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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墨姐......紫墨姐......”
明德书院,从麒麟苑九宫阁一层大厅内传出三个少年悲愤的呼唤。
只见在大厅的地面上此时侧身躺着一个修长窈窕的身影,但见她身上的一袭紫裙血迹斑驳,一张温润的樱口里还不时的溢出鲜血。
“吕之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文院行凶!你就不怕上院的前辈前来问罪!”
九宫阁的大门处,伴着轰隆隆的瀑布声,神情极其愤慨的周书山想以一己之力挡在门前,似乎这样可以使得小虎等人免遭伤害。
“咳咳......周书山,你不是不知道我们武院的规矩,你不但公然窝藏狼苑学生,还在这里横加阻拦,这女娃子更是对吕某不敬!不过你放心,吕某人只是略施惩戒,她并无性命之忧。咳咳......来人,把周院长请开......”
吕之浩的语声并没多高,可还是清晰的传到站在他身后的数名蓝衣人耳中。只见离他最近的两名蓝衣教习从中快速走出,并向着此刻挡在门外的周书山缓步走去。
“周院长,我等得罪了!”
二人也是迫于无奈,谁让他们是武院的人。武院向来效仿军伍,是出了名的严厉,若是不听从难免落得个违反军令之罪。
二人恭敬的一抱拳,便使出俗世江湖中寻常的点穴手法,一左一右摒指点向周书山肩头上的肩井穴。
这二人出手的速度并不快,生怕力道重了伤了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大儒。在平常时日,这文院的安危本也是他们带着一些黑衣执事守护,可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却要对着院长出手。
“尔敢!这是我儒门重地,岂容你等在此撒野。”
而就在两人的手指堪堪要触到周书山的衣衫时,那轰鸣如雷鸣般的瀑布声却是生生被一道苍老的大喝穿透。
几乎与此同时,两名蓝衣教习只觉眼前一花,伸出的手指竟是被一只犹如铁钳般的大手忽然捏住,再也动不得丝毫。
这两只手来的是无声无息,快若鬼魅。还没等的两名蓝衣教习有所反应,只觉一阵剧痛伴着“咯咯”两声轻响,竟是被来人在刹那间以分筋错骨的手法生生的错开了骨节。
随着两声闷哼,两名蓝衣教习忍着剧痛急忙收手单腿蹬地,一个鹞子翻身就退到了吕之浩身后。
“咳咳......王老先生也要包庇我武院的三个逃兵吗!”
吕之浩看清来人竟是书院的总管王明远王老学究,眉头不禁微皱。此人别人不知底细,但他却是知晓的。
“老夫在外院忙于事故,你们两位院长却是在这里打架,成何体统。此事若传到外边,我明德书院的脸面可就丢没了。”
满头白发的的王学究平时对两位院长可谓是恭敬有加,可眼下却是满口责备。
“吕院长,任无一那孩子因你夭折,这三个少年是与之一起的伙伴。以后若还是留在你们武院,恐生事端!给老夫一个薄面可好!”
“咳咳......”
闻听此言,吕之浩本来阴沉的面色竟是一缓,轻咳了几声后,他的双眼微眯间竟又是呵呵一笑,
“王老先生既然开口了,吕某若是不答应也未免不近人情,不过吗......那女娃子今后要随我到虎苑。”
吕之浩话音方一落下,王学究的脸色顿时一黑,正要出口说些什么时,被他护在身后的周书山却是一步走上前来。
此刻周书山的面色反而显得出奇的平静,他伸手捋了捋颌下的黑须,竟是突然说道:“吕之浩,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突如其来的莫名之言使得王学究登时一怔,而那吕之浩的面色却丝毫未变,好似早已有所预料。
随后他不置可否的一笑,而后淡淡的道:“周院长,你以为吕某会怕了那人前来问罪......咳咳......众人皆知那孩子是葬与蛇妖之腹,即便是真来了......咳咳......他也怪不到吕某头上。”
“哈哈哈......”闻听此言的周书山竟是张口大笑起来,那笑声中赫然流露着几分欣慰,“吕之浩,无一那孩子是不是还活着!”
一语惊醒那梦中人,王学究乍闻此言蓦的脸色大变,好似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而此刻的吕之浩却也没有了方才的平静,微眯的双目里瞬间变的极其的冰冷,更是渐渐的露出狠毒之色。
窗户纸很薄,一捅就破,就看有没有人去捅。这种种迹象使得周书山终于确信,历年武院失踪的学生绝对和这个吕之浩有关。
“院长退后!”
而就在此时,周书山只听的身后蓦然一声大喝,只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大力猛地向后一拽,并有一缕微风从身侧一划而过,一个满头白发的身影竟是如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身前。
“铮......铮......铮......”与此同时,三声如金铁交鸣般的铿锵琴音穿透瀑布的巨响落入周书山的耳中。
“吕之浩!你要干什么!”
琴音过后,苍老的声音再次一声怒喝。也不知什么时候,已挡在周书山身前的王学究双手中竟是多了一张古琴。
“不愧是琴圣的门人。”
吕之浩眼见三式封魂指竟皆失手,淡淡的一语后再不答话,右手快速掐诀中天地之间突然一暗,更是随着一股阴风刮来,一大片黑云竟是凭空出现在整个麒麟苑的上空。事已至此,也顾不了这许多,在场之人他必须要全部除去。
“撒豆成兵!”
而几乎与此同时,在书院外院的广场上空,有两道身影急速划过。其中的一人白衣蓝眸,脚下踏着一柄血色长剑,正是从城外赶来的任无一。而另外一人竟是头顶戒疤,胸挂念珠,手上更是拿着一把木杖的灰衣小和尚。
“觉心,你因何到此!”急速飞行的无一心下虽是无比焦急,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这么大的杀气,想不让人发现都难......即是好友,小僧也得帮你一把......”
小和尚觉心似有未尽之言,他微微转头有意无意的瞟了瞟无一脚下的血剑与挂在腰间的黑皮剑鞘,双目中似有一丝耐人寻味之色一闪而过。他好似自言自语的喃喃道,“......趁此机缘,小僧也该了却了一桩前世的因果。”
觉心之言伴着些许疾风传入到了无一的耳中,他的眉头微微一皱不解其意。以为这小和尚又在打什么禅语,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前世今生轮回兜转他是相信的,不然他所炼之魂又从何处而来。至于转世投胎能否保留往昔因果,他却是一无所知。
“也不知我任无一的前世又是谁......”
心底喃喃中,无一不禁闪过一丝迷惘。不过此时可不是他感慨之际,望了一眼麒麟苑的方向,他脚下的血剑一紧又是快了几分。
“不好!”
随着下方传来阵阵惊恐的尖叫,无一脸色大变中双目更是猛然一缩,只见前方一片遮天盖地的乌云突然从前方滚滚而来。
而几乎同时间,一阵肃杀无比密集如珠落玉盘的琴声穿过银瀑从未停歇的轰鸣连绵不绝的传来。
“阿弥陀佛!”
同一时间,若有所思的小和尚觉心也是双目陡然一凝,一声佛号下木仗一甩,身形如离弦之箭般电射而走,竟是在刹那间就超过了无一。
“咳咳......王明远,你的修为本不如老夫,你的五弦五行虽全,但相较七弦差之太远,若是识相束手就擒,老夫还能给你留个全魂早日投胎。”
此时的麒麟苑内阴风阵阵,黑雾滚滚。无数厉声的嘶吼此起彼伏,仿若是人间地狱。
黑云之下,神色极其阴沉的吕子浩矗立在半空,在他的周围更是环绕着无数如星光般的光团,其内隐隐可见无数面目狰狞的黑影在不停的挣扎着,仿佛随时都可冲出一般。
随着吕之浩的话音落下,他的双手微动间再次打出了一道法诀,只见又是一群怨魂冲破了光团在历啸连连中不顾一切的向着下方一个巨大的五色光幕扑去。
只见这光幕呈椭圆形,高有数丈。其上散发着青、白、红、蓝、黄,五种颜色。此时这五色光幕笼罩着整个九宫阁,把那些扑来的怨魂完全阻挡在外。
而在距离光幕不远之处,竟还躺着数具身着蓝衣的尸体。他们的外表虽是毫发未损,但一缕魂灵却已成为阴风黑雾中无数怨魂中的其中一个。他们是跟随吕之浩而来的蓝衣教习,竟是尽数被吕之浩给杀了。
此时的五色光幕内,白发苍苍的王老学究已是一脸惨白之色。他盘膝坐在九宫阁的大门外,双手舞动间,道道残影随指而出落向怀中的一张古琴。琴弦颤动间,声如金铁,密如骤雨,更有五色光芒随弦音而出,声声凄厉的嘶吼在五色光幕外随音而灭。
“五行已全何须七!”
此时的王学究惨然一笑,残影随着收回的双手刹那消失不见,紧接着只听的琴声一转,顿时五音变单音,双手竟是同时拨动了最粗的一根琴弦。
“宫土旺八十一!”
随着王老学究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霎时间四色光芒消散,只有数十道黄芒伴着一声浑厚的琴音迸射而出,只听的光幕外瞬时便传来声声仿若蕴含着一丝解脱的凄鸣,顿时便有数十个怨魂化成一丝烟尘消散在天地之间。
“商金秋七十二!”
苍老的声音再次落下,他的双手又同时拨动了与第一条相邻的琴弦,只见又有数十道白芒激射而出,随之光幕外又有数十的怨魂在解脱的凄鸣中消散。
“角木......春......六十......四,微火夏......五十......四,羽水......冬四十八......”
随着王学究依次拨动道道琴弦,便有青、红、蓝,三色光芒分别射出。但王学究苍老的声音已是变得完全嘶哑,显得那么无力。
在他断断续续的说出最后一个字时,一口浓浓的黑血忽然脱口而出。白须顿时染成了血色,其上还残留着一些破碎的脏腑。
随着五色光幕外一片凄厉的嘶吼,王学究一张苍老的面孔已是从惨白变成了死灰,好似油尽灯枯一般。但谁也没有发现,在他已无神的双目里,好似还有一点微不可察的寒星。
“哼!”
见此情形,站在黑雾下的吕之浩双目微眯间不禁一声冷哼。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修为只有丹相境后期的儒门监事竟是如此难缠。
为了尽快除掉这唯一能与自己抗衡之人,他右手法诀猛然一变,低喝一声道,
“哀兵必胜!”
随着吕之浩最后一个字吐出,只见那无数怨魂竟是突然停止进攻五色光幕,而且还齐齐退后了三尺。
而在下一瞬,那围在光幕外的所有怨魂竟是同时哀嚎发出凄厉的呜咽,这一方天地中更是刹那阴风呼啸,如泣如诉。那如潮水般传来的呜咽声竟在刹那间化作无数道肉眼可见的黑丝,如蜘蛛吐丝般射向了五色光幕。
“书山,老夫去也......五弦五脏术最后一式——千音斩!”
随着王老学究低呼出生命中最后一声低喝,他的双手也同时按向琴弦狠狠的向下一拨,登时五弦绷断五音齐出,无数道犹如利剑一般的五色光芒向着八方齐齐射出。
“不好!”
半空中的吕之浩暗呼不妙,法诀一变间就要收回所有的怨魂,但却是为时晚矣。
那些怨魂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全部化作丝丝烟尘被微风一扫而没,就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
“好一个王明远!你竟是用自己的生机抚琴,以克我亡魂......能和吕某斗法到如此,你也不枉此生了!”
半空中,负手而立的吕之浩此时的脸色可谓极其的难看。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经营多年的魂兵在此一役竟失去了三成之多。就算是其内没有魂将,但还是让他有些肉痛。
此时五色光幕已然消散,九宫阁门前只剩下一个已然气绝身亡的老人。一代夫子就此亡去。可叹一生为遗儿,到头还是无名人。王者日月昔远去,归来谁知周日月。