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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龙头的声音响起,小盐巴一边洗手一边想,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白盼?但白盼又不是做慈善的,见一个除一个得有多累呀?而且女生已经不见了,再找肯定要花好些时间,恐怕会赶不上去县城里的大巴……
还是不说了吧。
小盐巴回到站台,他们本身抵达的时间较晚,加上买吃的上厕所,大巴基本都坐满了,要么只剩一个座位,要么就没有两个座位连在一起的。
“怎么办?”小盐巴有点着急,又觉得内疚,都是因为自己才晚到的原因。
“总能坐到车的。”白盼比他镇定多了,摸了摸小孩毛茸茸的脑袋,朝末尾的方向走去。
最后一辆巴士显得格外陈旧,八十年代老客车的感觉,窗户不是封闭的,可以打开,车身被刷了红白相间的条纹油漆,和xxxxxx有限公司的字样。
巴士的两旁挂了红灯笼,散发着幽幽红光,让人看了莫名滋生出一股望而却步的畏惧感。
远处走来一对情侣,女孩叫孙莉莉,身材娇小,穿着风凉极了,热裤搭配露脐装,两根细细的带子系着肩膀,堪堪拖住波涛汹涌的胸脯,男生叫萧言哲,相貌中等偏上,五官端正,属于瘦长型,身高有一米八左右。
两人亲密地粘腻着,互相喂关东煮。
“这就是05748?怎么这么破啊?还挂灯笼,怪里怪气的……”孙莉莉走到敞开的车门口,对照了一下车牌号,嫌弃地蹙眉:“不是让我们享受vip待遇吗?这车不会开到一半报废吧?”
萧言哲也觉得大巴看上去太破,特别比起前面几辆,差得太远了,但他们是高中生,平时没什么闲钱去旅游的,这次正好抽奖抽到三日游,还带温泉,他偷偷瞄了眼身边女孩挺拔白嫩的胸脯,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机不可失啊。
“……莉莉,你先别生气,说不定住的、吃的比较高档,所以在交通方面省了点。”
孙莉莉心里满腔的爱意,又极听男朋友的话,撅着水润润的嘴唇柔柔弱弱地说道:“好吧,为了你我可什么苦都吃咯。”
他们跟小盐巴白盼撞了个正面。
孙莉莉的视线一下子被吸引过去,多瞅了白盼几眼,她一门心思喜欢萧言哲和爱看养眼帅哥不冲突,白盼不属于她喜欢的那款——人高马大的帅哥,却是十足十的美人,太过引人注目了,浑身散发着男女不济的味道。
想到这里,她不禁生出一抹警惕。
果然,萧言哲看愣神了。
孙莉莉不太高兴,没好气地拿胳膊肘捅了捅自己男友。
小盐巴也有小小的占有欲,悄悄往前站了点,隔在萧言哲和白盼中间,不过他个子矮,没有挡完全。
他悄悄踮起脚尖,勉强遮到白盼嘴唇那里。
孙莉莉看不上矮个子男生,觉得他们都是三级残废,加上小盐巴穿得土里土气的,不禁心里嫌弃,不会从哪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吧?
她不动声色拉着萧言哲后退,为了维持淑女形象,勉强勾出抹富有亲和力的微笑:“你们也是来旅游的啊?”
“不是。”白盼代替小盐巴回答道。
“啊?”孙莉莉没想到他会否认,愣了一下:“那你们为什么会站在这……”
白盼微笑:“来蹭个车。”
看看这副贪小便宜的嘴脸,果然是乡下地方来的,为了省点钱吃相太难看了吧?
孙莉莉对白盼仅存的那丝好感也消失殆尽,语气不耐道:“看好了,这辆车是旅游车,你们要坐去其他地方,前面不都有写吗?凭什么挤我们的呀?”
“不对吧。”白盼眯了眯眼,气定神闲道:“红灯笼里点鬼火,黄泉路上莫迷途,那么多红灯笼挂着,这辆车难道不是……灵车吗?”
孙莉莉去看红灯笼,在风中摇摇曳曳,晕晕暗暗,散发幽森的红光,转念想白盼的话,吓得脸都泛白了。
“什么灵车不灵车,别胡说八道了。”萧言哲不信鬼神,要是换其他人神经兮兮说这种话他就要出言讽刺了,奈何白盼容貌俊秀,笑起来特别好看,故只是皱了皱眉头,揽过孙莉莉的肩膀,道:“莉莉,别信他的,我们走。”
孙莉莉被说得心慌乱跳,本来打算挣开他的手不玩了,又想到这次旅游的目的,是为了让双方感情更近一步,她期待了很久,便神使鬼差地没有拒绝。
上车时,她特地扫了眼司机,还是觉得不太正常,刚才他们几个站在门口好一会了,这司机一句话不说,还低垂个头,眼神木然呆滞,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刚这么想,司机突然转过脑袋,冲她裂嘴一笑。
皮是扯起来了,眼神毫无波动,像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一般。
孙莉莉大脑一片空白,想要尖叫,喉咙里完全发不出声音。
直到坐上位子,她还是恍惚的。
小盐巴悄悄问道:“这辆真的是灵车吗?”
白盼笑了笑,在他耳边轻声道:“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摸了摸耳垂,还带着呼出的热气。
小盐巴整个人像飘在空中,陷在棉花里似的,心里想着,反正有白盼在,才不怕呢,就三步并两步地走了上去。
路过司机时,挂在包上的铜铃发出轻响:“叮——”
这辆大巴果然和前面几辆不太一样,很多位子都空置着,孤零零的,没几个人。
第三排坐着一家三口,丈夫坐在左边靠窗的位子,妻子和儿子并排坐,儿子看起来有十四五岁了,素质奇差,吃零食外包装和碎屑撒了一地,还把垃圾往前面的座位里踢。
妻子红十月专心拿着餐巾纸给儿子擦嘴,对他的一番作为置若罔闻。
小盐巴路过时,男孩坏心眼伸出一只脚,想要绊倒他,嘴角还挂着恶劣的笑容。
这种三脚猫伎俩早在赤土村里就被一群熊孩子用惯了,小盐巴目不转睛地跨过去。
那男孩不认账,直接想从他跨过的一条腿中间抬起来,明摆要挑事。
可不管怎么使劲,脚上仿佛挂了千斤铁锤似的,就是无法动弹,包括他的身体,像被寒霜冰冻住一样。
男孩觉得自己一脚踏进了极寒之地,又虚又冷,他脸颊发红发紫,眼球充血——
“唯唯?唯唯?你怎么啦?”红十月见儿子面色惨白,连忙把零食放到一边,紧张问道。
一霎那,这股寒气又莫名其妙消失了。
此时,小盐巴已经朝着最后一排座位走去。
男孩摸不着头脑,直到抬首对上白盼清冷的眼眸,一股颤栗蔓延全身,到底年纪还小,回答母亲的话时,牙齿还在打颤:“没没没……没什么……”
红十月没深想,摸摸儿子额头,叮嘱道:“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跟妈妈说!”
男孩总算老实了会,内心惧怕白盼,不敢再得罪小盐巴了,又很不服气,便把怒意发泄给别人,他的脚一翘一翘,有意无意地踢向前面的座位,因为年纪不小了,踢的力度也比较重。
前排坐着孙莉莉,后背受了好几下,起先还能忍,就没发声,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回头训斥道:“这位小弟弟,你能不能坐坐好,别揣我椅子了?”
“凭什么啊?你算什么玩意?”男孩就等着她出声,态度嚣张,顺便瞄了一眼孙莉莉的胸脯,从露脐装看到热裤,轻蔑地翻了个白眼,唾道:“骚|逼。”
孙莉莉本不是好惹的,眼神一黯,奈何萧言哲在身边,为了顾及自己形象,只能装委屈。
她长相是可爱型,嘴一抿,眼眶微红,豆大的泪水直往下掉,一时间梨花带雨,瞬间激得萧言哲的拍案而起。
“你再说一遍?!”
有父母跟着,男孩一点不怕:“骚|逼,我脚就放在这,缩不回去了。”
萧言哲破口大骂,声音高亢激昂,怒斥声传遍了整个车厢,他是文科生,吐出来的句子不带脏也不重样,把男孩埋汰得目瞪口呆。
红十月舍不得自己的宝贝疙瘩被嘲讽,跳起脚来,破口大骂道:“你什么意思啊!说我儿子残疾人啊!”
萧言哲冷笑:“十几岁连脚都管不住怕不是小儿麻痹吧?还是说,因为你生他的时候奶水不足导致他大脑发育不健全才形成现在的这幅巨婴模样?”
“不得了!不得了!还辱骂上了啊?”
萧言哲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红十月胸口剧烈起伏,又说不过他,就把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己老公:“大蛮,你过来说句话呀!”
李大蛮就是第三排坐左边的男人,他脸上有条如蜈蚣一般的疤,那是当年欠了点赌债被围殴时互相打的,直到现在,身上还带了那么点的煞气,他露出结实的肌肉,逼近萧言哲:“敢欺负老子儿子,知道你爷爷我是谁吗?!”
“……”萧言哲比李大蛮矮一个头,气势顿时消了大半,他嘴上不饶人,本质还是怂的,碰到女人和小孩还敢咋呼,见到虎背熊腰的就像被踹爆了的皮球——泄了气。
“孬种。”李大蛮不屑道。
见父母帮他出了头,男孩乐了,肆无忌惮地踢着椅背,一边踢,一边张大嘴巴,发出刺耳的大笑:“哈哈,哈哈哈!”
孙莉莉忍无可忍捂住耳朵。
小盐巴也受不了,跟着一起捂耳朵。
男孩的声音太大,惹得第七排闭目养神的中年男人心情烦躁,仰起头说道:“李大蛮!照我说人家小女娃没错,你儿子就该教育教育,瞧瞧那样,简直是个弱智!”
小盐巴揉揉眼睛,发现说话的中年男人就是之前在厕所嫌他挡道的那个,原来他上的也是这辆车。
中年男人旁边坐着一个女人,年龄三十不到,应该是他老婆,两人靠在一起,挺亲密的样子。
李大蛮一家看起来和中年男人互相认识,特别是红十月,她之前一门心思在自己儿子身上,完全没注意到巴士里还有旧识,看到后反应很激动。
“哟!这不是刘洪头吗?好啊,我女儿失踪没多久,你就跟别人好上了,还带去旅游……你还是不是人啊!”
原来中年男人叫刘洪头。
刘洪头不是会吃亏的主,立即和她针锋相对:“当初你女儿根本不愿嫁给我,婚后大吵大闹,现在不见了,谁知道是不是逃外地去了,她一辈子不回来,老子一辈子守寡啊?”
“那你找姘头的速度也太快了吧……”红十月的声音渐渐放低,似乎有点心虚。
刘洪头的新老婆余婉玥不乐意了:“谁是他姘头啊,我是他正儿八经办了酒席娶回来的老婆!你这么大岁数,说话能不能文明点?”
“办酒席算什么?你拿结婚证了吗你!小三上位还敢这么理直气壮啊!”
“好了!别吵了!两个多月而已,有什么快的?”刘洪头把余婉玥拉回位子上,很不耐烦地摆手:“再说了,我现在不算你女婿,别对我指手画脚。”
红十月抿了抿嘴,吊着嗓子提醒道:“就算你找了新女朋友,拆迁的钱还是要分我们一半的!”
刘洪头冷哼,没有同意也没拒绝。
一时间,大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刘洪头左顾右盼,不耐烦地对司机喊道:“喂!司机!还开不开了啊?都等多久了?老子屁股都要坐出痔疮了!”
“还有两人……没有上车。”司机背着身体,用毫无情绪起伏的呆板声音回答了他。
“这种没有时间观念的等他们干嘛?!”刘洪头性格急躁,对磨磨唧唧的人极其厌烦,故而不满地嚷嚷:“难道一辈子不来我们还一辈子不走?”
司机一动不动,腰板竖得笔直,僵硬得像一条不会弯曲的线,他沉默着,没有想要回答的打算。
没等刘洪头发作,巴士上来两个捧着关东煮的女高中生,一个染了亚麻色长发,脚穿着挂了银链的马丁靴,大姐头的装扮,叫王岚,另一个画了精致的淡妆,身上一袭碧绿碎花色连衣裙,文艺又淑女,她叫韩真熙。
上车的时候,韩真熙和孙莉莉目光相撞,再看向萧言哲,表情变幻莫测,带了点醋意和不知所谓的恼意。
看到李大蛮和红十月时,又嫌恶地皱眉。
他们怎么也来了……
“对不起啊,排队买关东煮的人太多了,真熙等了半个小时,八点开车吧?”王岚性格大大咧咧,一上车就打了招呼。
刘洪头见是两个年轻时尚的小姑娘,忍着没计较,抱怨了句:“现在都八点半了……而且买关东煮的那家店什么时候排过队了?我又不是没吃过。”
韩真熙定了定神,抹去脸上那股厌恶,知道自己迟到引发了不满,语气温温柔柔,回道:“大概是买的时间不同吧,不好意思啊叔叔阿姨,耽误你们了。”
抱怨打在软棉花上,刘洪头不依不饶的情绪一扫而空,一屁股坐回了位子,不再开口。
小盐巴仔细想了想,他们买的时候,确实烤肠的地方人多,吃关东煮的倒寥寥无几,可能真的因为时间段不同吧。
这时候,踢椅子的男孩突然问红十月:“妈,我们不是十人旅游团吗?为什么多了一个人啊?”
红十月被他提醒,数了数,还真多了一个。
“这旅游团真不老实,说极致待遇给我们的车连空调都没有,说十人团结果还多了一人,到现在导游都没看到,果然天上没免费的馅饼。”
“会不会有人蹭车?”孙莉莉不轻不重说了句,恰当好处让整个车厢听了个明白。
“谁啊?连旅游车都蹭?”王岚性格直来直去,想说什么就跟着说出来了。
小盐巴有点紧张,转头悄悄去看白盼,见他闭着眼睛,都快睡着了,便不忍心打扰,自己把脑袋往下缩了点,生怕被发现。
孙莉莉明知道蹭车的是小盐巴他们,偏不直接指出,她转了转眼珠,刻意道:“我们把收到中奖的凭证都拿出来,不就知道谁在蹭车了吗?”
那边已经有人开始掏手机了。
“这是我中奖短信。”
“哦,我的也在……”
大伙一个接一个拿出凭证,直到坐在最后排的小盐巴,他们的目光纷纷集中过来。
“你的呢?”孙莉莉明知故问。
久不开口的司机突然阴笑了声,寒气扑面,硬生生冻得他们直打颤。
“放心,只是载一程罢了,他们啊,跟你们不是同一个目地。”
司机说话带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喉咙里含着一口痰,听上去有点糊,小盐巴觉得这种语调耳熟,仔细一想,上次上山埋王嫂尸体,他中邪碰到那个采药人,也是这么说话的。
车厢蓦地安静下来。
这个司机地声音让他们很不舒服。
“蹭车就蹭车吧,反正也不会掉块肉。”红十月受了阴风,头皮那块有点痒,摸了一下,掉下一把头发,一团团,互相缠绕着,粘粘糊糊,恶心极了。
她什么时候有这种头发的?红十月皱起眉,疑从顿生,坐回位子上,没心思追究多出来的那一人了。
这几个人都是人云亦云,红十月的举动导致余下的跟着熄了声,车上位子那么多,坐了也损害不到他们利益,加上司机都说话了,还是算了吧。
孙莉莉目的没达到,撅着嘴生闷气。
她看不起小盐巴,更不喜欢盐巴身旁的银发年轻人,爆棚的占有欲让她只允许萧言哲的眼睛注意自己一个人。
她已经忘记刚见面对白盼的惊艳了,一心想把他们赶出大巴。
土鳖就不配跟我坐同一辆车!
孙莉莉双手抱环,怒气横生的肺腑。
还有那个不知死活的巨婴,父母不管,迟早出了社会被教育。
孙莉莉越想不痛快,心中憋了好一通气,扣着手指,满脑子想着把他们赶下去的方法。
大巴缓缓启动。
刚开始车厢里还很热闹,聊天的声音很大,特别是红十月的儿子李唯,红十月给他削了苹果,他不吃,还骂骂咧咧:“老太婆你烦不烦,不吃就是不吃,听不懂人话啊?”
红十月完全不生气,只是劝道:“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听话?一天不吃水果补充不到维生素c的。”
李唯不耐烦:“什么听话不听话?我都十五岁了,你能不能别把我当小孩啊?!”
前面,孙莉莉和萧言哲甜甜蜜蜜互喂零食,韩真熙咬着大拇指,眼神幽怨,一眨不眨地盯着孙莉莉的后脑勺。
渐渐的,聊天声淡了下去。
大家吃饱喝足,把包往边上一放,脑袋歪在车窗上,闭目养神。
车厢里的灯光昏暗,正适合乘客睡觉。
小盐巴也想休息会,白盼把头靠了过来,压在了他的肩膀上,一根银发顺着肩窝滑进了衣领里,轻轻扫过胸口,挠得他痒痒。
一股玫瑰味的洗发水香味钻进了鼻腔。
这下该睡不着了。小盐巴僵着身体,脸像火烧似的滚烫滚烫。
突然一块冰凉的东西贴上皮肤,仔细一瞧,是枚牵着红线的吊坠,白盼歪着脑袋,导致脖子里的这块吊坠跟着斜了过来,小盐巴本来乖乖的,最后架不住好奇,拿起来看。
刻着两个字。
薛琰,身份证上的名字。
什么呀,薛琰明明不是他,小盐巴沮丧地要命,眼睛不由自主看向自己两条细大腿,他又矮又瘦,没人会喜欢一个落魄的小山民吧……
就算白盼很温柔,但对别人同样很温柔啊,每次看到他笑,心脏就砰砰直跳,也太自作多情了。
小盐巴悄悄把吊坠放回白盼的衣领里,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尖尖的,高挺的鼻子,和白皙的脸颊。
想咬一口……
转念一想,又觉的羞赧。
这种事情一旦做了,就再没有回头路了,白盼知道后一定会扔下他的。
灯光那么暗。小盐巴心想,只是碰一下应该不会发觉吧,便伸出手,点在白盼的鼻尖上,冰凉的触感,然后又摸了摸脸,数他浓密的睫毛。
还为自己小动作沾沾自喜呢,腰间就被揽住了,缩紧身体,像那种抱大型玩偶一样被塞进了白盼的怀里,极其暧昧的姿势,他全身到处是痒痒肉,腰间一被碰上大脑便炸开了大朵大朵的烟花。
小盐巴简直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小心翼翼地垂头看他,白盼没有醒,刚才的举动好像就是单纯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也对,他这么矮,光靠着会很难受的,要是抱着,把整个人的重心靠在他身上,就舒服多了。
“抱了我,你就不能抱其他人了。”小盐巴红着脸,声音轻轻的,生怕被人听到似的,单方面宣布道。
这时候,白盼的睫毛忽然颤了颤。
小盐巴没有看见,他被搂得太紧了,脖子痒,腰也痒,迷迷糊糊地,都能腾云驾雾了。
大巴开了半小时,进入山区,窗外没有灯光,漆黑一片。
小盐巴坐在最后一排,一共五个位子,其余三个位子是空着的,加上白盼睡觉不老实,爱蹭他的脖子,注意力全被转移了,回过神的时候,他发现最后一排最靠左边的位子上,突然坐着个人。
像凭空出现一样。
是个年轻女孩,十七八岁,黑长直,脸色青白,小盐巴遇见过她,之前在女厕所排队,后来莫名其妙消失了。
她以一种诡异地姿态无声嬉笑。
——她是谁?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小盐巴全身痒痒,脑子也懵懵的,思维运转得极慢。
“怎么了?”白盼意识了到什么,忽然抬头,那簇钻进衣领里的银发又沿着胸口滑了出来,他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胸口的吊坠,又瞥向最左边的方向,这个时候女孩不见了。
“那里有人……”小盐巴被狡猾的头发欺负得面红耳赤,为了不被察觉,只能侧着脸,用蚊子般的声音回道。
白盼像故意似的,靠得更近了些,眯着眼道:“这次是她啊。”
小盐巴疑惑道:“你认识她?”
“不算认识。”
这话说得意味不明,小盐巴听不明白,但耳朵那处不出意料地更红了。
“这里怎么这么烫?”白盼的手指微微一勾,碰着了他红彤彤的耳垂。
“就,就有点热……”小盐巴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低声道。
白盼轻笑,指腹故意在肉嘟嘟的耳垂上慢慢厮磨,无所适从的模样,真是太可爱了。
小盐巴垂着脑袋,觉得自白盼不喜欢他,自己却总经不住诱惑,太蠢了,单独生着闷气呢。
车厢的灯光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黯淡昏沉,外面看不到一点路况,仿佛埋进了幽森的黑夜之中,一种怪异的寂静感悄悄蔓延开来。
余婉玥靠着窗户,睡得很不踏实。
今天是她“嫁”给刘洪头的第十天,刘洪头舍不得出蜜月钱,正巧中了旅游奖,虽然他俩不可能拿到结婚证的,也算把该办完的程序都给办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走进车厢的那一刻起,余婉玥便开始坐立不安,现在更是心慌,从心底渗出一种无端的恐惧折磨着她。
——这股令人害怕的源头到底是什么?
“咚。”
突然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摔在腿上,紧接着温热的液体喷溅而出,一片粘稠。
太黑了,看不清楚。余婉玥以为是水,顺手抹了一把,放在鼻下一闻,竟有股浓重的血腥味。
余婉玥心里一阵狐疑,又去摸摔在自己腿上的东西,湿漉漉黏在一起,像是头发,然后,她又摸到了眉毛,鼻子,嘴巴——
是一张人脸。
余婉玥头皮发麻,全身像被灌了盆冰水,她已经察觉到不对了,颤抖着手把东西朝上捧,借助微弱的灯光终于看清楚了。
一颗森白的头颅猛地闯入眼睑。
全是血,脸皮像被人使劲向上提过,露出变形扭曲的笑容。
这颗头颅太熟悉了,就是刘洪头的。
“啊啊啊啊——”
没有了头,刘洪头的身体宛若断了线的风筝般直挺挺到了下去。
余婉玥哪里敢碰?连滚带爬地喊道:“不好了!死人了!死人了!”
“怎么回事啊?”车厢的众人纷纷被吵醒,有人嫌弃太昏暗,把手机调成手电筒朝余婉玥的方向照去。
刘洪头的身体像麻花一样拧在一起,手臂和大腿呈现骨折的姿势,其他部位变成碎块,掉了一地,头颅滚落在旁,照理说这种死法结束生命前应该会极其痛苦才对,他死前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如此狭窄的车厢,一个壮实的中年人在眼皮子底下不明不白死了,还是以极其怪异的姿势惨死,大家表面不说,内心不由自主涌上不同程度的后怕。
“现在怎么办?”
“报警啊!”
萧言哲还算冷静,条件反射去摸手机,打开一看,无信号。
“我手机没信号,你们看看谁有信号赶快报警!”
韩真熙几个年轻女孩七手八脚掏出手机,结果都是无信号,网也连不上去。
现在科技发达,就算进了山区,也不应该没信号啊?
这种无法掌控的情况加深了他们内心的恐惧。
红十月离刘洪头最远,但也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她是农村妇女,没上过几年学,平时杀猪宰牛都操过刀,闻到浓重的血腥味,还觉得蛮熟悉,压根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觉得头皮越来越痒,忍不住伸手去挠,越挠头发越多,越挠越痒……
她难以忍受地发出呻|吟。
好痒啊——
好难受啊——
“啊!你们看,她……她在干什么?”
孙莉莉的位子正对红十月的后脑勺,本就害怕得要命,这回眼睁睁看见红十月像着了魔似的撕扯自己的头发,再塞进了嘴里。
扯下的发丝连着头皮,血肉模糊,但红十月跟完全感觉不到痛一般,表情沉醉,仿佛在吃什么美味的食物,嚼都不嚼疯狂往下咽。
渐渐的,她越吃越多,头发全部堵在喉咙口,有的甚至蔓延到了鼻腔。
这个时候,红十月的意识终于得到一丝清明,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涌了上来,她的脸孔涨得青紫,只能绝望地转动眼珠,流下痛苦的泪水。
——救命,她不要死。
——谁来救救她。
红十月拼命抓自己的喉咙,连喉管都抓破了,还往里面抠挖,甚至拿竹签去捅,应该刺进了大动脉,鲜血如注,喷涌而出的鲜血和肉沫四散而飞,溅了孙莉莉一脸。
红十月把自己的喉咙扣了一个洞,脑袋失去重心,骨碌碌掉在地上,跟刘洪头的头颅滚到一处。
“啊——!不要——!”孙莉莉崩溃了,发出凄厉的惨叫。
李唯离红十月距离极近,亲眼目睹母亲活生生死在自己面前,整个人都傻眼了,浑身打着哆嗦半天一动不敢动。
“爸爸,我怕……”他眼泪鼻涕并流,好不容易才敢开口说话,裤|裆一湿,一股热水“滴答滴答”漏了出来。
李唯像抓救命稻草似的去看李大蛮,不看还好,一看骇得他头皮炸裂开来。
李大蛮正流着口水,痴傻地嬉笑,掰着自己的手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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