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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刈把初一初二两天安排得满满当当,从清晨六点到半夜一点,岚院的客人络绎不绝。今天初三,是预定出发回欧洲的日子。早上临出门前方刈约见了三位宗亲,又带我一起拜别了太爷,才出发前往市区,于午后时分乘坐他的——准确来说是方家的——私人飞机前往华北最大的国际机场,等待预定于晚上十点起飞的航班。
时间太赶,我们到达机场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幸好不需要排队办理登机、托运和出关查验等手续,我们在机场休息室吃了碗面,登机广播就来了。
“还好我吃的快。”我正想拎起放在一旁的波士顿包,方刈已经抢先把包提在手里了。
“走。”他说。
包里除了我的私人物品,还放了他的东西,我就不跟他抢了,拽着他的手臂甩来甩去。
“唔~可是我没吃饱,一会儿吃点什么呢。”
走近登机口,方刈从波士顿包的暗格里拿出两本护照,一同递给负责查验的工作人员。
我们先于其他乘客登机,工作人员也十分得体,我很满意,至少没有曾经遇到过的一群人盯着方刈看的情况。
思及至此,我不自觉地拽紧了他的手臂。
他身上淡淡的熏衣香味随着步风聚散,沉郁、复杂、悠远、深冷,我有许多款喜欢的女士香水,也有不少欣赏的男士香水,可不管多么悠久高级的品牌香水,都比不上他身上这股经年累月的沉香与龙涎香浸染成的、如藏龙在渊的深沉气韵。
重金所易,果然不一样。
并不是崇拜金钱,只是许多时候事实就是如此,往俗了说是一分价钱一分货,事物的本质一定是平衡的,付出与回报在某种层面上,一定是相符的。
我们座位之间的挡板已被提前收起,两个空间合并成了一个独立的小房间,依然是两年前回来时的那样:小淋浴间、窗户边的小桌、吧台。
空姐拿了地毯铺在床的两侧,准备了几款香薰以供挑选,顺便送来了菜谱和特调饮料。
点了菜,插上香薰灯,空姐退出去后,在帮我们关闭房门前,我听见门外传来了人员走动和行李箱滚轮划过舱门与登机口廊道之间空隙时的声音,还有空姐们用双语向旅客们问好,就那一刹那。
机舱里很暖和,我迫不及待地找出一套睡裙换上,没了层层厚衣服与连裤袜的束缚,整个人顿时放松了。扭头看向方刈,他也换了一身衣服,正坐在窗边发呆呢。
估计真的很累了吧,从年前一直到今天早上他都在与人交往斡旋,我心疼他但又帮不上忙,只能此时默默站到他身后,替他按摩。
我按了一阵,喇叭里传来飞机即将起飞的广播,方刈拍了拍我的手背,让我赶紧坐下。
尽管坐了几次飞机,我对起飞时所能看到的城市景色还是充满了期待的,只是后面几次乘坐飞机的机场相对的都远离市中心,我再也没见过两年前“第一次”坐飞机那天夜里看到的纸醉金迷景象。
这是一趟需要转机的旅程,我们将于当地时间明天早晨五点半抵达目的地。我问方刈为什么不坐直飞航班,他说从这儿出发的直飞航班的机型无法隔出这样的独立房间,而今天是正月初三,节气——立春。
“立春怎么了吗?”我歪着脑袋问。
“立春季节更迭之日,代表闭藏的冬天结束,万物复苏,阳气生长——”
方刈的笑容愈发深沉暧昧,我猛然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了。
但他可没打算就此打住了这个话题,“冬至以后一月有余,小怜憋坏了吧。”
“你!你你你你放屁!我才没有呢你以为我是你啊!”
“哦?那算了,正好我又累又困,那就睡觉吧。”
“哼!”我重重地出了口气,“你睡你的,我还要吃鲑鱼沙拉呢。”
“我陪你吃。”
“你睡吧,我认真说呢,你最近太累了。”
方刈还是拒绝了,但他怎么可能是这么普通的男人呢?
飞机上升到平流层后,食物送来了,方刈说怀念除夕夜里抱着我吃东西,让我坐在他怀里喂他吃这喝那,帮他切牛排;哪里是“那就睡觉吧”、哪里是“陪我吃”,分明就是贼心不死,无赖。
望着满桌的食物,我发现自己真是蠢到家了,若他真打算抓紧时间休息、好好睡觉,会叫这么一大桌子的FULL SET晚餐吗?!
这个混蛋还叫了烤生蚝,也不知道这长途国际航线上哪里来的生蚝让他点!
虽然他根本不需要,可是这样食物根本就是一个露骨至极的暗示,足以让惯弄风花雪月的方大公子用它翻来覆去地调戏我半天了。
“嗯~这个碳烤生蚝真好吃,是现在再要一份呢,还是一会儿休、息的时候再要一份呢?好纠结啊~”
果然!开始了!
“咳咳,方公子,我提醒你一下,你已经连续一周每天睡眠时间不足六个小时了。”
方刈全然不惧,一本正经地计算:“这趟航班要飞十一个小时,我睡六个小时,也就是说还有五个小时,可以前面两个小时,后面三个小时……”
“停停停停停!”我服了,也被他吓到了,方刈看我炸毛更加来劲,我费尽口舌才把他与这立春节气一样升发的阳气死死按住,他总算答应吃饭之后先休息一阵。
“不是休息一阵,是好好睡觉,至少睡八个小时!”我撅起嘴,“你先答应我。”
他眼珠一转,眉目含情,嘴角微勾,“那好吧。”
“都是方刈叔叔了也不好好注意身体。”
我嘟囔着用烟熏鲑鱼卷了一片牛油果打算给他吃,不料方刈听了我的话立刻闹腾起来:“你刚刚说什么?你叫我什么?”
“方刈叔叔啊。”我将鲑鱼送到他嘴边,瞪他,“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也不注意身体……”
“哼。”他冷着脸从我手上抽走叉子扔在盘里,哐啷一声,“看来我家小美人神志不清啊,让我来帮你好好清醒清醒——”
“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方刈哥哥,呜呜呜呜呜呜呜……”
“嗯?对不起什么?说清楚一点。”
“我错了,你特别年轻!身体特别好!”
“你嫌我年纪大?”
“我没有啊!我只是、只是只是只是担心你休息不够!”
“算一算我是比小怜大好多啊,嗯……”方刈在我面前掰着手指数,“比小怜大了九岁呢,怪不得嫌我了,看来是想找个年纪相仿的小男生啊,我记得林夕遥今年好像二十七吧,哎哟跟小怜没差多久呢……”
他说话简直比沙拉里的黑醋汁还酸,我赶紧转过去面对面坐到他身上跟他撒娇,“我没有觉得你年纪大嘛,而且你看起来比林夕遥还年轻,又比他好看,还比他聪明,比他厉害……”
方刈轻哼,“我什么比他厉害啊?”
“你什么都比他厉害~”我发现对付这样的他最有效最快捷的方法好像就是满足他了,偷偷伸了手往衣摆里探,软着身子腻着声音哼哼两声,“这里最厉害……”
……
………
方刈得到满足,终于睡了。
我有点儿渴,睡不着,被他折腾得倦软的身体,缓了有半个小时,才勉力能支起来去拿水喝。
餐桌上剩下的半杯矿泉水被我两口喝掉,我看了看桌上的残羹剩饭,回到床边给方刈盖了个严严实实,才按了服务铃叫空姐进来收拾。
“再拿两瓶矿泉水,谢谢。”我低声对空姐说。
她点点头,两分钟后就敲开门,从门缝递进来两瓶矿泉水。
我放好了新的矿泉水,把旧的两瓶里剩下的水仰头全喝掉了。
真渴,我绝不承认是因为方刈太厉害,就是这飞机暖气烘太热,干燥。
喝了水,我坐在窗边歇息,窗外漆黑一片,只有我自己的脸映在无边黑暗里。
颅顶中不知是血管还是什么因刺激引起的明显跳动慢慢平缓,那微弱的酒醉般的晕眩也渐渐散去,似乎是可以睡一觉了。
国际航线的特大民航客机一般都飞得平稳,但客舱始终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轰鸣声和穿过气流时偶尔的颠簸,我睡睡醒醒的,每次醒来时以为自己睡了很久,掰过方刈的手看看腕表,才过去了一个多不到两个小时。
方刈这人活得小心谨慎,对睡眠环境的要求本来就比较高,在飞机上与我一样时醒时睡,又因为太困,醒了也不想睁开眼,我们就那样闭着眼睛互相抱着,摸一摸对方的脸,聊一聊天。
奇怪得很,睡觉的时间很慢,聊天的时间却很快,十一个小时的飞行就那样结束了,我们在机场中转,又飞了两个小时,终于抵达目的地。
早晨边检入关人少,我们只花了四十多分钟就取到行李出来了,李和艾妮就等在接机处,艾妮穿着女式制服,手上捧了一束艳丽的非洲菊,我一眼就看见了她。
“小姐回来了,我好高兴啊!”艾妮接过我手上的波士顿包,顺手把花塞到我怀里。
李打趣她:“难道先生回来了你不高兴?”
“你别乱说,看到先生和小姐,我高兴得很呢!”
我们说着笑,从机场二层出来,此时天蒙蒙亮,初春早晨的风很冷,吹得我的耳朵有点疼,我抬起手捂住双耳,艾妮连忙将自己的画家帽盖到我头上。
高架桥边的景色、空气的味道,甚至此时深蓝至浅蓝、至露着鱼肚白的天色,都是如此的熟悉。
上了车,方刈发话说直接去学校,不回庄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