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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一方黑眸顿时冷了下来,半晌,才对着神态慌乱的小厮命令道。
:“先把她带到大堂。”
小厮不敢看姜一方的脸色,躬着身子点了点头便赶紧退了下去。
一旁站着的陈凌,却是心中疑云遍布。
张小姐?不是已经有一个张小姐了吗?
难不成现在家里这个的,是假的?!
可若他能猜到,公子不可能猜不到啊...
若公子知道了家里这位‘张小姐’是假,又为何还留着她?!
:“陈凌,”
姜一方却没管疑惑的陈凌,出声唤道。
:“是公子。”
陈凌应道。
:“去把‘张小姐’也请到大堂来。”
姜一方口中的这位‘张小姐’,便是指蒹葭了。
陈凌稍作犹豫后,道。
:“是!”
说罢,便转身朝偏院走去,那是蒹葭住的院落。
而姜一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唇畔牵出溢出一丝讥笑,眸中涌起狠厉,轻喃。
:“真当我姜家好欺负,什么人都敢往里塞!”
陈凌健步如飞地来到偏院,正看到趴在桌上无聊得抛瓜子壳玩的的蒹葭,他来到桌边,道。
:“张小姐。”
蒹葭一愣,眼神瞄向来人。
阳光小帅哥,咦,等等,他不就是经常跟在姜一方身边的那个人吗?!
他来找我干嘛?!
这么一愣神,蒹葭便没来得及接住空中的瓜子壳,全砸在了脸色和鼻子上,好不狼狈。
:“咳咳。”反应过来后,蒹葭赶忙将脸上的瓜子壳扫去,然后笑道,“呵呵,找我干嘛?”
:“公子命我来请你去大堂。”
公子...又是那个阎王爷..
自花园那一出后,蒹葭便打从心底对他感到惧怕,巴不得是能不见面就不见面。
她可不想被五马分尸,拆皮拔骨啊!
:“这...是什么事啊?”蒹葭试探问道,“我一定要过去吗?”
陈凌沉默了几秒,接着露出了一个仿佛有着难言之语的眼神,道。
:“是,张小姐,此事你非去不可。”
蒹葭心中一疑。
什么重要的事,还非去不可了?
算了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过去看看吧。
如此想着,蒹葭便站起,由陈凌带领去往大堂。
穿过了弯弯绕绕的曲折走廊,终是来到了大堂。
堂前,姜一方背身而立。朗朗如风的身材冷寂而孤傲。
望着他毫无波澜的背影,蒹葭心中暗骂。
这男人怕不是冰做的吧?把她叫过来,又这样晾着她,几个意思?!
只是蒹葭想归想,但面上却没表现出半分。
这时,小厮从门庭外穿来,步子紧凑而繁快。后面尾随的,是一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女子,颇有蒹葭当日之风采。
小厮将女子带入大堂,恭敬道。
:“公子,人已带来了。”
姜一方身姿方才一动,转过身来。目光直直的望着前来的女子,黑眸尽是打量。
女子低着头双手紧张的捏拽着衣服下摆。
突然,女子双膝‘嘭’地一声颓然跪地。一直低着的脑袋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抬起,眼睛直直的望回姜一方。
顿时,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似乎是被姜一方的长相给震惊。不时下一瞬,她立马放声痛哭。
她哭撕心裂肺,仿佛在控诉自己的不平和遭遇的惨痛。
姜一方望着地上哭作一团的女子,冷漠的神情闪过一丝厌恶。
:“来人。”
姜一方淡漠出声道。
马上有丫鬟恭敬走出,等候吩咐。
:“把这位小姐扶起来入座。”
:“是。”
丫鬟得令,上前扶起女子,女子泪眼迷离,缓缓起身。
刚站起,又有些跌跌撞撞,似是跪太久双腿麻了。
入座后,女子的哭泣也声小了许多。转而变换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抽噎。
蒹葭一脸茫然,疑惑地来回扫视着姜一方和这个女人,心中嘀咕。
他把我叫来,就是来看这女人哭的?
:“所有人,都退下,没我命令不得入内!除了...”
姜一方话音一顿,黑眸似笑非笑地扫视过一头雾水的蒹葭和那抽噎的女子,缓声道。
:“除了——这两位‘张小姐’!”
话音刚落,蒹葭只觉心中‘咯噔’一声,背后冷寒涔涔,暗道不好!
:“是。”陈凌恭敬地说道。接着便开始将大堂内所有的丫鬟和小厮都一并带了出去。
一时间,整个大堂内,就只剩下蒹葭和抽噎的女子。当然,还有仿佛操控一场好戏的姜一方。
气氛凝重一触即发。
:“你说,你叫什么?”
姜一方走向那抽噎的女子,问道。
女子缩了缩肩,瑟缩道。
:“张、张烟悦..”
:“噢?”
姜一方眯起双眸,望向此刻坐在椅子上僵硬无比的蒹葭。
:“你可知,坐在那边的小姐叫什么?”
姜一方抬起修长的手指,指向呆滞的蒹葭,问道。
女子咬紧唇瓣,看向蒹葭的眸光带着疑惑和不解。
:“呵,那便由我来告诉你她的名字,她叫,”姜一方紧盯着女子的面部表情,一字一顿道,“张烟悦!”
女子哽咽一顿,仿佛硬掐住了喉管。双目圆瞪惊恐的看着蒹葭。
:“你可有信物?”
姜一方问道。
女子慌忙低下了脑袋,心中大起涟漪。
信物...信物...
脑中,又浮现出曹公子在茶楼说的话。
:“到了姜府,你只需一口咬死你便是张烟悦,他们一定会信你!你放心,真正的张烟悦已经死了,他们绝对不会怀疑到你的。若他们问你信物,你便说是一块墨绿色的翡翠玉牌,被强盗给捋走了。总之到了姜府,你切记不可慌乱,若是被姜府发现你冒充故人之女,下场怕是难逃一死!”
女子从臆想中回神,重新抬起双眸,眸中多了一丝坚定。
她不能被发现她是冒充的,她不能死!
姜一方眉头一蹙,感觉到女子的不同。
女子站起身来,有些跌撞蹒跚的走向蒹葭,眸中带泪,语气歇斯底里。
:“你不可能是张烟悦,你为何要冒充我?!你究竟是谁?!是谁?!”
:“你说啊!是谁?!”
蒹葭瞳孔惊瞪看着几乎在撕吼的女子,心里慌乱不堪。
她此刻脑中一片空白,只能双手紧紧扶按住椅子。
姜一方却又默不作语了,仿佛是隔岸观火的局外人。
:“我爹娘都为了我丧命,而你竟然还要冒充我,你是不是人啊!呜呜呜!!”
女子嘶喊着,竟然还动手去撕扯蒹葭的衣裳。
:“没――没有――我没―”
蒹葭惊慌的想甩掉女子的手,嘴里喃喃反驳道。
姜一方黑眸一眯,一个大步上前,扯开女子癫疯般的身子,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女子大惊失色,眸中还带了不可置信,似没想到姜一方会出手。
姜一方蹲下身子,双眸直视她,问道。
:“你的信物呢?”
女子颤抖双唇眼泪不停的流。
:“信物便是一块墨绿色玉牌,反面刻了‘张’字,我、我一个弱女子,根本保护不了如此贵重的玉牌,它..它已经被强盗给捋走了,呜呜呜。”
姜一方闻言,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墨绿色玉牌,问道。
:“可是这块?”
女子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猛点头道。
:“对对就是这块!”
姜一方目光更加犀利冷声反复。
:“你确定?”
女子仔细望去,上面刻了‘张’字,笃定道。
:“我确定,就是这块。”
姜一方冷笑缓缓起身。
令人诧异的是,他居然又从怀里掏出另一块一模一样的玉牌。
:“我、我、、”
女子顿时瞠目结舌,张口想狡辩。
姜一方将其中一块玉牌,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玉牌顿时四分五裂。
他摸着独剩下的玉牌,低沉道。
:“你可知,张家玉牌,为了区分于别户人家,特地在里头夹杂了玄铁融合,颜色比普通的绿,还要深上几分,且,很难摔碎。你刚刚,连看都未曾看明白玉牌,便急着承认是你丢失的信物,这便已是露出了破绽。”
:“不、不是的,我只是多日来奔波,太累了没看清!”
女子大吼道。
:“呵,”姜一方将那块完好的玉牌重新放回怀中,双手负背,嘲道。
:“方才你说,你的玉牌是被强盗捋走的。那为何强盗只捋玉牌,却丝毫不动你?难道你想说,你一个弱女子,还能从强盗手中逃走?”
姜一方的一段话,让女子哑口无言。
顿时,绝望划过她的眼眸。
女子颤抖着双唇,还想开口说话。
姜一方却已无了耐性,他直接抽出腰间的佩剑,架在了女子脖颈,声音冰寒到了零点。
:“你究竟是谁?谁派你来的?”
脖见多了一把锋利的剑,女子顿时慌了,口不择言道。
:“不是我!不是我!不关我的事啊!”
:“究竟是谁让你来的?!”
女子刚想开口,却不知似想到了什么,满脸惧怕地摇摇头。
:“说不说?!”
仿佛是黑暗来临前的预警,姜一方凄厉的杀气节节疯长。
:“不,饶了我吧!我不知道,求你了,饶了...”
话音未落,姜一方便直接将剑狠狠压入了她的脖子内,血液伴着丝丝绝望从女子身上涌出。
:“别别!我说!是个姓曹的公子,是他叫我来冒充张小姐的!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求求你了,不要杀我不要啊!”
生死关头,女子几乎是瞬间便吼出了这段话。
姜一方微顿,将剑从女子脖颈中移开。
女子松了口气,然,下一秒,她释然的表情便被钉固在了脸上。
——‘唰’
姜一方刚移开的剑,已快速又狠厉地砍断了她的脖子。
女子的脑袋掉落在地,滚了几圈来到蒹葭脚边。
蒹葭全身如置身冰窟,她感觉仿佛自己陷入了一个暗无天日的旋涡。
她很想尖叫,却喉咙发紧,怎么都喊不出来。人恐惧到了极点,是叫不出来的。
这个男子...明明在花园内,还曾笑意吟吟,也还曾用低哑的嗓音唤自己‘夫人’。
而此刻,他竟是那样冷漠恨绝!
他袍子上已染了血,而他却丝毫不在意,绝美的脸上竟有丝丝邪气!
下一瞬,他已来到蒹葭面前。
将带血的佩剑指向她的心脏。
蒹葭全身僵硬,抬头看向高出自己许多的男子。
只是,也许连蒹葭自己都不知道,此时她看向姜一方的眼神中,不仅是惊恐,竟还带了一丝愤怒。
对是愤怒。
林作岩心中一凛,眉尖一刁。
:“怕么?”
蒹葭不语,只是直视着冷漠如寒冰的黑眸毫不偏移。
姜一方皱起眉头。
这是什么眼神?
这个眼神,缓缓地和他记忆中的那次夜晚,月光下她破水而出的场景重合,这双莹莹璀璨的眸子,是那么的恐惧,却又带了不易察觉的坚决...
很矛盾,却又意外的吸引人。
而如今,这个眼神中,竟还多出了愤怒。
她不应该感到害怕吗?
她为什么要生气?他只是帮她解决掉了一个来和她抢夺张烟悦身上的女人,她不仅不感谢自己,反倒还生气了?!
姜一方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的目光,而感到疑惑。
:“你在生气?你是因为我用剑对着你,所以生气?”
姜一方自说自话猜测道。
蒹葭却还是不说话,依旧死死地盯着他。
一时间,堂内凄风肆起,拂起两人的衣摆和发丝。
对峙半晌后,姜一方目光软了下来,他发现,他不想拿剑对着她,也不想看到她这样的目光了。
但此时,蒹葭却开口了。
:“你...”
有些咬牙切齿,字句分外清晰。
:“你...你以为你自己是谁?!”
话语是那么的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