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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雅格在微笑中醒来,回味着昨天跟高易惟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反复琢磨着“般配”这个词,差点笑出声来。突然,她打破刚才的慵懒,一跃而起,内心抑制不住激动,只觉得自己离幸运越来越近。
再次来到鹿特力公司,王雅格跟随林果恬进入企划部经理室。
“卢经理,这位是王雅格小姐,应聘文案策划的岗位,之前跟您详细介绍过的。”林果恬对坐在办公桌前那个人彬彬有礼地说。
王雅格面带微笑,偷偷打量了卢经理一番。这个蓄着卷曲短发的微胖男人,看起来40来岁,透着一股不羁的气息,大概做企划的人多少都有点艺术家气质。
礼貌地打过招呼,王雅格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林果恬走了出去。
王雅格准备接受第二轮面试的轰炸,这是有多严格的企业呢?面试一次还不够,还得面试第二次。
不料,卢经理却不按常理出牌,并没有让她进行自我介绍,开门见山就说:“我看过你写的文案了,文笔很不错!不知道你对户外行业是否了解?”
“只是稍微了解一点点,不过我非常感兴趣,户外的一切都很吸引我。”王雅格保持一贯的坦诚,她一直坚信,面试时并不需要太多粉饰,只要让对方了解自己的诚意和优点就可以。
卢经理微笑着点点头:“喜欢这一行很重要,你之前也做文案策划的工作吗?在饰品行业?”
王雅格点点头,“是的,也是文案策划,不过之前主要是网店方面的工作,我觉得接触面很窄,希望能够在推广品牌形象这方面有更多尝试,我学习能力还行,也喜欢广告,所以有信心做好这份工作。”
卢经理赞许地点点头,“是的,学习能力很重要,文案策划需要综合能力,并不需要总在一个行业里呆着,只要具备较强的学习能力就可以胜任。”
见卢经理如此健谈又和气,王雅格很快放下原先那点小小的紧张。她很想得到这份工作,可她在他们的欢笑声中忘却了自己的角色,竟跟卢经理交谈甚欢,仿佛他们是志趣相投的旧相识。
大约半小时后,王雅格才惊觉,他们似乎在谈工作,而实际上多数话题跟面试并没有关系,于是,她话锋一转,回到正题上:“卢经理,您看看是不是再翻阅一下我的资料。”
他看起来很爽快,“哦,不需要了,相信人事部董经理已经看过了,这样吧,详细情况等人事部那边通知你。”
“哦,那薪酬方面……”
“董经理不在,回头等她安排林小姐跟你确定这事。”
“哦,好的。那再联系咯!很期待能够跟您学习品牌推广。”王雅格收敛了刚才的放松,颇有风度地起身告辞。
踏着春风走出鹿特力公司,虽然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她坚信会得到这份工作。
王雅格旋风般往公车站跑去,喜悦在她的体内澎湃起来。
她停止继续找工作。或许没有一个人会像她如此,处于一无所有的边缘,却仍然如此坚信自己的直觉。
高易惟将会越来越有活力,越来越自信,这也是她的直觉。
她安心地继续推广网店,并且耐心恭候高易惟再次一点一点步近她的世界。
终于,这一次见面不再是到医院陪他治疗,当王雅格走出体育西路站的闸口时,高易惟已如约在E出口等她。
她不由自主露出甜蜜的笑容,急冲冲跑到他的跟前,扬起脸端详着他。他看起来已经康复得很好,笑容里饱含温暖。
他牵起她的手,扑进接踵磨肩的人群中。天河又一城一如既往的人潮拥挤,熙熙攘攘,这丝毫不影响她感受来自他掌心的暖流,被握紧的手心在逐渐升温,她心如小鹿乱撞。
“工作确定了吗?”高易惟突然问她。
“啊?什么?”王雅格一时没听清,不禁凑近他。
他干脆对着她的耳朵大声说:“有没有接到入职通知?”
他的气息经由她的耳洞穿流而入,她不觉躲闪着抑制内心由此引发的骚动,“还没有,我不想催问,总觉得一定会去鹿特力公司上班,不用着急,等那边通知我。”
他微笑着刮刮她的鼻梁,瞄了一眼她胸前的十字架,更加用力握紧她的手,继续大步流星朝前走。她像个小脚女人一样踩着细碎的步伐匆匆跟上他的节奏。
他们如同人海里两条并肩朝前的鱼,一条大鱼,一条小鱼。
钻出几乎水泄不通的地下商城,高易惟带着王雅格走向S大厦。
走进安力财税公司之前,他放开了她的手。
大堂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个跟他们年龄相仿的女人,饱满的脸庞透出青春气息,卷曲的长发垂坠至胸前,煞是好看。
高易惟径直朝那女人走去,双手按在桌面上,微微俯身,笑着对她说:“怎么样?我提交的商标名称和logo可以申请注册吗?”
女人慵懒地抬起头来,瞄了他一眼,并不回答他的问题,目光倒是直勾勾定在王雅格脸上,带着几分挑衅的玩味问:“怎么?不介绍一下这位美女?”
高易惟回头看看王雅格,神情复杂,有那么几秒,他看起来有些恍惚,很快,他定了定神,对那个女人说:“我的同学,雅格。”转而,又对王雅格说:“我大学的同学杨君君,最近一直拜托她帮我弄商标注册的事情。”说罢,低头翻出包里的资料。在他的话语中,没有发问的王雅格似乎得到的答案更多一些。
杨君君并不马上回到正事上,仍旧用刚才的语气逼问他:“只是同学吗?没有别的身份想介绍吗?”
高易惟安静专注地看着手里的资料,只有王雅格冲杨君君友善地淡淡一笑,此刻,她竟然暗暗感谢杨君君,能够看出她和高易惟之间不寻常的关系,大概正如养生师所观察的那样,他俩的气质很般配,他们之间有一种难以言状的默契和亲密。
看了看高易惟胸前的玉佛,又看了看王雅格佩戴的十字架,杨君君露出一丝微妙的淡笑,总算放过了高易惟。
收起刚才的咄咄逼人,她认真地说:“你提供的几个名称中,就那个‘画晨’可以申请注册。”
“终于可以了!”高易惟如释重负又带点小兴奋对王雅格说:“试了好多名称,都不行,终于有一个可以用了。”
“这个品牌你自己做吗?”王雅格带着欣慰的笑容,柔声问他。
杨君君扬起头看了看他俩,继续低头办理手续。
不一会儿,她又抬起头来,问高易惟:“有没有跟同学们聚会?”
“很少!天天忙,天天跑。日子哪有你们那么舒服!”高易惟一改刚才的缄默,恢复了开朗的笑容。
王雅格呆呆看着他,他简直迷人得一塌糊涂,听他们提起大学的事,却又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就是在那所学校里,高易惟认识了陈茵。
高易惟突然意识到他和杨君君的话题显然冷落了王雅格,于是匆匆收拾好单据,跟杨君君道了别,示意王雅格一起离开。
刚进入电梯,高易惟开启了滔滔不绝的讲话模式。“大学时期我很孤僻的,都不跟同学们来往,上课总是坐在最后一排,但是讨论时,我常常会提出一些犀利的观点,同学们很惊讶。又自卑又自信,又孤僻又积极,是你让我变成那个样子的。”在他上大学之前,因为误会,她决绝地跟他提出分手。
见他既忧伤又不甘心地回忆往事,她有些于心不忍,但她只是关切地看着他,没有言语。
“要是老乡有谁被欺负了,就会跑来找我,那时候,我打架真是出了名。现在变得胆子很小,有一次,别人撞了我的车还骂骂咧咧,我都想想算了,何必跟蛮横的人计较呢?渐渐觉得自己很怕事了。以前也不知道为什么天不怕地不怕,就是见不得兄弟们被欺负。其实我帮别人挡了事,那些人后来不见得感谢我,也不见得记得我。”他的话语中有些悲凉的味道。
他们手牵手走在体育西路上,阵阵春风吹来,有些苍凉,又带着特别的生气。
王雅格仍旧只是安静地微笑。她享受高易惟向她打开话匣子,分享他各种各样的故事,有悬疑片,有武打片,有都市言情片。在她眼中,他是特别的。如果非得说他是一个坏男人的话,那么,她认为,那也是一个侠义柔肠的坏男人。
事到如今,即使高易惟曾经两度因为陈茵而彻头彻尾伤害了王雅格,即使他仍旧是一个事业无成的坏男人,并且还带着尚未完全痊愈的病痛,王雅格依然觉得,只有握着他的手,她的心才充满喜乐。
他们就是前世今生以及来世的家人,她如此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