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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廖雪一脸怒容,看着被李泉吩咐來报信的太监,气得揪着胸前的衣衫直喘气,“你说皇上沒有去落月殿,而是去了皇后那个贱女人那儿?”
如果白子旭去了落月殿,或许她还能理解几分,可偏偏,他竟翻了皇后的牌子,难道,真的是因为莫筱苒在国宴上的出彩,令皇上心动了?廖雪总觉得自己当时的不安,得到了印证,皇上果真对那女人动心了!
要不然怎会翻了她的牌子?
“娘娘,皇上确实是去了皇后那儿。”太监结结巴巴的说道,这报信也不是个好差事啊,要不然李公公往他兜里塞了不少银子,他才懒得來这儿找骂,平日里看这娘娘不是挺温柔善良的嘛?可谁又知道,扒开了那层皮,里面究竟是黑,还是红?
她的温柔,她的善良,就只给了皇上一人,面对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哪个主子不是又打又骂?拿他们当出气筒?太监心底一阵唏嘘长叹,越发羡慕起能够在皇后身边伺候的小竹來,虽说皇后娘娘不得宠,可人家是刀子嘴豆腐心,能够为了一个宫女殴打贵妃,能够为了一个宫女和皇上对着干,这种事,当日早就传遍了皇宫,多少宫人,对小竹羡慕嫉妒恨呢,连他这个做太监的也免不了一阵羡慕。
廖雪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底的怒火,硬挤出一抹笑,可配着那阴沉的脸色,实在是有些骇人,“劳烦公公大晚上的特地过來报信,來人啊,给他片金瓜子,算是本宫赏他的。”
廖雪深知如何收买人心,这钱,谁不喜欢?用少许的银两,就能让这些下人为她死心塌地的做事,何乐而不为?
太监连连摇头:“奴才不敢收。”若是真收了,这辈子他就是廖雪的人,这奴才一辈子可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要是跟错了主子,终身受苦受难啊。
廖雪脸色一沉,轻轻把玩着手上被晕染成鲜红色的指甲,“你的意思是,看不起本宫的赏钱了?”
太监察觉到她话里的冷意,更是惨白了一张脸,连称不敢,廖雪见他这副沒出息的样子就來气,烦躁的一挥手:“既然如此,你自个儿滚出去,别在本宫这儿碍了本宫的眼。”
太监立马往地上一趟,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朝着朝阳殿的大门利落的滚了过去,圆滚滚的身体,咚地一声撞上大门,他不干吭一声,急忙爬起來,好似身后有厉鬼在追赶一般,急匆匆跑出了殿外。
“娘娘,这小太监未免也太不长眼,要不要奴婢……”宫女做了个凶神恶煞的表情。
“不用了,让人去凤栖宫守着,看看皇上今晚会不会半夜离去。”若是他一夜未走,那么,皇后就是侍寝了,手上一个用力,细长的指甲咔嚓一声,断裂开來,她紧紧皱着眉头,皇后还沒侍寝,就把自己压着打,若是她真侍寝了,那还得了吗?
不行!不论如何,她也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來人,替本宫更衣,起驾落月殿。”廖雪心底已有了盘算。
莫筱苒趁夜在书桌上练字,一更过后,她肚子咕噜噜的响了起來,让小竹去小厨房做点吃的给送进來,自己收拾好桌上的狼藉,看了眼临的字帖,满意的点点头,比起前段时间,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至少,这字已经脱离了狗爬,成功进入到横撇竖捺的地步,勉强看得明白了。
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肩膀,莫筱苒走到木桌边座椅,背脊有些酸涩,她靠着椅背,闭上眼,等待着东西送过來。
殿门吱嘎一声开启,有脚步声传來,小竹的脚步偏轻巧,而此人,却偏沉重,莫筱苒眉心一凝,刷地睁开眼,朝后看去,那目光,如同一只孤狼,正死死守着自己的地盘,一有外敌出现,便会伸出自己的利爪,撕裂对方的咽喉,绝对的冷静,绝对的冰冷。
白子旭心尖一颤,被她这一眼盯得是心生畏惧,从不知,天底下竟有一个女子,能让他产生恐慌,脚下的步子一顿,他冷静下來,又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暗暗恼怒,不就是个女人吗?他何需害怕?
莫筱苒眉梢一挑,颇感意外的盯着他,“皇上今天怎么有空來了?”不是白天才见过面吗?而且,凤栖宫外的人怎么沒有通传?放任他神出鬼沒的进來,要是换个有心脏病的,只怕得被他给吓死。
白子旭嘴角轻轻扯出一抹轻柔的浅笑,在莫筱苒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朕今日的牌子翻的是你的。”
莫筱苒眼眸一冷,神色更是沉了少许:“是吗?那我是不是该说一句是我的荣幸?”她勾起嘴角,冷冷的笑了,有的人啊,还真是冥顽不灵,活动了一下手腕,骨头发出让人毛骨悚然咔嚓声,“不知道皇上可还记得,这拳头的滋味?要不要再重温一次?”
要是他敢强行逼迫自己侍寝,哪怕拼了这条命,莫筱苒也要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大不了废了他的第三只腿!
冷厉的目光扫过白子旭的胯下,他下意识夹紧了双腿,一副要捍卫自己贞洁的样子,莫筱苒嘴角一抽,将视线转移开來,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皇上深夜造访,所谓何事?”
他们有事说事,沒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难道是皇上愿意答应我的条件了?”莫筱苒反问道,脸上的笑柔美温和,只一双眼,如寒潭般冰冷。
白子旭失落的叹了口气:“你就一定要和朕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吗?朕与你是夫妻,是天下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就不能好好相处吗?”他说得深情款款,却让莫筱苒浑身的鸡皮疙瘩纷纷冒出头來,一个接着一个群魔乱舞的跳窜着,“朕知道,你埋怨朕这段时间只顾着宠幸雪儿,而冷落了你,可……”
“打住!”莫筱苒及时遏制了他的长篇大论,她怎么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了?“皇上,你到底是哪只眼睛看见我有埋怨你宠幸别的女人?”她巴不得他以后日日如此,好吗?
白子旭再一次被莫筱苒嫌弃,他眼眸微微一沉,“即便是朕宠幸旁人,你也无动于衷,是不是?”这个女人,当真一点也不在乎他?白子旭不住的反问着自己,却未曾细想,他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莫筱苒这个曾经在他眼中,只是花瓶,只是摆设,只是棋子的女人的态度。
“如果你是要和我论感情,门在那边,慢走不送,”莫筱苒挑高了眉梢,如果白子旭接着和她演琼瑶剧,她立刻关门放狗,把他给赶出去,“如果皇上是來和我谈条件的,咱们还可以慢慢聊。”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
白子旭彻底服了莫筱苒了,“给朕侍寝,你就这般不愿意?”他不论如何也想要再多问一次,就不信,她对自己真的连一点心思也沒有。
莫筱苒耸了耸肩,“不好意思啊,我还真不愿意。”
“你!”白子旭脸色一沉,指着莫筱苒的鼻尖,骂也不是,打也不是,最后只能悻悻的收回手,将这口恶气的吞掉,“算了,白日你说,只要朕给你出宫的令牌,你便把那神兵利器的用途以及威力告诉朕,沒错吧?”
“恩。”莫筱苒缓缓点头。
这是白子旭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要挟,可偏偏,她又是唯一一个用过火枪的人,他还必须得迁就她,强扯出一抹笑,可那笑却更像是肌肉在剧烈抖动,实在是沒什么美感。
小竹此时端着托盘从殿外走了进來,冷风随意的往里面刮着,她在看见白子旭的那一秒,明显愣住了,又看了看,似乎和皇上相处得很融洽的莫筱苒,一颗心总算是安定了,看來,小姐和皇上是真的能和睦相处了,再不和以前一样,一见面就争锋相对,剑拔弩张。
放下宵夜,小竹朝莫筱苒投去一个你懂我懂的眼神,便躬身退了出去,莫筱苒目送她的背影离开,嘴角不住的抽搐,显然这丫头似乎误会了什么。
“这么晚你还吃宵夜?”白子旭惊讶的看着这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一时间,也不禁觉得有几分饿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莫筱苒回了一句,抓起桌上的筷子,随意的戳着碗里的白米饭,准备开动,“对了,皇上要是不饿,就在一旁看着,要是饿了,就一起吃。”只要他不介意和自己坐在一张桌子上。
莫筱苒本以为白子旭会拒绝,或者会嫌弃,可沒想到,就在她话音刚落时,他居然拿起了另一双筷子,抵住袖口,小口小口品尝起來,这人,连吃饭也颇为赏心悦目,而再看一旁的莫筱苒呢?说是狼吞虎咽也不为过。
一个优雅高贵,一个粗鲁鄙夷,莫筱苒是真饿了,沒有饿过肚子的人永远体会不到,在森林中独自徘徊了半个月,几乎每天啃着树皮充饥的生活,从那以后,莫筱苒吃饭只讲究快、准、饱,除非必要场合,若不然,她是根本不去理会自身的形象的。
白子旭冷眼看着她的那副吃相,隐隐的,这筷子居然下不去了,总觉得连桌上这菜,似乎也透着一股让他厌恶的味道,将筷子放下,他微微抬头,双眼不悦的眯起,嫌恶的看着某个吃沒吃相,坐沒坐相的女人,这个皇后,实在是太粗俗了!根本沒有丝毫教养,可他分明记得,在国宴上,她的礼仪十分完美,怎么到了自己面前,就根本看不到半点淑女气质了?
吃得酒足饭饱后,莫筱苒用手绢擦了擦嘴角,这才抬头看向白青洛:“你要不要和我说正事?现在什么时辰了,如果你只是为了來蹭一顿饭,那么,恕我不奉陪了。”
莫筱苒打了个哈欠,还真有些困,瞧她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白子旭除了叹息,除了无力,除了郁闷,除了憋屈,就沒别的感觉。
他长长叹了口气:“朕与你上辈子定有深仇大恨。”以至于这辈子她处处遏制着自己。
莫筱苒耸了耸肩,“这就要去问老天爷了。”她又不是算命的,还能看到人的前世今生?
白子旭揉了揉眉心,嘴角那弯温和的笑终于卸下,面上已是一片正色:“朕答应你的要求,给你出宫的令牌,”不等莫筱苒露出喜色,他接着道:“但是,为了宫规,每个月,你只有一次出宫的机会。”
一次?
莫筱苒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坐牢,偶尔有机会才会被放出去放风,呼吸呼吸自由的空气,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想要抓住,眼眸璀璨夺目,她重重的点头:“好!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