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定风波

玫瑰兔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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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璃从天龙寺回来时,天色已经暗了,李白向她汇报了一天的“战果”,青璃不禁哑然,“小白呀小白,你们男人啊真是不知道,两个同样美丽的女孩子,穿着同样的衣服,若是在同一个地方遇见了,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青璃的真身是一只青鸾鸟而不是乌鸦,可是她得话却应验了。

    一向抠搜的她实在是想看歌舞,便借口最近生意不错,为了激励李白一番,又换上一身雨过天青色流云纹衣袍,打扮成风流俊逸的蓝公子模样,与李白一同来到牡丹坊。

    一壶酒喝了大半,小菜也连着吃了四盘,依旧不见银翘出来,深感奢侈靡费的青阁主瞬间就不开心了,挥挥手招来花鸨母,问她今日怎么不见银翘跳舞。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花鸨母立马变了脸色,又急又气还连连跺脚:“蓝公子,您有日子没来可不知道啊,都是挨千刀的春风楼的柳茵茵那个小婊子……哎呦,我心肝宝贝摇钱树唉,就这么给毁了……”

    花鸨母讲一句便要骂骂咧咧三句,李白和青璃在耳鼓膜爆炸之前终于弄清了是怎么回事——安平县公带着银翘在乐游原上猎狐,遇上了驾着马车出来郊游的东阳郡公。

    安平县公见了东阳郡公的车驾,忙不迭携着银翘下马见礼,东阳郡公的爵位虽然高一级,却也不拿乔,下了车驾迎候。安平郡公与银翘这才发现,与东阳郡公伴游的女子,正是春风楼的花魁——柳茵茵。

    柳茵茵人如其名,能将湖绿色穿得秀雅飘逸,配上一只碧玉钗,整个人秀雅温润,宛如湖边新柳。

    然而今日,银翘也穿了一身湖绿,与柳茵茵穿着十分相似,就连发间插着的碧玉钗也是如出一辙。东阳郡公素爱女子穿湖绿色,曾与朋友喝酒聊天时,让一身湖绿的柳茵茵出来跳舞,向一众好友笑言,这长安城中的歌姬舞女,清倌艳妓,比柳茵茵姿容美艳者或许有之,然而能将湖绿穿出这等气韵,柳茵茵却是长安城中独一份的。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银翘和柳茵茵一打照面,但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银翘穿湖绿,显然是要比柳茵茵美上好几分。

    在爵位上被东阳郡公压制一头的安平县公显然十分得意,大声问:“郡公觉得,我这牡丹坊的银翘比起你的柳茵茵如何?”

    东阳郡公顾不得答话,只顾盯着银翘看,喃喃自语:“比下去了,真的比下去了。”

    他全然忽略了一旁的柳茵茵,她脸上挂着笑,眼睛里却仿佛要喷出火来。

    而后好几日,东阳郡公都不再去找柳茵茵,趁着家中的悍妻回了娘家,有空就往牡丹坊里钻。要知道东阳郡公可是柳茵茵最大的摇钱树,柳茵茵又是春风楼最大的摇钱树,这样下来,可真是急坏了春风楼的夏鸨母。

    夏鸨母用金钱美女美酒美食轮番上阵,把东阳郡公身边的小厮雁丘灌得晕头转向。这雁丘正是郡公夫人安插在郡公身边的耳报神,待到自家主母回来,雁丘忙不迭密报,这些时日,郡公当真十分专一,一有空就往牡丹坊跑,专门为了捧场牡丹楼的花魁银翘娘子。

    郡公夫人刘氏乃是当朝武威将军之女,与那薛凤儿乃是闺中密友。两人的爱好如出一辙,都爱拿着鞭子抽人。一听雁丘密报,立刻火冒三丈,带了数十个精壮家丁,提着鞭子就往牡丹楼冲。

    刘氏夫人一脚踹开牡丹坊的大门,见美若天仙的银翘正在舞榭上轻歌曼舞,东阳郡公看得眼睛发直,连连喝彩。

    刘夫人怒不可遏,命如狼似虎的家丁把银翘从高处拉下来,劈头盖脸一通斥骂,举起鞭子便要狠狠抽打银翘。东阳郡公向来惧内,想要劝阻两句,被夫人一个眼风扫过来,吓得缩回了脑袋,其他人等忌惮刘将军的赫赫威名,自然也不敢多言。

    银翘吓得花容失色,眼见皮鞭就要抽向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

    忽然间,斜刺里窜出一个人,挡在银翘身前,只听“啪”的一声,那粗粝的牛皮鞭子狠狠打在了那人脸上,在那人脸上留下了一道极深的鞭痕。

    刘夫人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不是好歹,杏眼圆睁,看清挡在身前的人,是个书生模样的文人,穿着身洗得发白的衣袍,那人正是宋问之。

    宋问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眼中却并无惧色,声音朗朗:“夫人乃是官宦之女,却带着家仆来此闹事,意图伤人,眼中还有王法吗?”

    刘夫人柳眉倒竖:“这卑微的贱妇勾引我相公,我就是现在抽死她,又何错之有?”

    宋文之往银翘身边靠了靠,声色凛然:“银翘娘子虽是贱籍,与夫人尊卑有别,然而身为欢者,银翘娘子以歌舞娱人乃是本分,众目睽睽之下,银娘子只是做了自己本分之事,,又何错之有?”

    刘夫人一时无言,不愿与他啰嗦,命家丁将他拉开,鞭子又要狠狠抽上去。

    宋问之被家丁拉住,动弹不得,急的额上冒汗,千钧一发之际,他拼了命般高声呼喊:“威武刘将军何等威仪,夫人却不顾王法,如悍妇般肆意妄为,难道不怕有坠刘氏一族的家声威名吗?

    刘将军以军功扬名,刘夫人虽然凶悍,但刘家确实也是当朝的世家大族。见他将家族名声搬出来,刘夫人不禁心生忌惮,鞭梢垂落,气势弱了几分。

    宋问之见状,拼了命朝躲在一旁的东阳郡公使眼色,东阳郡公反应过来,虽说速来惧内,可是眼见美人受难,到底生出了几分胆气,打点起百般柔肠小心翼翼地跟夫人赔不是,言称千错万错都是自己一人之错,不该因为对夫人相思成疾,又见这牡丹楼的银翘有夫人三四分的姿色,便过来看银翘姑娘跳舞,以慰藉对夫人的相思之苦。

    刘夫人自然不相信他的鬼话连篇,只是郡公既然给足了自己面子,自己又没有抓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便顺着台阶下了。

    临出门,刘夫人拿鞭子恶狠狠指着一旁笑得脸上抽搐的花鸨母:“以后不准再让银翘那小贱人出来跳舞,勾引男人,不然我拆了你这家妓院。”

    得知事情的原委,李白一面对宋问之独当一面深感钦佩,一方面又忍不住念了一串阿弥陀佛,幸好幸好,自己选择当杂役,也没有娶了薛凤儿那母老虎

    李白正在心中暗暗感慨,忽然听青璃低声一句:“这宋问之虽人不在朝堂,却对朝堂之事十分清楚啊。一个外来的白衣明经,竟然立刻就能反应过来,刘夫人乃是定远将军之女。”

    李白楞了一下,青璃拽了拽他的衣角:“既然是为银翘来的,自然不能白来,走,我们看看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