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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李承乾百无聊赖的喝着闷酒的时候,车轮琳琳,铃铛轻响,昏昏沉沉的李承乾猛然惊起。
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他这个冷衙门居然还能有访客?
莫不是走错门的。
他才把酒盏放下,就见小太监何荣颤巍巍的奔进来,老实禀道:“太子殿下,齐王殿下求见。”
“齐王?”
“李佑?”
“他来做什么?”
“不知道,只说是来探望。”何荣灰着一张脸,谁也没想到,一向和太子不和的李佑竟会在这样敏感的时刻到来,就连太子本人也是如此。
“快请进。”
甭管来人是谁,也甭管他想做什么,只要有活人敢来,李承乾就敢见。
光脚不怕穿鞋的,凭他是谁!
他迅速吩咐下去,准备一桌新的酒菜上来,再怎么说,李佑也是贵客,需得好好招待。
不止如此,就连他自己也跑到后殿去换了一身新衣衫。
他浑身酒气,酒液也撒的到处都是,他必须保持一个良好的状态,应对李佑。
这是作为太子的威严,也是一个长兄的尊严。
至于小太监何荣,如今在东宫里的日子可以说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弟弟何辉已经被送到了掖庭宫,虽然一时没有死,可终究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而他自己呢?
经了那一夜的惨剧,他惶恐万分,整夜难以入眠。一心等着自己的结局。
那结局是什么呢?
当然是死亡。
虽说人固有一死,可这样焦心等待的日子,着实不好过。
李承乾不知道,可何荣何辉兄弟对自己的身份当然是心知肚明的。他们两个原本都是魏王派到东宫的眼线,可两人商议了一下,终究还是觉得兄弟两人都为魏王卖命,实在是太不应该。
所以,最后决定,何荣就在李承乾身边老老实实当差,不做任何刺探消息的行为。
所有打探消息,传递消息的差事都交给距离李承乾更近的何辉。
何辉虽然被捉,可何荣却侥幸留在了东宫。可这样的好日子能有几时?
他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侍从是怎样被乱棍打死的,李世民打死这些人,只是杀鸡儆猴。
是完全的找替罪羊的行为,李世民会找替罪羊,李承乾就不会了吗?
不可能!
一旦他气不顺,便极有可能找别的太监宫女撒气。
何荣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这死亡却没有到来。李承乾虽然消沉,却没有惩治下人。
这样一反常态的行为,既让人感到欢喜,又让人感到恐惧。何荣只能是尽力克制,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而已。
若是他无牵无挂,或许,他可以潇洒的自寻死路,然而,他还有弟弟,在确定何辉的生死之前,他绝对不会捐弃性命。
…………
与严阵以待的李承乾不同,李佑此行状态非常轻松,敢来,他就不怕会有任何矛盾冲突。
再者,李佑也有预感,现在的李承乾是孤立无援,自己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就算自己面目可憎,两人有深仇大恨,也能冰释前嫌。
好酒好菜都已经悉数端上了桌,李佑也不认生,径自找了个座位,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形势跟他判断的没有多大差异,李承乾给他的招待不错。
没过一刻,李承乾就走了出来,他的脚步有些踉跄,显然还在受伤腿的困扰。
不过精神状态尚可,这倒是超出了李佑的预想。他从不讳言,自己这次过来,也有看笑话的心态。
想看看这位高高在上的嫡子储君,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倒霉样。
可现在,他不免有些失望。
太子端坐,面带笑容:“五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他斟了一盏酒,送到李佑面前,李佑轻松笑纳。承乾又道:“别怪为兄没有提醒你,为兄现在境况不佳,还在禁足期间,你现在过来,不消一时半刻的,消息就会传到宫里,你就不怕?”
李佑饮了口酒,笑道:“怕什么?”
“怕父皇误会你啊!”李承乾一向是个没有什么城府的人,就算经历了诸多波折,他的心机水平还是和别人差了一截。
至少,和他的亲弟弟李泰根本没有办法比。
到了这个时候,在李佑的面前,他居然还敢讲这样的话,他就不怕李佑转过头来,把这些话告诉李世民?
不,他还真不怕。
他也了解李世民的脾气,到底是亲父子,你若是唯唯诺诺拼命求饶,李世民会更加气愤。
可若是真的说点实话,只要不是特别冒犯,特别犯忌讳的,李世民都可以容忍。
这种范围以内的,李世民就算是听到了,也不会拿他怎样。
再者,作为储君,被禁足已经是极大的惩罚了,近期之内,不会有再严厉的处置,对这一点,李承乾还是有信心的。
李佑显然还没有想通,还以为李承乾是劣习难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再次举杯道:“既然大兄不怕,那有些事情也就好说了。”
两人客气的吃了几盏酒,又夹了几口菜,谈笑风生了一阵,没过多久,李佑就开始进入正题。
毕竟,能冒险来这一趟,也是为了办正事的,若是只吃吃喝喝,大可以选别的时间过来。
他组织了一下措辞,才道:“大兄此番被禁足,臣弟认为,根本就是父皇误会了大兄。”
“大兄或许有些失误,可说到底,也还是奸人作祟,这才让父皇动怒的。”
“奸人,你是说谁?”李承乾浓眉一挑,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还用说,我们都心知肚明。”只要李承乾能接这个茬,李佑这一趟就没白来。
“我不明白,你还是说清楚点。”
“啧啧……”
哎,算了,谁让他是大哥呢,就让着点吧。
李佑吃了一口菜,才道:“就是魏王,李泰啊!”
“大兄,那夜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你肯定也想到了,这件事就是李泰那厮,在背后捣鬼。”
“要不是他跑到甘露殿去告状,父皇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父皇为何会勃然大怒,这里面肯定少不了李泰的挑唆,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了,看了他多少白眼。”
“我就不说了,既不是正嫡,又年岁稍小,可以忍耐,可李泰对太子殿下你呢?”
“恕我直言,魏王对待太子殿下,可当真不算是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