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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雅格迎来她在广州生活的第二个生日。王琛瑞跟她讲好了,要陪她一起过完生日再回老家过暑假。
高易惟一早就给她发短信,同样想陪她庆祝生日。
“小瑞想陪我看电影,我们说好了晚上一起看《冰河世纪》。”
“好啊,晚上一起去。”高易惟完全不认为自己需要请示她可不可以让他加入他们的行列。“我会提前下班,我回家带小瑞,还是去公司找你?”
“我刚好可以补休半天。中午我会回家,下午5点天桥下等吧!”
一切都按他们约定的进行。他们像一家三口自由自在逛街,一起吃西餐,然后看电影。
电影厅里,王雅格坐在他俩中间。王琛瑞将装着新T恤的纸袋放在地板上,饮料和爆米花刚好插放在座位两边的杯架上,虽然懂事,可他只不过是个大孩子而已,当高易惟为他的新衣服买单时,他的喜悦多过于不好意思。王雅格笑说着“等你赚钱了,也给他买一件”时,王琛瑞“嘿嘿”的笑声包含了极大的认同。但她在那一刻突然有些气馁,她无法确信能跟高易惟长长久久一直走下去,毕竟这样的“一家三口”并不能走在日光底下,除非他决心离开德唐花园那个家。
电影开始了,小松鼠满地球追松果,搞得地球板块四分五裂,王雅格止不住哈哈大笑,高易惟时不时转过头笑呵呵地看着她,看起来并不是为了来看电影,而是为了来看她看电影。
在小松鼠的破坏下,地表分裂成七大洲五大洋,猛犸象曼尼被迫与太太艾莉分开,开始了漫长的寻找之旅。从曼尼在海上的浮冰漂流时起,高易惟的左手就紧紧握住王雅格的右手。她心中一震,见他没有放开的意思,只好将身体前倾,挡住王琛瑞的视线,她不希望他看到他们之间的亲昵,她不知道他会如何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的坐姿令她离高易惟有点远。
“你干嘛老是前倾!”高易惟显得有些不高兴,却不放开紧握的手。
“没有啊,这样坐舒服。”王雅格装作傻乎乎的样子。
曼尼的旅程将他拉回银幕,他放弃了纠结她的坐姿。
王雅格的手很快被高易惟捏出汗来,但她不能放开他的手,他完全就是曼尼,他在经历着惊涛骇浪,身处险境。每回到了紧要关头,他就将左手握得更紧,带着痛苦的表情,笑着转头看看王雅格,在她的目光中寻找共鸣,寻找庇佑,而王雅格,是那个镇定的艾莉,一直为他祈福,等候他的归来。
电影散场,猛犸象曼尼从高易惟的身上褪去,他们站了起来,高易惟只好松开他的左手。
“你怎么乘车回去?”王雅格随口问高易惟。
他摇摇头,“还早呢,我送你们回去,顺便带你去看看那所房子,真的不好。”
近段时间,他们商议着重新租一套位于小区的房子,城中村的房子即使再好,也难免过于嘈杂,王雅格总是睡不好觉。高易惟一直叮嘱她,“找到合适的就租下来,多少钱你跟我说。”她出差的时候,恰好房产中介的林小姐告诉她有套不错的房子,于是她让高易惟跟着林小姐去看看,但他认为不合适。对于不理想的房子,放弃了就算了,他却偏偏以此作为送王雅格和王琛瑞回家的理由。
在住处附近的小区里,他指着一套二楼的房子说:“喏,就是这里,太低了,又没有阳台罩,要是你想租,我还不答应呢!不安全!”
王雅格对着他微笑。这种时候有多贴心,握紧我的手时有多在意我,可为什么偏偏那两个晚上不理睬我……见鬼,不要胡思乱想!
王雅格努力摁住那些困扰她的想法,可当高易惟挥手告别,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疼,他的家庭地址在她脑海中变得越来越清晰。就在陪他注册了商标之后,她又陪他将驾驶证送去年检,那天他等候叫号时,竟然让她帮忙复印居住证。王雅格拿着他的居住证,并没有任何想法,只是在递给店主复印时,突然瞥见上面的地址,顿时一阵眩晕。原来,不是南一街,不是东三街,也不是西四街,是西五街啊!原来,我离真相只有一步。可这一步到底有多遥远?
真相到底是什么?是高易惟一直在欺骗她的感情,只是给她一个遥遥无期的假希望,以此套牢她,还是真的如她的感觉,他是真心爱她的,只是那个女人是一个极有心机的可怕女人,她将他套牢了?
这两个假设在她脑中盘旋不去,加上一连几次的天堂梦又时不时造访,一系列的疑问令她疲惫不堪。为何跟高易惟如此毫无希望又欲罢不能,他们到底还能走多远,她找不到答案和出路,甚至讨厌起所有跟高易惟有关的梦,做梦令她感到恐惧。
新的一天,她拖着沉重的步伐,终于跨上公司楼梯最后一个台阶,面对工作,她不得不告诫自己:“千万要专心工作!”
李雄达又像一阵旋风卷进会议室。
王雅格也走进会议室,见都是公司高层,不免心中有些忐忑。
幸好,李雄达主持的会议,向来不需要员工发言,他只管自己“教授上身”,开口总是鹿特力品牌定位,再从战略目标讲到生产链,就像一架停不下来的机关枪。
王雅格不得不承认,李雄达是个善于给员工洗脑的老板,对于他演说的内容,王雅格已不陌生。到南京出差前,她已经几次作为唯一的普通员工,有幸到总裁办公室拜听他的演说。
鹿特力公司日常的事务由江温扬打理,李雄达并不常呆在公司。更多时候,他爱泡在福建老家的工厂,要么就满世界飞,不是参加商务部组织的活动,就是参加各种展会,满脑子都是雄才伟略,尤其拥戴政府部门,但凡政府部门针对民办企业举办的活动,都有他踊跃的身影。他把剩余不多的宝贵时间都用来培养鹿特力公司的员工,大家见到的,永远是一个打了鸡血的老板。
有一次,李雄达甚至对她说:“王雅格,你要站在总裁的角度看待这个品牌,推动这个品牌。”王雅格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心里却偷偷窃笑:我这是领着打工仔的钱,操着大boss的心哪!她也明白他那句话的分量,这里能够给她的,除了一份基本足够保障她和王琛瑞生活的工资,还有一个极大的平台任她驰骋,她将从中获得无可估量的财富。
李雄达一讲就是两个小时,如果时间允许,他不会就此罢休,让他的员工一夜成才是他的美好愿望,可今天他收住了。
他邀请一位年纪比他稍长的男士上台。“今天主要是想跟大家正式做个介绍,这位是杨友忠杨总,我们的副总经理,全面负责品牌运营,现在请他跟大家讲几句。”
一开始,大家就留意到他了。
杨友忠身材矮胖,国字脸,五官比常人大了一号,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脸福相,举手投足间显得气度不凡。只见他身着天蓝色的短袖衬衫,西裤材料做工考究,崭新的皮鞋擦得发亮。王雅格暗自盘算:这个天蓝色真是太纯净了,下次让我的王也买一件。
早在展会上,大家就见过杨友忠,只不过对于他的身份,大家还不能确定,只是诸多猜测,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他是一个香港佬。王雅格从同事们口中知道了这位新上司,对他的到来既怀着期待,又隐约有一丝不安。
杨友忠果然没有放过王雅格。
他简单跟大家进行相互的自我介绍,就开始详细剖析他对鹿特力品牌定位的调整,理由充分,有理有据,甚至提出要在公司里面建一个高大上的展厅,连设计图都准备好了,并且已经投入制作。
王雅格第一次如此直接地嗅到商场如战场的味道,果然是兵贵神速,看来人家领高薪自有他的道理。
“王雅格!”杨友忠突然点她的名字,她顿时脖子一缩,大家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她。“请你尽快找一些礼品供应商,提供几款适合户外行业的小礼品,我们将从中挑选一款作为全国门店的促销礼品。国庆节前礼品必须到位,那么,时间很紧了。”杨友忠信赖地看着王雅格。
“价格预算和数量是多少?”王雅格快速接话,突然不知哪来的勇气。
“10至20块钱,一千份。”
“好的,我会后马上联系。”王雅格郑重地接过令箭。
她掐指一算,除去礼品运往全国各地门店的时间,剩下的时间只有一个半月,这一个半月,必须包括确定样品,确定LOGO设计并打样,制作,验货,然后才能寄出礼品,每一个流程都带着不确定因素。
大家看她的目光,有羡慕的,有等着看好戏的,也有漠然的。
“那么,今天就先到这里,李总,散会吧?”杨友忠礼貌地请示李雄达。
李雄达站起来大手一挥,“大家一起到北斗酒楼吃午餐,继续聊!”
王雅格快速走回座位。
李雄达穿过企划部前面的走廊,“走啊,王雅格,一起去。”还没等王雅格回答,他已经不见人影。
王雅格迟疑不定,她只是一个普通员工,老往高层堆里挤,恐怕会让人觉得不妥吧?
“走啊,格姐!”郑雪瑞走向她。
“我、我带午餐了。”王雅格扭捏地站起来。
“没关系,放冰箱里呢,晚上可以吃的嘛!”郑雪瑞女人味十足地微微一笑,眼神充满期待。
“嗯……好吧!”王雅格咧嘴一笑,变得轻松自如,跟着前往酒楼。
“怎么没见到董经理呢?好像从南京回来就没见过她。”王雅格对面试她的董经理同样十分欣赏,突然发现这些天少了个人。
郑雪瑞睁大眼睛,思索片刻,之后微微一笑,又带着一丝无奈,“她辞职了,就做到七月底,在我们出差南京时就已经离职,她进入公司其实只有四个月。”顿了顿,她又灿烂一笑,“她还蛮欣赏你的,那时候一直坚持招你进公司,企划部程经理不看好,但她说相信恬姐和自己的眼光,你肯定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才,的确,她看人很准!”
王雅格憨憨一笑,内心却有些复杂。她为董经理静悄悄地离开感到难过,程经理可就叫她好生纳闷了。一个身居要职的人,面对一个面试者,不是正儿八经谈应聘岗位的事,而是将人带离主题,背后反倒又否定人家,看来并不想最后为公司好好尽点力,相比之下,董经理倒显得巾帼不让须眉了。
她跟在郑雪瑞身后走进包厢,弹走混乱不休的想法。
一道皮脆肉嫩的烧鹅首先上了桌,这可是北斗酒家的招牌菜,沾上一点酸梅酱,轻轻咬上一口,味蕾顿时像只欢腾的小狗四处打滚起来,消化酶“滋”的一下子全跑出来凑热闹。再有,甜豆百合炒虾仁,清蒸鲈鱼,粉丝蒸扇贝,白切鸡,沙姜猪肚……一道道好菜比赛似的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自己动手哦!”李雄达完全没有需要别人为他服务的意思,大家处于无拘无束的状态。
王雅格细细品尝着美食,又认真凝听行家们的高谈阔论,物质食粮和精神食粮齐上阵,这种饱足激励了她,她暗下决心,一定更加努力学习,倾力推广鹿特力品牌,将来顺道协助高易惟打造画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