交易做得真不划算,就是吸尽了杜心儿身体里所有的精神气,我也补不回来。”

    青璃和李白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他们还没张口,这美人绡就先来一通抱怨。李白想起银翘方才哭天抢地的样子,不由自主瞥了青璃一眼。

    青璃自然明白李白的意思,温温然开口:“阿葵,你把杜心儿原本的身体再借她一天吧,只要过了今晚,她也就于愿足矣了。”

    “已经归我的东西还要我还回来,就算是一点也不可以。”美人绡顿时恼羞能怒,声音又尖又细,可她刚说了两句,倏然识趣地闭上了嘴。

    青璃渐渐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那一双幽深的眸子似笑非笑看着她,那眸子黑漆漆的,仿佛一泓深不见底的寒潭,李白不禁亦有些害怕。美人绡打了个寒噤,“好吧,那看在你收留我的份儿上,我答应了。”

    美人绡似乎不敢对青璃耍横,只好朝着李白重重地哼了一声。而后,美人绡如之前那样,化作点点荧光,随之而来,银翘,不杜心儿竟然又恢复了她那副平凡到无人在意的容貌。

    “好了,杜姑娘,今夜你就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吧。”

    杜心儿站起身,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又恢复了少女时的轻盈和灵活,怀了六个月身孕的肚腹变得出奇地平整。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自己看不到面容,却能感受到脸上的肌肤不再光洁如玉,吹弹可破,正是自己最熟悉的,那张完全属于自己的,平凡的没有一丝特点的脸。

    “青阁主……我还有一个请求,我想……”

    她话音未落,青璃便眨眼笑笑:“今夜月色很美,你是想穿上那件广袖留仙裙吗?”

    杜心儿点头,青璃噗嗤一笑,招招手叫大彪过来,大彪面无表情地递来一个锦盒,盒子中装着的,正是那件广袖流仙裙。

    杜心儿望着青璃和李白,哀伤而愁苦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她盈盈福身:“青阁主,李公子,谢谢二位如此帮助我……二位的恩情,奴无以为报,只能……”

    杜心儿说着,泫然欲泣,李白满面不忍:“杜娘子不要这么说,娘子至情至性,让我觉得十分投缘。”

    青璃的神色淡淡的,声音出奇地冷静:“杜娘子将执念交于我,我帮助娘子完成执念。这本就是青璃要做的生意,娘子不必言谢。这荒郊野外,我送杜娘子吧。”

    青璃说完,化作一只巨大的青鸟,将杜心儿和李白放在自己身上。

    她瞅了一眼大彪,大彪冷冷一句:“没兴趣,我回去睡了。”青鸟会意,一声清啸,拍拍翅膀,翱翔于九天之上。

    不多时,青璃便飞到了宋问之的宅邸。杜心儿抚了抚插在发间的那枚月光石发簪,朝着青璃和李白鞠了一躬:“多谢二位,今夜奴定然要与宋郎了结所有的恩怨,便于愿足矣了。

    青璃点点头,李白忽然眼前一片青色的光影,待他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与青璃不知何时已经进了杜宅内,二人藏在白色的帘幕后面,杜宅中灵堂尚在,目之所及一片缟素。

    宋问之一身素衣,神色木然地蹲在地上,在火盆中一张张烧着冥钱,冥钱脆薄,搁在火盆里,不消片刻便燃烧殆尽,化作一阵青色的烟雾。

    宋问之一面烧着,一面在口中喃喃:“银翘,我知道你是最爱美的,为了跟着为夫,你把自己所有的珠宝首饰都拿出来为自己赎身……为夫对你纵然万般愧疚,可是也只能给你多烧些纸钱,阴间若有阴市,你多买两身漂亮衣裳首饰……

    宋问之正絮絮叨叨,那充作老仆的老郎中亦步亦趋地过来:“大人,夫人有几件常穿的衣服,是老奴全都拿去烧了,还是留着给大人做个念想?”

    “拿去烧了吧,薛小姐见了我对前妻念念不忘的模样,许是会心中感动,可她毕竟也是个女人,女人惯会拈酸吃醋,同别的女人比较。我若是怀念银翘过了头,在薛小姐那里当真是过犹不及了。”

    那心腹老仆点点头:“大人当真是通透。”老仆说着,便要把衣物首饰都拿出去。李白躲在帘子后面,偷偷觑着宋问之的脸色,忍不住心下一片凄凉。

    青璃眨眼笑笑:“小白看你那样子,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在这帘帷处布了一个简单的结界,你的宋兄不会瞧见我们,也听不见我们说话。

    李白长长吐了一口气:“什么宋兄,李白堂堂男儿,耻于和宋问之这样的小人称兄道弟,宋问之已经做下如此恶事,不好好忏悔自己的过失,竟然现在还想着薛小姐会如何看待他?功名利禄,在他心中就这样重要,比自己夫人的性命还要重要么?”

    青璃忍不住扑哧了一下:“小白呀小白,你以为你那宋兄如此在意薛小姐的看法,当真只是为了在薛小姐面前讨两句好而已么?”

    “忠伯你等一下。”两人正耳语,宋问之忽然叫住了那老仆:“你收捡夫人的遗物,有没有看到一套玉白色月光石造的首饰?”

    被唤作忠伯的老仆想了想,摇摇头。

    “都拿去烧了吧。”宋问之摆摆手让他下去,“本想最后留个心念儿,罢了,反正看了也伤心。”

    他正默默地念着,忽然一阵阴森森的风冷飕飕吹开了门,宋问之回过头,门外施施然走进一个女子,身上罩着一件宽大的斗篷亦看不清身形,借着微微的烛火,他看清来人是个陌生的,容貌平常朴素到连惯于会画人像的他也看不出有任何特点的年轻女子。

    宋问之皱皱眉头:“你是何人?”

    那女子盈盈施了一礼:“小女子杜心儿,是牡丹坊的舞女,在牡丹坊受过银翘姐姐恩惠,听闻银翘姐姐不幸病故,想来拜祭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