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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是王黼家三百多个又哭又闹的仆从组成的恨水。
后面,是御营五十个扶刀冷视的左班殿直阵列的怒火。
左面,是宿敌死丫头片子李眉的鄙夷。
右面,是大奸似忠的副指挥使左安世,一直装傻仰头看天。
瞧着李宗瑞不像话,李眉便没好气地说:“如此亵渎圣物,小心你的狗头。”
李宗瑞瞧瞧舞动的玉玺,无所谓的摇头晃脑嘚瑟:“小丫头知道个屁,我这是龙威环绕,沐浴圣光。”
李眉鄙夷道:“就你,插上羽毛也变不成凤凰。你仔细些吧,他们都是左班殿直,哪个不怕梁师成,哪个不是他喂饱的?要不是你领了皇命,估计早就拿了你的人头,送给梁师成讨好去了。还天使,小心人家把你打成一坨臭狗屎。”
李宗瑞得意洋洋,对李眉嬉笑道:“打我,吃了熊心豹子胆。我是谁,钦差大臣,如朕亲临,堂堂天使,不好好伺候着,非给他们上点眼药不可。”
“老左啊。
“……”
“左副指挥使!”
“………”
“左安世!”
“……”
靠,装聋作哑,给少爷玩阴的。
手指一停,玉玺飞转半圈落入掌心,李宗瑞直接将手伸在左安世眼前。
“啊,末将在!”
“原来只是聋子,不是瞎子!”
“……”
李宗瑞忍无可忍了,扭头冲着左安世骂道:“你敢不尊皇命?”
左安世眨巴眨巴眼睛,良久才抱拳躬身,故作委屈道:“您也没吩咐让末将做什么啊。”
李宗瑞给呛到了,忍了忍才哼道:“你的差事办完了吗?”
“回…小…那个小大人…”
“叫天使,少爷如今手握玉玺,身负皇命,乃是钦差大臣,懂不懂,能不能有点眼力价儿?”
“是,天…屎,呵呵…”
“你才是屎,嘴皮子别拌蒜,要称呼少爷为天使。”
“你…行,天使,末将可是按照您先前的吩咐,把王相家的仆从都撵出来了,您还有什么不满意?”
“人是撵出来了,可都杀气腾腾堵在门口,让本天使怎么进去?”
“走进去呗。”
“你大爷的…”
“天使,皇命可是让末将护卫您,这些都是良善仆人,天使您又没有危险,还让末将作甚?”
“谁说没有危险,这哪里是良善,明明是王黼起兵造反的精锐!”
“啥?造反,还精锐?”左安世无奈用手指着王家老少家仆,对这个不着调的“天使”问道:“就这些老老少少、男男女女?”
“王黼居心叵测啊,宅邸里竟然私蓄死士。幸亏少爷忠君爱国,陷害,啊不,直言陈奏不避生死,为皇帝老子揭开他的真面目,否则他老人家一会儿来了若被王黼宰了,啊不,挟持了,还不自知呢。哎,忠臣啊,义士啊,说得是谁,就是少爷我啊。你瞧,我这天使都不敢进门,这就是铁证啊。””
左安世被“天使”一番自吹和感叹,弄得晕晕乎乎,良久恍然大悟,这小子黑啊,直接将王相往谋逆上扯啊。
“造反?天使言过其词了吧,这一个个手无寸铁,造什么反?”
“这难道不是硬兵器?”
左安世顺着李宗瑞的手指,就看到王家仆人手里的扫帚和抬水用的木杆儿。
“这难道不是软兵器?”
左安世抬眼又瞧瞧,砸吧砸吧嘴没理天使,抹布和毛巾而已。
“你什么态度,不知道我是天使吗?”
“哎,天使,就算扫帚抹布也算兵器,一群下人敢对您动手吗?”
“下人,白瞎了你的狗眼,你如此见识浅薄,没上过战场吧?”
“末将是没上过,难道天使懂兵事?”
“废话!”李宗瑞扯着左安世的胳膊,指着还端着洗衣盆的媳妇说道:“这是远攻!”
“啊?”
李宗瑞手指又扫向拿着扫帚和木棒的男仆,对左安世喝道:“这是近战!”
“啊?”
左安世还没等反应过来,又瞧向被天使指着提了马桶的丫鬟,听见熟悉的怒斥:“这是化学…啊不,是毒气战!”
“还有,瞧见那些老娘们没有,她们是阵前骂战的精锐!那几个手持马鞭的是骑兵,还站在两边,分明是要分路突击。”
左安世无语,李眉噗嗤笑道:“那是赶骡子的吧。”
“死丫头闭嘴!左副指挥使,不仅如此,他们还有埋伏?”
“啊?什么埋伏?”
“门匾,会不会掉下来砸咱们?两头石狮子瞧着不稳当,会不会忽然飞起来撞咱们?大门晃来晃去的,会不会倒下来压咱们?你我身负重任,麾下还有三军儿郎,岂能轻赴险地,为将者要谨慎啊!”
左安世想死,不是碰见个极品天使想死,而是知道这小子故意找事,气得要死。
自己深受梁都知提拔之恩,虽然梁师成没有发话,自己却想立功买好。
天子外出,自然有御营护卫,自己作为领军的副指挥使,自然离得不远。
堂堂梁都知和王太宰,居然被一个小泼皮给掀翻了,为个破玉芝和便门惹恼了官家,自然看了个清楚。若是别人,早就配合着旁边这位新贵落井下石了。
可想着以梁都知和王相公在官家心里的分量和感情,估计也就是略作处罚,过些时日也就没事儿了,自己如何能得罪,如何不预先卖个好?
所以,明着不敢违命,撵了王黼家的仆从,暗地里却在拖延时间,给机会让王家赶快做些手脚,将那个要命的便门封死。哪怕封不死,弄点花花草草或者是蜘蛛网、黄泥什么的,做做样子也好啊。
知道这个天使心里跟明镜似的,可是虽然在这里胡说八道,却似乎也不急着进去,得意洋洋地在这里装模作样,硬是给了王家可能掩饰证据的时机,心里便有点没底。
左安世哪里知道,李宗瑞的确得意,但没有忘形。
为什么得意?
本是来求和免罪的,谁知道居然一举翻盘了。
因为王黼要被免职才敢打他孙子的,谁知道让王黼倒霉的居然是自己。
一个草民,哦,不,一个部级领导的小儿子,打了总理的孙子,不仅没完蛋,还让元首的贴身秘书和总理一起倒霉,想都不敢想啊。
为什么不怕王家掩盖证据?因为他要的就是王家掩盖证据。
你能怎么掩盖,烧了砸了,你敢吗?
移植草木,泼洒黄土,弄出一副好久没人往来的样子,你当赵佶傻啊?
也就是这些没文化的仆从和御营将士,能扯出这种犊子来,只要赵佶看到便门存在,梁师成和王黼就要倒霉。
做旧更好,就这么点时间,你以为你是时间之神,可以遮掩所有痕迹?到时候少爷再给你上点眼药,恐怕就不是罢官可以消除赵佶怒气的了。
所以,李宗瑞完全没有立即进去的意思,而是真真正正地得意,这辈子还能当天使,还有御营护卫,身前三百多观众,身后五十名大内侍卫,周围看热闹的怕得有千八百吧。
这是内城,能看热闹的有几个老百姓,还不都是大宅院派出来的探子。
今天,就让你们知道,咱李宗瑞少爷的名字。
否则周玉墨的琉璃生意,可不敢放开手脚啊。那么大的利润,再如何低调就能不为人知?随便一个王公大臣就能夺了去,自己老子可不一定能管,也不一定愿意管。
李家、我爹、自己、周玉墨、梁师成、王黼、赵佶,少爷这是一石七鸟,你们知道个屁。
老李家和少爷我,今日就在京城立字号了,明告诉你们,梁师成、王黼都是个屁,你们谁还敢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