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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狂笑过后,一切归于平静,如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区别只是宰父达都不再站在原地,而是在院里来回缓慢踱步
走了两三圈,宰父达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振奋自己心的事情,嘴角有了明显的上扬,不过嘴角的弧度一瞬而逝,随即驻足而立。
宰父达都看向自己的亲兵副首领,下令的语气极其的平和淡定。
“传令各个将领,做好开拔准备,派人去请夏侯博将军前来议事。”
“是,将军。”
亲兵领命离去,宰父达都径直进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端起旁边的酒壶满饮一大口,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矮~痛快!”
遇到一个不错的猎物,而且还想好了接下来的计划,最主要是他即将开拔,去会一会传说中的少年杀神,怎能不痛快?
心情不错,满满的一口老酒下肚,爽呐!身心俱爽的爽。
“付云江、裴辕、李辙、公羊咩……”
“都是西蜀响当当的名字,头颅自然也应当是大好头颅,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可能是说得口干了,也可能是就着豪气下酒,宰父达都再次满饮一口,老酒下肚的同时闭上眼睛,呼出一口酒气,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待夏侯博的到来。
“末将夏侯博……拜见王子都!”
夏侯博的拜见敲开了宰父达都微闭着的双眼,喝了两口老酒,恰好是正要进入假寐状态的时候,略有困乏之意,不过没有真的睡着,正了正身姿也就清醒了。
“夏侯将军来了,请坐!”
“是,多谢将军!”夏侯博是个直性子,没有客套,跨步到椅子边就坐了下来。
“大军即将开拔,本将有大破御凉关的信心,但以防万一,这后路还是得留着。”
“纵观全军,善于守城的将领中,当属夏侯将军为首,所以本将想请夏侯将军留守漠西要塞,确保我大军后撤之路,退路无忧,我军方可放开手脚一战。”
“当然,除了为大军的退路着想,本将还有自己的私心,这漠西要塞之前的守将叫做李辙,是一个能力极强的守将,如今带了一些西蜀军逃到了东边三十里处的山谷之中,夏侯将军不防替本将去打打猎。”
“尽量活捉此人,实在不行杀了也可以,在这西蜀边境,年轻一辈中,此人的军事才能据说直追裴辕,不可留。”
“如果夏侯将军无法活捉此人,或是没能杀掉此人,那也要将此人拖住,不然此人定会去御凉关坏我大事,不知夏侯将军可能领此军令?”
好个宰父达都,真特么会说,也真特么鸡儿贼,这话说的。就如同抹了蜜的刺,又甜又刺挠。
唰~
啪~
咕咚~
长得五大三粗的夏侯博迅速离开座椅,双手抱拳,一家伙单膝下跪在了宰父达都面前。
“请将军放心,不管将军什么时候回来,这漠西要塞必定还在我夏侯博手中。”
“至于那西蜀小儿李辙,哼,请王子都备好绳索即可。”
知道宰父达都是在激他,但足够自信的夏侯博还是心甘情愿的跳了进去,因为他知道这坑他必须跳,别无选择,而且宰父达都说的没错,守这漠西要塞,他确实是最佳人选,既然没有别的选择,为何不高兴的跳进去呢?
啪~
“好!”
宰父达都拍桌而起,一个好字脱口而出,没有任何的吝啬,随即走近夏侯博,将夏侯博轻轻扶起。
不愧是宰父达都,就这点小套路,换作他那个同胞哥哥可想不出来。夏侯博是个偏向莽夫的半个儒将,但守城之能绝对没话说,而且好胜之心略重,所以啊,这般设计,换作宰父达御自然是不可能想得到的,更别说是这一番贼有技巧的言语。
“那本将便等夏侯将军的好消息了,本将这便去御凉关寻一根适合捆李辙的绳索,这里可就交给夏侯将军了。”
宰父达都说完便潇洒的朝门口走去,没有任何的留恋,同时也显示出了他的绝对放心和绝对的信任。
“请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负所托!”
就在宰父达都迈步出门前,夏侯博再次抱拳大喊,这次没有跪下去,但抱拳的手捏的更加紧实。
没有任何的迟疑停顿,宰父达都潇洒的迈步出门,疾步如风,只留下一阵爽朗的笑声,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一日多,差不多两日的路程,宰父达都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朝御凉关开进,同时,裴辕给李辙准备的援军也绕路去找李辙汇合。
一人要守关,一人要夺关,两人都要弄对方,夏侯博与李辙之间的较量注定无法避免。
夏侯博佣兵五千,加上严重拉稀不得不留在漠西要塞的三千多人,漠西要塞目前兵力共计八千多接近九千。
不管那三千拉稀兵能不能起作用,但人数优势是真实存在着的,所以莫名的增加了夏侯博的自信,更何况在守城一道他可是有着秘密绝招的。
漠西要塞内,出地窖查探情况的穿云营兄弟将情况禀报给丁坨,快要躺出内伤的丁坨高兴的换上西凉军服,亲自出窖溜达,顺便去看望别个地窖的弟兄们。
确认所有人安全,丁坨带上几个弟兄,换下外面放哨的兄弟,安排好新的哨兵,丁坨亲自带人探查漠西要塞内的情况,要塞的这个小城不大,只是一个稍微比乡镇大一些的小地方而已,丁坨探查起来难度不大。
更何况,漠西要塞可是丁坨这条汉子加入穿云营之前摸爬滚打的地方,这一片他实在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行动起来就如同在逛自家的后花园。
同样是在漠西要塞内,催促完负责治疗拉稀的军医,夏侯博找来了一个千夫长,共同研究着李辙藏身附近的地图,要活捉李辙这个事情,他可是认真的。
也许是西凉人的习俗使然,也有可能是夏侯博实在太过于爱喝酒,两人探讨军事也手不离酒,当然也有可能是学了宰父达都,每讲上两句就得来上一口,也就这酒度数低,换作付云江的那个蒸馏酒,他俩怕是只能在床榻之上活捉李辙了。
两人在计划着,然而,在三十里外的山谷内,李辙则是百无聊赖的坐在山顶,看着四周的荒山,满脸压抑的李辙说不出的感伤,杂味颇多。
李辙素日过于忙碌,很少有时间是单独属于自己的,如今困于山中,虽然也需要规划和分析军报,但比起平时要闲得多,所以闲下来的他思考了很多,主要是关于战争和自己人生的问题。
“国仇家恨的前后大多都是利益使然,连年征战,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们倒是有很多人是越打越富的,可是这一切财富不都是来自百姓们吗?百姓苦于战乱久矣!”
“千百年来,每次王朝更替都得死多少人,又有多少百姓被投入水深火热之中,可是无论王朝如何更迭,这各国间的争斗总是没有停过。”
“呵呵~”
“无论胜败,每次国战都免不了死伤无数,不论国土是缩减还是扩张,可都还是要继续准备下一次的战争,在这神州大地上,这边军的仗就永远都打不完,无非就是把战场往北边挪一挪,或是往南边挪一挪,亦或是往东西挪一挪,边军该打的仗依旧是逃不掉。”
“败,边军死,百姓苦;胜,边军死,百姓苦。”
“这操蛋的仗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老子都快三十了,连个娘们都混不上,别这辈子连个婆娘都没娶就战死沙场了呀!”
“……”
李辙说着说着就躺了下去,仰天而望,嘴里继续呢喃着。
等待,现在他需要做的,或是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援军就位,等待夺回漠西要塞的时机。
为了吸引注意力,御凉关外,进攻与防御总是同步,不知道是谁忽悠谁,似乎都很认真,有可能都是在做戏,不过战况还是比较惨烈的。
御凉城的北门外,西凉军的尸首犹如棋盘上的棋子铺满整片空地,尤其是城楼下,西凉军的尸首都已经堆得有人高了,区别只在于……城墙边的尸体有一半是西蜀军的,西蜀北军边军的。
横尸遍地,大多是敌军的,但所有人都知道,这里也有自家兄弟的,可是谁也不敢出去收尸,城门不可开,西凉军的进攻频率太高,间隔太短,谁也不敢保证尸体堆里有没有活人———西凉假死军人。
还好天冷,尤其是今天,不然尸臭满天,非引发瘟疫不可!
前几日下过几场雪,都不大,虽然冷,但落地就都化了,不过今天不一样,可能是为了庆祝宰父达都率军奔赴御凉关,大雪纷飞,淹没了御凉关外的尸体才停。
雪停了,宰父继武与军师贡谋登山而望,御凉城外,一片白雪茫茫,只有城下还能看出有尸体,不过从御凉城上看下去,入眼的皆是一片白雪茫茫。
“下雪了,属于我西凉的天气到了,雪到极致之前都是我们的舞台。”
看着白茫茫的一片,宰父继武露出了满满的自信和兴奋,随即接着说道:
“老六这会儿应该已经拿下漠西要塞了,真好,本王等这一天很久了。”
“岁月不饶人呐,本王自知没有几年好活了,这次也许就是最后一次南征,绝不可无功而返。”
呼~
“当年输了付洪远才落下一身不可逆转的暗疾病,这次可不能输了付洪声,不然这辈子……我宰父可是王姓,绝不可屡次输给这个从微末中崛起的付家。”
“老六不错,本王对他有信心,纵使这次不成,他必然也有一天要踏破这御凉关。”
咳咳~
贡谋不仅是个好军师,还是一个关心领导的好下属,甚至是好基友。
看到宰父继武有些激动,贡谋拍了拍宰父继武的后背,随即道:
“王爷放心,王子都是个军事奇才,此事必成。”
“而且王爷洪福齐天,不必自扰,王爷跟属下可是有约定的,定要去那大夏西京的百花阁纵马饮酒。”
宰父继武看了一眼贡谋,随即哈哈大笑不止。
不要脸的贡谋老匹夫,一把年纪,拍马屁就算了,还特么开车!
“老六如我!”
收回笑容,宰父继武看着贡谋认真一眼,随后看向御凉城。
“属下明白!”
贡谋回复一句,随后两人看着御凉城,眼睛都没眨一下,也没有任何言语。
………
这片地界很奇怪,相隔不是太远,御凉城附近已是鹅毛大雪,可是漠西要塞附近不过是下了一会儿冰雹。
一阵突如其来的冰雹后,继续走在西蜀境内为数不多的康庄大道上,宰父达都带着剩下的五万雄兵向西南方向挺进,目标直指御凉关。
粮草辎重在后,留下一万人马押送,带足三天的口粮,宰父达都带着四万大军一路狂奔,就这速度,一天半的时间足以到达御凉关,与自己父王的军队一起给御凉关来个大包围,堵死御凉城仅有的两个城门。
虽然说后面的是辎重部队,但其实也没多辎重,就连大型的攻城器械也没有,最多也就会比宰父达都晚到一天的时间。
御凉城共有两个城门,靠近西凉那边的是北门,随时需要御敌,所以城墙都做过加厚和加高处理,守城器械也是完善到变态,投石车砸不垮城墙,攻城军也不容易靠近城门,两块巨大铁质城门让西凉的攻城车也有些力不从心。
所以攻打御凉关的难度极大,但是御凉关又是西蜀唯一的门户,大型武器和粮草都只能通过御凉关进入,不然宰父达都也就不用靠血肉拼下漠西要塞。
想要入军西蜀,御凉关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可是想要攻破御凉关可是没有太多的办法。
突袭的机会不大,有裴辕坐镇,反应的迅速让西凉军几乎无法得手。
引御凉城守军出城一战,并将其全部消灭,接着夺城也是一个办法,但是西蜀不好战,守城为重,除了斥候和小规模部队出关,御凉关守军几乎不会主动入凉作战。
靠近城门靠弓箭伤敌,配合登城作战,既而夺取御凉城,这也是一个办法,但是这个伤亡太大,就算搭上一个天文数字也不一定拿得下御凉城。虽然西蜀北军平时都是在北军大营,但御凉城的守军人数也不算少,而且守城装备精良充足,完全可以等到援军到达,所以这个办法也似乎行不通。
要夺下御凉城,还有一个办法,将御凉城围困到所有人活活饿死,但这个办法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办法完成的。
所以要破御凉关,只有一个办法,放弃所有重武器,一个能力足够强的将领在西蜀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攻破漠西要塞,足够多的大军迅速赶赴御凉城南门。
南门城墙不高,守城器械也已经十多年没有用,估计都已经开始生锈了,不计一切代价以最快速度攻下南城门,随后去开了北城门引大军入关,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在这个重城,这可能是唯一的办法。
不过这招过于凶险,主将必须够强,战事绝不能拖到留守西蜀北军的援军赶到,更不能等西蜀中军的援军到来。从漠西要塞进入是没办法带重武器的,就连重甲兵也无法跨越漠西要塞外面的险峻山脉,所以御凉城南门外的西凉军是决计对抗不了西蜀援军的,所以宰父达都这次的任务极其艰巨,必须速战速决。
当然,除此之外,让御凉城内爆发瘟疫也是一个办法,只要西凉军自己也不怕死。
一个是因为这个东西是不可控的,他们又没有先进的医疗检测和防控,瘟疫还在的时候不敢进城,纵使损伤极大,但瘟疫还没有散去的时候西蜀肯定有援军到来,瘟疫散去,御凉城依旧还是那个固若金汤的御凉城。
别无他法,宰父继武只能等宰父达都,等这个他最器重的儿子攻破御凉城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